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鱼吻骨

16、唐婉x徐昭

　　唐婉x 徐昭

　　“唐婉，我他妈是真喜欢你。”徐昭死死箍住唐婉，女孩眼底透出来的冷刺痛了他，她默了一瞬，道：“徐昭，放开。”男人手中的力道松了松，但又强硬着：“唐婉，我惯的是吧。”

　　女孩不再开口，死死盯着他，既固执又傲然，这个死死压制住她的男人，刚还一脸无所谓的看着自己给人点烟，下一刻却突然暴戾地拎起酒瓶砸向唐婉所点烟的对象，那人先是一懵，后又捂着头大喊：“你他妈找死啊？！”

　　男人抬起头，血珀中看清打自己的人，口中的叫骂声瞬间熄了火，“徐昭….” 徐昭用如石墨般的眸死死盯着他，“滚。”语气间不掩嫌恶，那人终归低骂了句，悻悻走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周遭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还是谢苒第一个从怔愣中回神过来，赶忙招呼其他人：“看什么看别看了，走走走，下一场！” 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搭腔。

　　半晌间，包厢里只剩下徐昭和唐婉，可他们本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或者说，他们太相似了，相似到只有他们懂彼此。

　　徐昭指尖的猩红时隐时现，他屈指弹了弹烟头，“唐婉，长本事了。” 女孩翘着二郎腿，酒红的抹胸长裙勾勒出她优美的身姿，她笑了，一颦一笑都牵动徐昭的心：“多少年了啊徐昭，你他妈还忘不掉？”

　　女孩也熟练的将指缝中攒了一段的烟火弹开，猛的吸了一口，再道：“徐昭，你喜欢我吗？” 男人缄默着，唐婉以为他不会再有下一步动作，刚想起身，徐昭却倏地将女孩禁锢在身下，“唐婉，我他妈是真喜欢你。”

　　“徐昭，你放开。”她敛了笑，静静注视着他，男人松了手里的劲头，“唐婉，乖一点。” 女孩撇开眼不再理他，“婉婉。”他轻唤她的名讳，她突然感觉一滴热热的东西落在了她的锁骨上，心下一惊，忙回眸去看徐昭的脸。

　　她看见，徐昭殷红的眼尾。

　　忙不迭伸手抚上他的脸庞，这是她三年中，第一次碰徐昭的脸，瘦削的、锋利的，如尖刀般划破她不堪的模样，“哭、哭哭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为什么要问出一个将二人的心脏再次连接的问题，她大可以继续冷漠下去，直至男人彻底失望。

　　可她没有，她还是舍不得这个傻狗哭。

　　唐婉突然想起那个夏夜，她兴然抬眸，想看看徐昭在干什么，可抬眸的一瞬，绚烂的烟火在夜空中蓦地绽放，少年同她对视，他眼中，是最美的烟火。

　　“唐婉，和我分开这么久，不和我说什么吗？”他已经冷静了，松开女孩坐在沙发上，“说什么？说那年我们可笑的在一起又可笑的分开吗？” 她自嘲的笑，

　　“可笑吗。”陈述句，显然他不觉得好笑。唐婉扭头看他，“不是，徐昭，我们分开，你甘心吗？” 这句话是在问他，也是在问她自己。

　　徐昭掐灭手中的烟，“你甘心吗？唐婉。”他反问，“我不甘心。” 这句话反而让唐婉一愣，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徐昭会这么认真的回应她。

　　女孩阖上眼。那年冬夜，徐昭牵着她的手，漫步在人间，可那已经不知是多少年前了。

　　稚嫩的唐婉在徐昭耳旁呢喃，“徐昭，我们分开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了吧。” 少年的身体一僵，“你要和我分手？唐婉？” 她不回答，在少年眼里她就是默认了。

　　“唐婉，你再说一遍。”女孩盯着他的眼，“徐昭，我们分手吧。”他手指微微颤抖着，“为什么。” 她总是这么决绝，心狠到徐昭这个情场浪子甘拜下风，“对不起。”女孩说完这句，转身离去，再也没有留下一点留恋。

　　其实那个时候他再想，只要她回头一眼，自己就不会让她离开，可她没有，她离开了，在那个隆冬。

　　良久，唐婉才从回忆里走出来，她听见男人哑着嗓音问：“为什么，和我分手。” 唐婉垂眸，“我生病了。” 简单的四个字，却在徐昭心上炸起轩然大波，“唐婉！”这一刻，他怕了。

　　“尿毒症。”她淡然开口，仿佛说着与她无关的事，这三个字重重砸在徐昭心上，“那年…到现在。” 男人看不清女孩眼底的情绪，她只是淡淡的嗯了声，同刚刚那个笑颜如花的女人大相径庭。

　　唐婉蜷缩在沙发上，嗓音淡淡的，“我活不了多久了，你别….”想着我了，还没说出口，她就被男人打横抱了起来，“回家。” 女孩哑然失笑，“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霸道。” 徐昭不理她，只把女孩从酒吧包厢抱出来，将她带上车。

　　凌晨，徐昭的家邸。

　　他将女孩的每一寸肌肤都洗了干净，他说。“去睡觉。” 唐婉不解问：“你家没有客房啊，徐昭。”

　　男人弯了弯唇，“我的房间。” 唐婉撇了了撇嘴，却也没有反驳。女孩这些天累坏了，不停的接单应酬让她困到不行，唐婉半梦半醒间感觉腰被人环住了，隐约今天身后的人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浑浑噩噩的应了声。

　　翌日清晨，天边刚泛起些许鱼肚白，女孩微微睁眼，她看见男人坐在床沿，“早。”她嗓音中的困倦还未散去，烟雾中她看不清徐昭的脸，可她听见男人的声音：“唐婉，结婚吧和我。”

　　徐昭在女孩错愕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她的眼睛是存粹的，清亮的。“别开玩笑了！”瞬的唐婉从困倦中清醒，“唐婉，我认真的。”男人淡声道。

　　婚后第三年，唐婉的病情恶化。

　　透析早已无力回天，她死了，死在了仲夏夜。徐昭缄默着替女孩办了葬礼，追悼会上，所有人都对他说：嫂子很好，徐哥节哀。

　　可他怎么节哀，棺材里躺着的是他的爱人，他的妻子，那是他的婉婉。“婉婉，等等我。”徐昭低声呢喃。

　　他再想，婉婉等等他，就一会，很快的。

　　窗外仿佛有呜咽声，徐昭听不太真切，他最后所看见的，是余光里一抹姹然绽放的百合花。

　　我去见你，在这个夏季。
　　你不会再孤单，我同你走向下一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