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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樱桃沟里有春天》b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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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怀寻,今年5岁。
妈妈说我的名字背后有一段故事,
那年樱桃花开的烂漫,红彤彤的樱桃缀在上,熟透了的从树枝上掉下来,砸在地上染出一片红晕。
那年她和爸爸刚有了我。他们很开心,一起去了樱桃沟旅游。
他们站在漫天的樱桃花下,却不知道危险悄悄来临。
晚上,妈妈往玻璃瓶里装花瓣。她把瓶子举在灯下,灯光透过花瓣之间的缝隙,花瓣好像都变得透明了。
房顶上的吊灯似乎摇了几下,妈妈没放在心上继续往瓶子里寒着花链,
爸爸察觉到了什么,慌忙从浴室里跑来,拉着妈妈的手就要走。
妈妈被爸爸拽着走的踉踉跄跄,但她没问爸爸怎么了只是跟着他走。
刚走出房门,他们脚下的地就剧烈显动起来。妈妈惊呼一声:"这是怎么了?"
爸爸皱着眉,应道:"地震,咱们快走。"
妈妈闻言惊了一瞬,随即跟着爸爸快速跑了起来。
刚跑到楼梯口就被人潮堵住了,妈妈一只手被爸爸牵着,另一只还没来得及放下装樱花的瓶子的手护在肚子前。
爸爸带着妈妈拼命往外挤。老天爷似乎专门跟他们作对似的,墙哄然倒下。
妈妈只来得及把爸爸推出去,自己却被留在里面。
妈妈说她当时没有害怕,只有茫然。她静静的站在那里,抱着瓶子。周围哭喊着的人群像是被虚化了一般,她站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一片寂静。
她想她还没和我见一面,还没和爸爸说再见,还没来得及跟亲人再见一面。
这些想法塞满了她的脑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爸爸的吼声把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出来,爸爸在叫她。那一瞬间她终于感到了害怕,她喊着哭着怕着。直至阴暗中破出了一束光,爸爸拉着妈妈挤了出去。
那一瞬间苦苦支撑着的房梁轰然倒下,只剩下一地的废墟。地面终干停止了摇晃,周遭安静了下来。人们跌坐在地上神情呆滞,似乎还没从摇晃中回过神来,终于有一个小女孩哭出了声,那道轻不可闻的声音成了鱼饵,惊醒了表面平静的人们。世界重新变的喧闹,只是没了蝉的低鸣,鸟的歌曲,只有无止息的悲伤的哭喊声。
妈妈手里还紧紧抱着那瓶花瓣,但有一半都在冲撞中散落了出来。淡粉的花瓣散在废墟上,没有了美感只剩下悲凉。
樱桃在剧烈的晃动下也纷纷掉落,砸在地上只留下满目鲜红。
爸爸把坐在地上的妈妈拉了起来,剧烈的动作使得瓶子里的花瓣又落出大半,打着旋飘落在土里。
"我们要谢谢人家,"爸爸边安抚妈妈边道:"是老板帮我一起推开的断壁。"
"没事儿,"老板笑了笑眼里包含着谁也看不懂的情绪:"我老婆也怀孕了,我能理解。"
“那后来怎么样啦?“我问到。
妈妈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后来啊,咱们政府派人来了,就出了那些被压在废墟底下的人。还帮忙在废墟上重建了家园。
“那樱桃沟还是樱桃沟吗?"我懵懂的问道。
"怎么不是呀?"妈妈刮了刮我的鼻子:"只要有人,故乡就还是故乡。"
我半懵半懂,却还是装作小大人一样点了点头。
妈妈看着我的模样嗤笑了一声:"寻寻好厉害呀!都能听懂妈妈的话啦。"
我羞红了脸,连忙转移话题问道:"那……那跟我的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大了。"妈妈的眼底爬上一些东西,似乎是感激又像是庆幸
"帮爸爸把妈妈救出来的人姓荀呀,"妈妈
道:"我们一辈子也不能忘了人家的恩情,就给你取名叫怀寻。
"哦。"原来我的名字有这么重大的意义呀,那我以后不嫌弃妈妈叫我的小名啦。
我叫怀寻,今年14岁。
爸爸妈妈去世了死于车祸。
也许都是我的错,也许我不该在那天过生日,也许我不该缠着他们去餐厅,也许我不应该在爸爸开车的时候和他聊天儿,也许.…不应该是他们死。
那天天气很好,晴日当空,万里无云。妈妈为什么要扑上来护住我呢?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睡觉,我怕……我怕梦见那天。
我怕梦见妈妈哪怕车变形也要为我用肩膀撑出一块天地。我怕梦见爸爸满头鲜血也还要用轻松的语气安慰我。我怕梦见他们强忍疼痛告诉我一定要活下去。
我记得那天我站在手术室门口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双腿麻木,是姑姑和姑父把我领了回去。他们把我骂了一顿。
挺好的,挺好的,家里终于有人了。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
