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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夏止星x李枫 ...

  •   李枫 x 夏止星

      1996年仲夏,夏止星在大院里作工。
      这年她6岁,院里的小孩和她差不多大,可他们是上流家庭的孩子,她却与他们天差地别。

      酷暑的天气,让女孩难以忍耐。她在身上翻翻找找寻到了仅有的五分钱,女孩心中欣喜,在那一年,五分钱可以买到一颗棒冰,在这炎热的仲夏是个不错的选择。

      夏止星捻着这贵重的五分钱,飞似地跑到了小卖铺里,朝着老远地冰柜就冲了去,这年与现在不同,老式的冰箱或许不能称为冰箱,只是将冰块儿用泡沫纸包裹着,起到降温防暑的作用。她挑选了一颗喜欢的,慢悠悠将包装撕开舔了一下,老板也不恼,嘴里念叨着今天房租似乎又涨了许多。

      “嬢嬢,给你。”女孩将那珍贵的五分钱递给老板,“哦哟,谢谢小星啦。”陈梅拍拍她的脑袋,她知道这个小女孩吃了太多苦,瞧她长得乖巧漂亮,做事呢也不拖拉自然就对夏止星更加喜爱了。

      这一年空调大抵是没有普及的,家家户户自备着一张凉椅一把圆扇,更高级的就用上了电风扇。陈梅坐在凉椅上,将扇子递给夏止星,女孩抬眸眼底都是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感情,似懵懂,似感激,看的陈梅心都软了下去。

      女人把夏止星抱起,她也不知怎的,对于怀里的小女孩心中总是会泛起几分涟漪,“小星.....以后来我家住吧。”她听见自己开了口,心里猛然一动,陈梅忘记了女孩是个倔脾气怎肯接受突如其来的施舍?

      她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怀里的小人儿拒绝,小人儿动了动:“好啊陈姨。”陈梅被她这句陈姨唬住了,眼眶顿时就湿润了。夏止星最后莫名其妙地搬出了茅草屋,莫名其妙地有了家人。

      这夏季在小镇里显得无比漫长,似被这淳朴的民风打动,不愿挪动脚步。

      6岁的夏止星在陈梅的小卖部二楼百无聊赖瞧着什么,如今不用再作工了自己自然是开心的,可却又生出种不安感,她觉得得为陈姨做点什么,女孩的茶色眼眸望向远处,蓦然顿住了,她瞥见不远处的石板桥上似乎坐着个人儿,她仔细瞧,那男孩同她一般大,手中的铅笔动啊动,时不时抬头看向远处,似在描绘什么。

      女孩看了半晌,不知道男孩在画着什么,打算亲自下去瞧瞧,她拖着笨拙的身体一步一顿的走下楼,陈梅依旧坐在凉椅上见她下来,对她挥挥手:“小星小可爱要去哪里呀?”夏止星也不含糊,指了指对面的石板桥,说道:“陈姨那边有个人在画画。”女人顺这小夏止星的手指望去,确实,在石板桥上坐着一个小男孩,正在画着什么。

      她看了几秒,哦了一声,“去吧去吧,多交朋友,让他们知道我们小星的可爱。”陈梅语气里染上了几分笑意,她自是知道小夏止星长得多好看,轻柔的眉目让人挪不开眼,再配上当下最流行的碎花裙,简直不要太漂亮。

      小夏止星没有听见陈梅的打趣,带着童年的笨拙跑向石板桥,那画画的男孩已经收拾起了东西,准备离开。女孩见状急忙拉住他,男孩回头,眼底是晕不开的黑,刺得她一激灵,说话都有些打绊:“你、你你好,你在画素描吗?”

