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南风至》辣椒炒蛋花

3、第三章

　　【六】

　　我今天还是控制不住想，假设我在谢晴晴之前告了白怎么样？

　　世上没有后悔药。

　　大抵也是相同吧，自卑、懦弱、逃避是我身上始终过不去的一道槛。

　　这么明显的暗示，褚南风终归确定了我喜欢的人从年少到当下都是他。

　　他眸中全是震惊，而后是欣喜

　　反应过来我死去的现实后，他握着鼠标的手紧了几分，就连唇色也抿出了白意。

　　我惨然一笑。

　　也许，当初就此走向陌路是不是会更好呢？

　　【2011年5月20日】

　　【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他，他会不会答应呢？】

　　【他不会的。这不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吗？陈意，终究是你的懦弱以及自卑失去了这个机会。】

　　【而且他总是会偏头躲过你，他其实是在讨厌你啊。】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

　　【C，请允许我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告诉你，我喜欢你。】

　　【但现在，祝你幸福。】

　　【2011年5月21日】

　　【今天我真的想刻意的不去看你，不去关注你，但发现好像有点难，C，请给我些时间吧，真的，不会太久的。】

　　【这份暗恋，我会认真藏在心里的，藏在日记的字里行间中，藏在我青春的一天又一天里。】

　　【XQQ，她很漂亮，家里条件又好，同学们说你们郎才女貌确实是对的，如果有一天我也会变成你喜欢的模样，那时你会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

　　【2011年5月25日】

　　【今天从可可那里听说了XQQ的前男友是三中的校霸，据说因为跟他的事传到了三中，可可的朋友说今天会有人来找他搞事。我一整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但又想起我是以身份身份去说呢？】

　　【所以，我撒谎了。】

　　【我在放学后告诉他老师找他有事，然后让门卫报了警。】

　　【好在，他们没有碰上。】

　　【这一次做了你的守护者，真好。】

　　【2011年6月15日】

　　【他真的对XQQ很好。】

　　【真的很羡慕。】

　　【2011年10月8日】

　　【高二。要会考和分班了。】

　　【他说他会选文科。】

　　【真好，我也选了文科。】

　　【2011年11月28日】

　　【分班了，还是六班，文科。】

　　【还是我和可可同桌，和他是前后桌。】

　　【大概是老天赐给我的幸运吧。】

　　【2011年12月7日】

　　【他分手了。】

　　【看起来很难过，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偷偷在他座位里放了一根棒棒糖。】

　　为了放那根棒棒糖，天未亮，我就溜进了教室，等上了早读，我就拿着书遮挡，实则观察他心情有没有好些。

　　看见他眉梢微微上扬了一点，我就就松上一口气，心里也好像沾了裹上□□的蜜。

　　爱而不得和触手可及的甘甜在反复交织缠绕，我几乎要走入迷失中。

　　【2011年12月8日】

　　【怕他难过，写了一份激励的信给他。】

　　【担心他认出是我写的字，特意打印的文字，可又怕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又花了小心思在信的结尾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一颗小爱心。】

　　【他会猜到是我嘛？】

　　【2011年12月9日】

　　【听可可说，是他提的分手。XQQ的小跟班们为此还大肆宣扬是他渣，添油加醋说他三心二意。】

　　【怎么可能嘛，认识他那么久，他就只谈了这一个。】

　　【不过我到底还是有私心，他分手了，我心里还是窃喜的。】

　　【至少，我说不定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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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4月3日】

　　【今天他突然跟我说了很多话，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他自从放假回来，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之前那种痞的感觉，反而整整齐齐的拉上了校服拉链，还要让我帮他补习功课，说要发奋读书，考上S大。】

　　【S大，原来这是他想去的学校啊。】

　　【我答应帮他补习功课。】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是。】

　　【2012年5月24日】

　　【日子过的好快，一眨眼就过去了一个月，我和他最多的交集就是学习了吧，这一个月也是真的发现他那时说的要好好学习不是玩笑，是不是当时XQQ说了什么，所以他……】

　　【加油，我们都要一起加油ε=(?ο｀*)))】

　　【2012年7月3日】

　　【今天可可跟我说，她去游乐场玩的时候碰见了XQQ，看见她和另一个男生很亲密，应该是就是她男朋友。这让我又想起了那时可可和我说的话，说当初XQQ分手的时候就是因为她的青梅竹马才跟他分手的，那时我还不相信，像他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被比下去呢？】