姑姑和姑父把我接到了他们那里,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都以为我释怀了,可是那件事像是一条坚韧的柳枝,插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逐渐长成参天大树,总有一天树荫要盖住我的我的心。
我叫怀寻,今年18岁。
今年高考这一词充斥着我的生活,但却又不是。我的生活,我感觉我像是人间游荡的孤魂,我不属于这里。
大概是所有人都有“根"吧,根是什么呢,是亲人、爱人、朋友?不知道,反正我都没有。姑姑和姑父有自己的孩子,我只是一个累赘,又怎么会奢求成为他们的根。
老师问我要不要参加竞赛,我回去问了姑姑姑父,我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期许。"好,我去,"我应了他们。
保送、保送、保送...所有人都在夸我。
“这是我校的骄傲,我一直都引以为荣,还亲自培养了。"是吗?哦,那是吧。
"怀寻可是我的好哥们。"可能吧。
好吵啊,我逃离了学校。
我蹲在阁楼抱着爸妈的东西,花,楼桃花。"樱花桃沟,去樱桃沟。"一道声音在我脑子里冲撞着,怎么都消失不了。
好,去。
是云,一大团的云。好像爸妈在小时候给我买的棉花糖。天好蓝,好刺眼,算了睡觉吧,
下了飞机,我挤入了人流。脚下一个踉跄,我直直倒了下去,有人扶住了我。一个男孩,17、8岁。
长得挺阳光,怎么没上学呢?
我皱了一下眉,我什么时候怎么爱多管闲事了。
那人看我皱了一下眉,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快摔倒了,就……就扶了一下。”
他误会了,我说:"谢谢你,我知道。"
他又笑了,跟傻子一样。。为什么笑容不在我脸上呢.....
不知道……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
依着模模糊糊的记忆,我找到了那个地方。真的有一家民宿,我住了下来,
这里真的像爸妈描述那样,有的花已凋谢,只留下殷红的樱桃。有的只有淡粉的花,有风,卷着花链,风停了,花瓣撒下。
有点儿累了,我回了民宿。
好像是他,是的,就是他。他好像也看到了我,转过头来冲我傻笑。
我控制不住自己,唇角竟然慢慢勾了上去。他说这家民宿是他家的,他叫荀淮。
我怔愣了一瞬,声音不受控制的从我喉咙里发出来:"你……你父亲是不是以前救过一个孕妇?”
他也愣了一瞬,又朝我笑:"是呀,你怎么知道?你难道会读心术?
不,我不会读心术,因为.…他救的人是我妈妈。
他好像不笑就不会说话了一样,有光,斜斜的酒下来,罩住了他。他的边缘被虚化,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但好像比每一次都更要真切,我好像看到了希望.….….好像看见了我的"根”。
我叫怀寻,今年20岁。
我跟苟淮在一起两年啦,他追的我哦。
缘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我们同样是被保送的,竟然还被保送到了同一个大学。今年暑假我们一起回了民宿。
又是风,悬着一朵花,落在了他的头上。
我拍落了他头上的,嘴唇轻轻沾了一下他的嘴角。
他笑着把我头上的花也拍掉,俯身占据了我的视线,占据了我的感官。
我说:"淮哥,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他说:"小寻,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我叫怀寻,今年24岁。
病毒、疫情、感染……一个个令人生寒的字眼组成了我的24岁。
我和淮哥被困在了樱桃沟,今年没人来摘樱桃了,樱桃都落了下来,地上都是红,触目惊心的红。
我颤抖着,好像血,一地的血.…
淮哥抱住我,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太阳落了山,余晖染红了天,染红了地。是光,一地的光。
我叫怀寻,今年25岁。
淮哥感染了,冷,刺骨的寒意爬上了我的肩背。
我手脚冰冷,想摸摸他的脸,想吻他的唇。淮哥带着口罩,但也遮不住他苍白的脸色。他推开了我。
他第一次……推开了我....
淮哥进了医院,穿着隔离服,隔着一层玻璃抚着我的脸。我也去抚他,入手的只有玻璃的冰冷。
过了两个月,我每天去看他,他让我不要再来了。
怎么可能不去啊?我才不听他的呢淮哥走了,给我留了一封遗书,他说那叫情书。他说:"我爱你,我们上辈子一定是一对吸铁石,要不然我怎么一看见你就想粘着你?"
你才是吸铁石,你全家都是...…
我叫怀寻,今年27岁。
淮哥离开两年了,我好像快受不了了。
我要走啦,去找爸爸妈妈,去找他。
是谁在挽留我?是风,是云,是鸟,是蓝天是河流,希望。他们都跟我无关,留不住
我。
我的"根"走啦,我要去大胆寻爱啦。
我想淮哥知道了一定会说:"我不要你爱我,我要你活着。"
我不要活着,我要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