      女孩在他收拾东西的时候瞄了一眼,恰好看见了些许铅笔描绘出的山水,她惴惴不安的样子全数落在这个冷淡的男孩眼中,“嗯。”他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孩透露出了一丝疑惑,在这个消息闭塞,人人都靠文化知识的镇子,为什么会有人知道素描。

      他高出女孩小半截身子,垂眸看着她,夏止星近乎兴奋地啊了一声:“我之前也是学习素描的!你的画可以让我看看吗!”她极力压制都抑不住自己颤抖的声线,“好啊。”他有点好奇了,这么一个穷乡僻野会养出怎样的绘画家。

      夏止星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乡村孩子,三岁那年,她的母亲夏予念带着她回到了苍梧镇,她过时的外公外婆就葬于此,她的母亲,是一位有着极高造诣的画家,而她也很好遗传了母亲的优点,美、漂亮、动人。可天意弄人,四岁这年,夏予念乘坐的航班失了事,全部机组成员无一幸免,而夏止星成了孤儿。她流浪过,乞讨过,直到被院里大户收来做洗碗工才得以活下来。

      男孩将自己的画抵了去,小姑娘惊呼:“哇,和我妈妈画的一样美!”男孩沉默了,自己的老师已然告别人间,见过她的画了解她的画风的人少之又少 ,他再次抬眸审视面前这个女孩,赫然发现,眼前的女孩和自己的老师有几分相似。

      “你妈妈叫什么?”男孩蓦然开了口,女孩有点消沉了下去,蔫蔫的回道:“我的妈妈啊,她叫夏予念....在两年前已经去世了。”男孩闻言,瞳孔不易察觉的缩了缩,自然垂在身侧的手指也不禁颤抖,那是他老师的名字。

      他嗓子险些失声,哑着声音说:“那,你叫什么名字。”夏止星把画作递给他:“我叫夏止星,夏天的夏,山止川行的止,众星捧月的星,你呢?”男孩没有立刻回话,他就这样看着女孩,须臾间才开口:“李枫。”

      女孩哦的一声,她看向绯红的天空,不知何时,天边的云朵也被这美丽的夕阳染成了红色。

      她对男孩挥了挥手,“好的,李枫下次见。”话毕就匆匆朝陈梅的家里跑,跑了几步又觉不妥,回头再次朝男孩挥了挥手,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家。

      男孩还是站在晚霞映衬下的流水桥旁,良久才回过神来。

      嗯,下次见。

      天气渐渐转凉,夏天在秋风的驱赶下不得不离了去。这一年,夏止星准备念小学,陈梅慢慢给小夏止星梳着头发,黄花镜里的小女孩格外美丽动人,“小星呀,去了小学,你就是大姑娘咯。”她配合着陈姨梳头,乖的不得了。

      她点头应着,心里却无比忐忑不安,在她的映象里似乎没有念书这个词,只有工作,洗碗,搬杂物.....

      心中那股子郁闷又溢了出来,她随着陈梅牵着,慢慢悠悠走到镇上的小学,她抬眸看向面前的学校,无比陌生的感觉刺的她无地自容,莫名想逃窜。

      夏予念交给她的教养仅仅支撑着她不轻举妄动,陈梅将她带到一年级的教室,女孩讷讷找到一个座位坐下,就这样她的念书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来年春天,她在同学口中听到了李枫的传言,他今年已经11了,小学要毕业了,她再次看见他,他已经有了少年的雏形。

      夏止星看着自己稚嫩的身躯,眼神不禁暗了暗,这年她一米四,在同龄人里已经算高了,她看着从她面前经过的男孩,虽然六年级却如同初中生了,目测有1米65了,李枫也瞟见了她,“好久不见。”

      真的已经很久了,8个月。

      女孩不敢直视他的眼眸,小声应了声:“嗯,好久不见。”她连忙错开身姿让他走开。

      这一年她7岁,他11岁,再无交集。

      2000,千禧年。

      她再次在回家途中遇见了这个淡漠的少年,她10岁,他14岁。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年龄,他再次遇见了这个朝思暮想的姑娘,女孩也有些许不知所措,可还没到年级怎懂情爱。

      她洋装没看见他,快步离开。

      夏止星心里越发郁闷,伴随他每次不定时的出现更是加重了她的心绪,陈梅一早便察觉出了小姑娘的不对劲,可还是遵守着不去打扰小女孩私事的原则没有轻举妄动。

      “小星?”陈姨唤着她的小名,这才将她从楞神里唤回,“啊?”夏止星啊的一声将陈姨逗笑了,“小星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她打趣道,小女孩没接茬,女人继续道,“我们的小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腼腆了呢?”10岁的小姑娘哪听的懂陈梅话里的意思,只是兀自陷入沉思。

