《倘若时光倒流七十年》downingsong霍唐唐嫣

7、相遇

　　南京西路的一家咖啡馆里，梓嫣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小圆桌铺着绿色桌布，上面又覆盖着红色方巾，巨大的玻璃窗外是三十年代的南京西路。窗内幽暗的咖啡馆内，落地丝绒窗帘，老式家俱，墙上的美女月份牌、古典的壁纸都在诉说着三十年代上海滩的情调。

　　置身于这年代的漩涡中，梓嫣发现自己坐在这里是如此的手足无措。玻璃窗中自己的身影映出她与这个时代的格格不入，而是真实的属于七十年后的那个世界。然而这些日子发生的鬼神莫测的经历将她缠绕着，而且越缠越紧，她身在其中却无力抗拒，无法挣脱。梓嫣不禁茫然，是自己背叛了现实，还是现实抛弃了她，将她困在这遗世孤立的梦境里。

　　“鄢婷？”一个声音把梓嫣从沉思中唤醒。她转过头来看到是宇文心正，怔了一下，说：“你。。。你。。。。”他的突然出现令她瞠口结舌。

　　“噢，我前天回的上海。”宇文心正微笑望着她，显然对于能再次见到她感到非常高兴。

　　“心正，这位漂亮的女士是？”站在宇文心正身旁的一为年轻的男人说，“不介绍一下吗？”

　　“这位是鄢婷小姐，呃，她爷爷就是你刚任职的那家医院鄢董事的孙女。”宇文心正愉快地介绍两人认识。

　　“噢，那真的是幸会幸会。”男人很绅士地轻握住她的手。

　　“这位呢，是我的死党余谦，他学医的，刚从英国回来。现在在你爷爷的仁爱医院任职。”说着宇文心正打一下余谦的手，“不用握这么久。”

　　“嗷。。。嗷。。。”余谦很夸张的叫起来，讪讪地说：“不亏是玩击剑和射击的高手，你这双拿西洋剑和□□手果然是很有力量。”

　　宇文心正没理会这余式幽默，眼光望向梓嫣，关心道：“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好像有心事。”

　　“我。。。。。。”唐梓嫣动动唇随即语塞。一切的一切，诡异的经历，无措的心情，她都想找个亲近的朋友诉说，无奈这里没有朋友，只有孤独。看着他真诚的微笑，她有种想诉说的冲动，但不知从何说起。又该如何向他诉说呢？

　　余谦在一旁看着两人旁若无“他”，识趣地说：“心正，你和鄢婷聊几句，我先过那边坐。”

　　“好，等下我过去找你。”看唐梓嫣欲言又止的表情，宇文心正用眼神示意他快走。

　　他在唐梓嫣对面坐下，开始探寻她的烦恼。“怎么样，回到上海不开心？还是。。。在英国有牵挂的人？”

　　听见最后‘牵挂的人’，唐梓嫣手中原本搅动着的咖啡匙停了一下。她抬起眼眸瞟一下眼前的男人又垂下，他的模样气息都与霍亦琛如出一辙，也同样毕业于剑桥三一学院，他们唯一不同的是——他阳光开朗，霍亦琛阴沉冷淡。

　　宇文心正瞧着她似乎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犹豫之中，不发一语，只是呆呆地望着杯中的咖啡。“我说对了？”他探试性地询问。

　　“没有，你很喜欢瞎猜别人的心事吗？”唐梓嫣定定神阻止他的猜测，心里却暗自佩服他敏锐的洞察力，“我只是觉得回到上海后，无所事事，有些彷徨而已。”

　　“没事就看场戏，逛下百货公司，喝一会茶，学打高尔夫，上海的千金小姐们几乎都在过这样的生活。”宇文心正的列举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需要工作。”她确实需要一份寄托，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

　　“工作？”心正有些讶异她的‘与众不同’，“其实你可以和你爷爷谈谈，把你的想法告诉
　　他。”

　　“可以吗？”他的建议让她原本有些暗淡的颊畔开始露出喜色，灰朦朦的眼神也随之亮了起来，整张年轻的脸庞明亮动人又不失可爱。

　　“当然，他那么疼你，肯定想让你开心。”她那生机勃勃的神采自然而然地落入宇文心正的眼里，这样的她格外地引他注目。

　　“谢谢你的建言。”唐梓嫣朝他莞尔一笑,“我会和爷爷沟通的。”