　　【他是真的很喜欢XQQ了。】

　　【2012年10月13日】

　　【高三的生活真的很紧张，都在争分夺秒的学习，教学楼里学习的大家连路过都匆匆的加快着步伐，和他聊天的机会也不多，像是恢复了那段高一初识的生活。】

　　【爸妈那边最近也很忙，打来的电话没几分钟就被各种事情挂掉了。感觉是家里的公司出了什么事，但是他们从来不跟我说。】

　　【真的好压抑。】

　　【想哭。】

　　【2012年12月25日】

　　【一模成绩出来了，分数刚好够S大去年的分数线，但是前几年的分数线还是很高的，还是需要努力的。下课的时候看到了他的成绩，也是距离S大差了几分，他还问起我想要去报哪个学校，我没想到那时他会问我学校的时，有点诧异，又担心直接说了也是S大他会知道什么，于是就告诉他是B大。】

　　【他听完点点头，然后才说B大实力比S大确实高一些，对他来说还是有难度的。他这话的意思是有考虑和我上同一个学校吗？那我要不要告诉他我其实也是选择的S大……】

　　【算了，还是不要说了。】

　　【2013年2月9日】

　　【今天除夕夜，班级群里在聊天迎接新年，但是他一直都没有说话，不知道他在家干什么。我点开了对话框，考虑了许久想要和他说什么，想要告诉他我也要考S大，等高考结束我有话和你说，可是这些话我终究是没敢说出口，后来，我只回复了他新年快乐。】

　　【可是，过了零点，我也没收到他的消息。】

　　【我想，他是睡了吧？】

　　【2013年6月8日】

　　【考完了，但是我好像考砸了。】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失败者，哪里拥有像小说一样精彩的人生呢？】

　　【2013年6月25日】

　　【出成绩了。】

　　【只差一分。一分！我好无助，好难过，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S大与我无缘了，他也与我无缘了。】

　　【青春，真的彻底结束了。】

　　【三年，就这样画上了句号。我不甘心，不甘心！】

　　【2013年7月2日】

　　【毕业了，我还是很喜欢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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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让所有的事情停止在这里该有多好。

　　褚南风好像受不住了，他红着眼，自言自语，“那些年，我不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太晚了。

　　实在太晚了，褚南风。

　　我仰头止住泪意。

　　大家都说鬼是不会哭的，所以我不能哭。

　　再低下头时，褚南风重新划着鼠标，返回到我反复提到的人。

　　谢晴晴。

　　我不知道褚南风盯着这个名字有何感想。

　　反正我不赖她是真的，生活是我自己过成了这样。

　　后来，为了逃离伤心地，我大学去了S大旁边的学校学了设计，而他去了S大学了法律。

　　【七】

　　日记到此结束了，褚南风没有再往下翻，拨通了宋知的电话。

　　没过几分钟，电话被接了起来。

　　“哟——这不是我们大忙人褚大律师吗？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宋知的声音很冲。

　　褚南风有些艰难的开了口，“宋知，她的微博我看完了，只到高中，那大学呢？陈意大学过得……怎么样？”

　　他心中不是早已有了答案吗。

　　没有了光，我只会枯萎腐败，再也没有了生长的勇气和力量。

　　宋知轻哼一声，“不是相亲认识的吗？谈不上感情么？”

　　我看着这些原本褚南风敷衍知知的话，倒成了刺痛他的匕首。

　　他呼吸有些急促，不在故作沉稳急忙开口，“宋知，你知道我那时说的话算不得。”

　　语气似是无可奈何，不知如何才能索取到答案，声音沉了几个音调，有些丧气。

　　“我……我现在只想知道陈意后来如何了。”

　　“陈意后来如何，你难道不清楚吗？她可是从头到尾都喜欢你呢。”宋知依旧紧抓着这个话题不放，似乎非要让褚南风认清楚他自己的拙劣和过往的过失。

　　“……我……”