      是啊,从什么时候就变了呢。

      她从一开始抗拒念书到痴迷于书籍,从天天想和李枫谈论画画,从青春阳光到害羞腼腆,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

      她不解,小姑娘想了一宿还是没想出来,所幸就睡了去。

      千禧年很快就在小姑娘的思考里溜走,转眼来到了2005年。这年夏止星15岁,个儿也拔高不少,有了少女的青春气息,这年流行的非主流杀马特并没有席卷全国各地,女孩的这个苍梧镇消息闭塞,还和上世纪一般的审美却给人以淳朴温柔的感觉。

      这4年里她没有再见到那个百思不得其解的少年,她想着,如今他应该19了。05年,初稿中全面发展教育,教育资源不同往年,师资都来自各大高校,夏止星所读的初中是苍梧三中,教学是相当好了。女孩长得俊,身边自然围了几个小姐妹,“哎,星星,你知不知道这届高考状元啊。”夏止星如实摇了摇头。

      看她那真的不知道的样子女孩们都惊了:“星星你真的不知道吗!”她还是摇头,“啊啊啊啊,你怎么能不知道!是隔壁明德一高的李枫啊!”女孩摇着夏止星,似乎用这种方式表现出自己的激动。

      李枫啊,也对,毕竟是学霸。

      夏止星在心里腹诽,不知从何时,她提及李枫不是沉默,而是逃避的状态,她不想面对他。

      “哎,你们有没有发现星星和李枫很配啊,一个美一个帅。”其中一个女孩一语道破,紧接着又一个道:“有道理啊,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接着又是一阵符合。

      郎才女貌个鬼呀。

      虽这么想着,夏止星心里却还是止不住的开心,最后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少年瞧见,少年微微勾唇,阳光撒在女孩身上,她掩唇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在那一瞬,他以前的挣扎、排斥都化为虚无。

      他一步一顿的朝她们走去,直到走到她们面前,他垂眸看向比自己矮半截的小姑娘,他的出现似乎让小姑娘不开心了,她气恼地打了声招呼:“李枫。”连名带姓,跟陌生人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是仇人,“小星我们这么不熟啊?”他一头金发吓到了别的小姑娘,小声嘀咕:“他就是李枫啊,和传言不像啊,好可怕啊,和星星不配一点都不配。”

      这些话尽数传入李枫的耳朵,他嗤笑一声:“怎么,不像?还有老子学医的。”慵懒的调子像细针刺入夏止星的耳膜,一旁的小姑娘们也被吓得噤了声,最后还是女孩开口打破了沉默:“李枫,你找我什么事呀?”他指了指一旁的树荫,意图再明显不过,女孩点了点头,和那群小姑娘说了些什么,她们一溜烟就没了影。

      她发现他变了很多,没了以前的阴郁多了份桀骜,可那股疏离依旧在,“怕我啊?小星。”他兀自点燃一根烟 ,女孩摇了摇头,“没有,找我什么事?”李枫又笑了声:“当然......”她听出他话里似乎有不对,刚想往后退,少年蓦然顿了顿开口:“祝你中考顺利呗。”

      她闻言抬眸,像春日初融的冬雪美不胜收,夏止星也顿住了,这些年她有太多想问了,为什么不来找自己,为什么不和自己说话,为什么高考不和她讲,为什么成了状元也瞒着她......

      可在这一瞬,她不想问了,有了牵挂。

      中考后,已经六月下旬了。夏止星匆忙回到家和陈梅报喜,“陈姨——”她没等到陈梅往常的:小星回来啦。

      打开房门她看见陈梅躺在地上,一瞬,天旋地转。她慌不择路的拨打120,用着自己所学的医疗知识竭力挽救陈梅,等到120来时,陈梅还是没有恢复意识。抢救室外,夏止星不停像上天祈祷,救救陈姨,救救她。

      上天听见了夏止星的祈求,让陈梅醒了过来,可上天又给了夏止星一记重拳,陈梅被宣布肠胃癌晚期,最多再活一年到一年半,她听见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这些年来,她早已把陈梅当做自己的唯一的亲人,“医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她深知已无力回天,可却不愿意相信。