　　“会笑就表示没事了。”宇文心正说着眼睛瞄到等得有些不耐烦的余谦不停地向他招手，于是站起身说，“那我先过去了。”

　　唐梓嫣点头冲他做一个再会的手势。

　　宇文心正走到余谦那一桌坐下，余谦问：“你真打算过几天回英国？”

　　“恩，我不想留在这里。”宇文心正优雅地端起面前的咖啡品了一口，不假思索道。

　　余谦对着他挤眉弄眼的，“这里就没有让你留恋的？”

　　“什么意思？”宇文心正皱起眉。

　　“就那个，那个啊。”余谦朝梓嫣的位置努努嘴。

　　宇文心正回头看了一眼。余谦凑头过来以几近耳语的声气对他说：“你有戏。”

　　“别瞎说。”宇文心正压着嗓音。对唐梓嫣他不是没有好感，只是他的心思不在上海，省得耽误人家一个好姑娘。

　　“不不不，我的眼睛不会看错的，瞅她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

　　“你再胡说。”宇文心正挥手作势要打他。

　　“好好好，我不说。”余谦赶紧闭嘴，眼睛又瞟一眼，说：“佳人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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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梓嫣站在一座绿树成荫英式花园别墅前，望着铁艺雕花大门怔怔发呆，她还不能完全适应这个1935年的家。

　　“小姐，回来了怎么不按门铃，站在门口发呆。”管家从外面办事回来看到她全神贯注盯着大门，神情傻呆呆的，于是吃吃地笑起来。“小姐出国留学了几年，兴许是忘了家里大门的式样。”

　　唐梓嫣尴尬地抿嘴笑笑，等佣人打开门后，逃也似地奔进院子。

　　“诶，婷婷，回来了。”鄢铭禄在飘满阵阵诱人清香的院子里修剪着他心爱的盆栽。

　　“爷爷。”唐梓嫣走到他身边轻声叫唤，这个称呼让她有些心虚。

　　“婷婷啊，今天出去逛街买了什么没有。”鄢铭禄边问边修剪着枝叶。

　　“没有，我就在咖啡馆坐了一会。”唐梓嫣坐在摇椅上漫不经心的晃着。

　　“噢，”鄢铭禄停下手中的活，“好像我的孙女不快乐。”

　　“爷爷，你说你的盆栽最需要的是什么。”

　　“恩，水和阳光。”

　　“不然就会枯死。”唐梓嫣望着那些花花草草出神。

　　“那是当然。”

　　“思想控制着人的息怒哀乐,如果人没了思想，没了精神寄托,那就没了信念,没了生活的意义,人也是会枯萎而死，那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婷婷，你是想让爷爷给你浇浇水施施肥晒晒太阳？”鄢铭禄调侃到。

　　“爷爷。。。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唐梓嫣没心情开玩笑。

　　“我的宝贝孙女需要什么呢？”鄢铭禄带着疼爱的微笑询问。

　　“我需要工作。”唐梓嫣非常认真地看着鄢铭禄说。

　　“工作？”鄢铭禄笑着瞟了梓嫣一眼，“看看戏，喝喝咖啡，逛逛百货公司，再不然打打球不是很好吗？”

　　“您怎么说的和宇文心正一个样。”

　　“怎么，你和心正见过面？”鄢铭禄扬起眉，他对这个更感兴趣。

　　“恩，刚刚在咖啡馆碰到的，是他让我和你谈谈的。”

　　“看来这小子还挺关心你的嘛。”

　　“爷爷，你别扯开话题。”

　　“恩。。。那你就到‘义春堂’去吧，那个院长刚离职。但是你要答应爷爷好好的做，算是帮我赎罪吧。爷爷年轻的时候孤身一人来到上海，为了能在这里生存，做了很多杀人放火犯法
　　的事情，弄得现在无子送终。我创办医院和孤儿院也是为了赎我的罪孽。”

　　这工作有着落了，唐梓嫣眼睛一亮，从摇椅上倏地站起来搂住鄢铭禄说：“爷爷，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恩，爷爷老了，最担心的就是你了，如果能把你交给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那我就安心了。心正人不错，我很喜欢。”鄢铭禄极为看好宇文心正，又把话题扯到他身上，真是煞费苦心啰。

　　不过唐梓嫣似乎不领情，转身背对他说：“爷爷，再说我生气了。”

　　“好好，以后再说。”鄢铭禄嘴上就此打住，心里却盘算着以后再找机会撮合他们，来日方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