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mangosteenly

34、状元

　　归程没有了千岐的队伍，人马缩减不少，送完小世子归家，凌燎曦提议接下来走水路。
　　玥爵自带的护送军队没有千国的狼骑强横，陆路若是再遇到劫匪叨扰，回程将大大耽搁。千岐不在便只余左相一人指挥，左相当即同意，启程码头。
　　水路较陆路快了许多，没有了同为白皮肤的千国将士，千阴便不能再扮作千国侍卫，只得保持左相侍女的身份，顶着棕黄的油彩四处奔波。
　　舟车劳顿，终是回到了皇城。

　　还未休息两日，凌燎曦便传来消息，夫子让两人前去青木学院。
　　“病了许久”的千阴碰巧与被派遣外出的六皇子一同补上所缺功课。
　　夫子关心了两句，摇摇头，“千阴丫头不是习武么？常言习武之人身强体壮，怎的一病就病了那么久，可落下不少功课。”
　　千阴无辜微笑。
　　“是水土不服？没经历过玥爵的夏天罢……”
　　千阴无辜点头。
　　凌燎曦也接嘴，“许是极少生病，病来如山倒，一病就很严重。”
　　千阴无辜示意他适可而止。

　　很快步入盛夏，青木学院放了假。
　　千阴与凌燎曦也在夫子的督促下顺利完成了考核。夫子的得意门生凌燎曦，即便统共没上几次书，仍旧稳居榜首。

　　玥爵城的夏日炎热，最热时皇帝会暂居避暑山庄处理政务。
　　皇帝重视近臣。左相一向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总是少不得邀请左相出席。姜岚与别家贵女约定同游，便只有千阴同行。
　　命三四皇子留守皇城，又破格点了新状元杨敬贤。
　　左相中状元时二十五，杨敬贤二十八，都是极为年轻的状元。皇帝颇为欣赏此人，有意培养成下一个左相，近来无论何事都有杨敬贤一份，一时风头无两。
　　极少露面的国师也随行，掩着半副面具，意为国师的容貌仅上天与圣上能见。
　　国师赤足从火堆上走过而不被灼伤，跳祈神之舞为玥爵祝福。
　　国师称赞凌宇桓。
　　皇帝虽正值壮年，而在位已久，也开始听信占卜之说来。看着那副肖似自己的鸾目，越发满意。
　　凌宇桓谦虚受过来自谁都心知肚明的谢姓国师的称赞。
　　千阴倏忽看向凌燎曦，发现他头也不抬手指蘸着茶水在桌案上画画儿，面带浅笑，轻抿的薄唇愈显殷红。
　　凌燎曦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笑面虎。她啧了一声扭头，恍然间明白了他为什么唯独与凌宇桓同上的那门书要争第一。
　　凌燎曦今年才十六，尚未及冠。看似不喜争抢，可是正值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却要受这莫须有的偏见。
　　凌燎曦的才识不输任何一位皇子，天资高，秉性佳，更何况还深得民心。
　　六公子六公子，公子之名，玥爵仅此一人。
　　“呵。”只怕是近些日子来凌燎曦因着千玥北境商市一事不得不常出现在御书房，谢家开始着急了罢。
　　特地找来国师时不时提点圣上，未免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左相听到千阴在身后的冷哼，偏了偏头，小声唤了句千阴。
　　千阴敛容。
　　与左相同来路上，也曾谈起过这国师。
　　说是六殿下得民心，而早年因着直言谏君，大力惩治民间贪官污吏，却顺藤摸瓜查到了朝廷命官，得罪了不少人，皇上为了不动国本，后来便不再严惩。
　　如此一来，六殿下便也被磨平了棱角，或偶有上奏章，却极少进言了。
　　说起大贪官，不免涉及两朝元老的谢家和安国公。因而两家处处打压六皇子，扶持二皇子凌宇桓。
　　“阿六又受委屈了。”发觉是凌胧月凑过来了。
　　千阴不置可否。凌燎曦像皇后更多一些，生得漂亮，却是被国师若有若无打压过男生女相，有惑国之姿。
　　“阿六以前可厉害了，现在都不再进言了。”凌胧月凑到千阴旁边坐下来，亲昵地挽着她的手，“都是这个劳什子国师……”
　　“公主，”千阴竖起一根手指，“不可乱说。”
　　“要不是阿六，千秋节那事儿，我估计现在还出不了门呢。”凌胧月又蔫头巴脑的了，“幸好有阿六，若当时是我皇兄在，他肯定赞同父皇把我关起来。”
　　“这么迂腐。”
　　“对呀，他从小就说我没个女孩儿样，巴不得我一辈子就在房间里不出门，直到嫁人，”凌胧月愤愤不平，“然后在别人的房子里一辈子不出门。”
　　千阴安抚道，“不会的，你是公主，皇上自然会庇护你。”
　　胧月沉默许久，靠近千阴耳边，道，“父皇变了。”
　　千阴别了别眼睛，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啊，还有那个…”胧月突然看到了一个人，“杨敬贤。也多亏了他。”
　　“新状元？”
　　“是，那日他也在，帮着阿六劝父皇了，多亏了他……”胧月露出点笑意来，“他和别的酸儒可不同。”
　　千阴若有所思。
　　或许不是帮着胧月，而是有意接近凌燎曦罢？后来一同去澹台城，因着小世子又与凌燎曦接触不少，这是何意……
　　“姜相，这就是你家那个有千国血统的小丫头？”
　　“回禀皇上，”左相鞠礼，“正是。”
　　“的确漂亮。”皇帝笑得看不出意味，“难怪朕的宇桓…都挪不开眼。”
　　千阴皱眉，下意识看向凌宇桓，正见他眼神闪烁低下头。
　　左相道，“二皇子年少，只是觉得新奇罢。”
　　皇帝道，“朕听闻俩孩子在青木有些过节？”
　　胧月看不下去，先声道：“是二皇兄失礼在先！”
　　“胧月！”谢贵妃喝斥，谢贵妃一向护短，“父皇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
　　除却留着宫里的武氏，一众妃嫔坐在纱帐之后，并不露面。不过并不妨碍谢贵妃将外头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皇后冷笑，“谢妹妹可真是帮亲不帮理。”
　　皇帝似是没有听到下面的争执一般，继续道，“朕并非护短。只是前些日子考校宇桓功课，夫子道宇桓常常请教千阴，谦虚好学，颇有长进。朕的宇桓真是变了。”
　　谢贵妃却又接话，低声道，“也得是千国女子，如此抛头露面的，可别带坏了我的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