　　褚南风刚想说什么。

　　宋知没有留给他说话的机会，反而语调突然一转，故意笑着嘲弄着。

　　“褚南风，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怎么样？”

　　褚南风这辈子没怎么求过人，宋知提出时他有些无措，分明并不会应对这种故意刁难的局面。

　　即使他曾在各种诉讼案件中身经百战，口齿唇枪。

　　车祸前，我可以肯定的说，褚南风绝对不会为了她低下头。

　　但此刻我不敢笃定。

　　因为他紧握电话的手仍然不放，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目光中带着决然。

　　【8】

　　褚南风闭眸，再次睁眼时，他道，

　　“求你。”

　　“什么？”宋知那边好像没想到褚南风会低声下气示弱，声音震惊无比。

　　我望着褚南风，望着他一字一顿道，

　　“宋知。”

　　“我求你告诉我。”

　　“陈意，到底过得怎么样。”

　　我生出迷茫，我不想要这样的，不想要让所有人都陷入痛苦，挣扎在泥潭中，变得像我一样丢失了自我。

　　这样不对。

　　我想要报复褚南风的快意消散了。

　　我感觉灵魂在呼吸间将要溃散，拴住我的绳没了。

　　宋知反应过来，语气依旧冲，但还是告诉了褚南风我大学的状况。

　　我看着褚南风眼中凝聚的郑重和熟悉的热度时。

　　我知道他爱上为我了。

　　可已经没有意义了。

　　再回过神，只听见宋知道：“渣男。”

　　“嗯，渣。”褚南风坦然承认。

　　他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事故改变了那骨子里的矜贵倨傲。

　　“……”宋知那边停了一下，又道，“你大四为啥又出现了！陈意后来都不跟我说，我还求了她好几次，她都坚决不说。”

　　大四那个时候，再次能遇到褚南风，我也很意外，也不算意外。

　　当时我得知褚南风家里资金链出现了问题，白天找工作，晚上和人在酒吧喝酒，堕落颓丧。

　　我就直接来酒吧找了他，结果褚南风神志不清，强吻了我，还表示愿意和我在一起。

　　那是我离摘下月亮最近的一次，等他醒了不出所料的反悔了。

　　像是一场戏剧，只有我的心在岁月中煎熬。

　　再后来我们相亲碰到了一起，共同进入了婚姻的殿堂。

　　结婚最初，我还总在感叹缘分的奇妙，以为上天可怜我爱而成痴，纵使在路上设置了不少磨难，还是让我摸到了我的月亮。

　　“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陈意呢？”

　　宋知有些哭泣的质问他。

　　“宋知，你不懂。”

　　“放不过的。”

　　话里话外，都是执念。

　　褚南风流露出些许温柔，“宋知，陈意应该没有给你讲过我和她是如何在一起的吧。”

　　宋知有些疑惑，“不是相亲吗？”

　　我和知知一样疑惑。

　　“对，是相亲。但，也不对。”

　　“当年我也是喜欢陈意的。在我知道她所做的事情以后，我怕她会觉得我是因为某件事而才跟她在一起的，所以做了个局。”

　　“时间、地点、配合的人，需要的一切都是提前策划好的。”

　　“所以，你们俩根本就没真相亲？”

　　“嗯，所以当年是我表了白。根本没有相亲这一说。”

　　原来是这样。

　　那会儿我竟天真的认为是自身的好运气来了。

　　没关系了，不重要了。

　　宋知又问道：“你真的喜欢陈意？喜欢陈意为什么总是忙于工作，还无意识的伤她的心？喜欢一个人是会这样吗？”

　　“……”

　　“我不知道。”

　　宋知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算了，至少，你们曾在一起过。”

　　是啊，算了，至少曾在一起过。

　　倘若人生能够重生，但愿再也不要碰见褚南风了。

　　虚无缥缈的风哪能轻易的拥入怀中。

　　我彻底释然了，仿佛大梦初醒。

　　在意识堕入黑暗前，

　　我轻声道，“再见了，褚南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