      她怎么敢信昨天还笑嘻嘻的和自己说:“小星好可爱,陈姨要看你结婚哦,谁会娶我们美丽的星星呢,真是他的好福气啊。”今天就已经奄奄一息躺在了病床上,女孩握住陈姨的手,发现上头都是干活磨出的老茧,她摩挲着:“陈姨,你又跟小星开玩笑,快点好起来啊,你要看我结婚啊,小星有了一个很喜欢的人,从小就很喜欢的人,你要看见,啊。”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几乎是哀求着,病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似在回应她。

      “好,陈姨不能反悔,必须要看见哦。”女孩抹去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

      这些天女孩一直很消沉,她在小卖部里随便拿了包烟,点着了猛吸一口,刺激的烟味呛得她难受,可她的心更难受。女孩蹲在路边喝酒,抬眸,泪眼婆娑中看见李枫逆着路灯光朝她伸手,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心里那些委屈都涌了上来,借着酒劲一把扑入少年怀里,干练的身体承受住了她的委屈,“怎么了小星。”他顺着女孩的头发,像安抚小孩子一样,“陈姨,陈姨要死了,我照顾不了她,她说要看我结婚,可是她等不了了,可我没有办法,李枫,怎么办,李枫。”

      女孩一股脑说了很多,话语夹杂着我喜欢你很多年了的词语,少年抱着她的手不禁猛的一缩,将她箍在怀里,“夏止星,你喜欢我?”女孩醉意也上来了,“对啊!李枫你个笨蛋,看不出来吗!5年啦!”夏止星用手忙不迭比划着五,她不知道,在这一刻,李枫怀疑自己在做梦,这个自己喜欢的不得了的女孩,也偷偷喜欢了自己五年。

      “好啊,巧了老子也喜欢你,在一起啊?”用最讨打的语调说着最认真的话,他都知道自己有多混账,没办法她的小姑娘接受不了正经的告白,她会被吓哭的。

      “嗯...嗯!陈姨怎么办....呜呜。”女孩爬在少年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我会想办法,你先回家,好吗乖乖。”他最受不了她哭了,耐着性子哄着,将睡熟了的夏止星送回家,已经深夜了,少年拨通电话,“喂,李晋,癌症特效药研制出来了吗?”对面一顿骂,最后还是回了他,“李枫,癌症是不治之症,别想了,何况晚期。”少年眸子暗了暗,“滚。”

      第二天等夏止星醒来,她朦朦胧胧回忆起自己昨天做的事儿。

      她和李枫告白了,他同意了,他知道陈姨生病了,他说他会想办法。

      女孩红了眼眶,一早就去寻李枫了。

      她和李枫在三年内问遍了所有医生名医,都无果,08年,陈梅还是离开了,在凌冽的冬季,她再也没有那个会叫她小星的陈姨了,在世上,她没有了归属。

      陈梅生前为女孩拂去眼泪,笑着说:“陈姨老早就看出你小屁孩喜欢他啦,既然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不要为了我放弃学业,不要难过。”她骨瘦岭寻的身体已经不忍直视了,最后在陈梅的那句:“小星,活下去。”中,永远离开了人世。

      女孩将陈梅葬在了她心爱的老梧桐树下,她滋养万物生长,女孩朝她恭敬磕了磕头:“陈姨,来年见。”随后和李枫一起离开了这伤心之地

      在那之后,这座小镇子里少了一位温柔贤良的老板娘和她的小孙女。

      09年春,万物复苏。

      夏止星再次和李枫回到了这片故土,她没骗陈姨,她说了,来年见。女孩牵着李枫的手慢悠悠得走在柏油马路上,小镇还是那般模样,小桥流水人家。她来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小卖铺旁,没有了老板小卖铺自然也就关了门,她清扫了些杂草,来到了二楼,李枫也跟了来。

      女孩笑了,眼底温柔如初,她指着远处的石板桥,“李枫,你看啊,那是我们初遇的地方。”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夏止星来到梧桐树下,又是恭敬一磕,不知这次一别何日再见,她余光瞥见了梧桐树下的凉椅,圆扇就这么静静躺在椅子上,晚风吹动凉椅。

      就这么摇啊摇,摇啊摇。

      女孩看见,凉椅上的陈梅笑的灿烂如花,对她说:“小星,要幸福呀。”

      全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夏止星x李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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