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浣皖

75、第 75 章

　　几人在厨房忙活了一下午，在夜色来临之际终于完成。

　　姜云揭开砂锅，看了看里面的东坡肉，一揭开，浓郁扑鼻的香味瞬间在这充满了食物香气的厨房增添了另一种令人咽口水的味道。

　　“哇！好香啊。”荷花顺着味道过来，伸着脖子，口齿生津。

　　姜云笑着道：“醒啦，把这个端上桌吧，我再炒一盘清灼白菜就行了。”

　　“好，我这就去。”

　　厨房就剩下姜云。

　　“云娘，祭祖怎么弄？”七娘过来问。

　　她们虽然情如姐妹，可是祖宗并不是一个。

　　姜云无所谓，她孤家寡人一个，不在乎这些。

　　“我没有亲人，祭祖你和莲花她们商量吧。”

　　七娘摇头：“我被爹娘卖了，和过去已经没有关系了，也不需要祭祖，倒是莲花和荷花，她们需要。我去和她们说，祭祖交给她们了。”

　　“嗯，你去吧。”

　　而大堂那边荷花也在和莲花说祭祖的事情。

　　往年家里祭祖都是外祖父一手操办，她们姐妹因为好奇也观看过几次，具体怎么做她们两个也都知道。

　　“你们两个还不快准备祭祖了。”七娘过来通知她们。

　　荷花推了推莲花：“姐，你快去吧。”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七娘问。

　　荷花：“拿八个酒杯，八双筷子。”

　　“知道了。”七娘转身跑着去厨房。

　　莲花去洗了手洗了脸，收拾了一下仪容出来开始祭祖。

　　祭祖的时候是不可以碰到桌子和长凳的，说要是碰到了祖宗就不会回来吃饭了。

　　第一次祭祖莲花很紧张，小心翼翼的桌子每边摆上两个酒杯两双筷子。

　　八仙桌一面坐两个人，坐满是八个。

　　都摆好之后开始斟酒，因为需要斟三轮，所以每次的量都不多。

　　斟酒一圈之后，停下，立在一边，等上一会儿，然后开始第二轮，如此反复三次，第一轮祭酒就是完成了。

　　然后再盛饭，也是一边两碗饭，摆好八碗饭，就等着。

　　“荷花，茶泡好吗？”莲花问。

　　荷花连忙点头：“好了，姐。”

　　莲花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茶壶给我。”接过荷花递过来的茶壶，小心的将茶倒进酒杯里，倒一圈，再等一会儿。

　　“祖宗们，吃好喝好，要多多保佑我们。”莲花按照往年她外祖父最后送祖宗走的词说。

　　等了大约五六分钟，莲花道：“酒杯，饭都可以收了。”

　　七娘过去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她记得以前她爹也有祭祖过，只不过，祭祖后家里也并没有变得更好，所以几次之后就再也没有祭祖了。

　　原来祭祖的过程这么复杂的，可是她的记忆里，她爹似乎没有这么多的过程，只是用便宜的酒沾了沾杯里就没了。

　　根本不会像莲花这样又是酒，又是饭又是茶的。

　　“祭祖结束，可以放鞭炮了。”莲花让荷花将准备的鞭炮拿过来。

　　“我不敢放。”荷花拿了鞭炮过来。不过她不敢放。

　　“我也不敢。”莲花拒绝荷花伸过来的手。

　　七娘接过来：“给我吧。火柴呢？”

　　“都在这里。”荷花将东西都一并交给了七娘。

　　七娘转身就去了院子，将鞭炮拉开，点着，迅速跑回堂屋。

　　“我去看看甜甜。”七娘转身跑走。

　　“吃饭啦！”姜云端着清浊白菜过来，笑容灿烂的喊道。

　　“哇！年夜饭好丰盛啊。”荷花身子前倾，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吃了。

　　等到所有人都齐了，大家共同举杯：“新年快乐。”

　　“呜呜，好吃，不愧是云姐。”荷花夹了一筷子的松鼠桂鱼的鱼肉，沾了一点盘子底的汁，酸甜可口，鱼皮脆而不硬，鱼肉软嫩，色泽诱人。

　　“好吃就多吃一点。”作为下厨的人，听到别人夸赞她的菜，只会高兴。

　　甜甜这孩子喜欢吃肉，可以说是无肉不欢，要不然这一身软乎乎的肉也长不出来。

　　近来七娘有意减少她肉食的摄入，让她多吃的素。

　　不过冬季本就没有多少素菜可以吃，萝卜白菜，小孩儿不喜欢，最多就是发个豆芽吃。

　　可豆芽这东西就是喜欢也做不到天天都吃它，更何况甜甜还是个不爱吃素的。

　　甜甜知道今天是除夕，她娘是不会管着她吃什么的，所以想着这餐多吃肉，将这段时间少吃的肉补回来。

　　“娘，我要吃肉圆。”甜甜嘴里还塞着锤肉，视线就已经困在汤碗里的肉圆子了。

　　七娘用勺子舀了一个放在她碗里，又夹了一筷子的白菜送到甜甜嘴边：“把这筷子白菜吃了。”

　　甜甜咽下嘴里的锤肉，正想吃肉圆，接过白菜就送到嘴边了，她虽然不喜欢，却也知道娘是为她好，直接张开嘴快速嚼巴吞了。

　　见她乖乖吃了，七娘眼含温柔，替她擦了擦吃的都是汁的小嘴巴。

　　姜云举起酒杯，道：“我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这大半年来的辛苦。”

　　说罢一饮而尽，酒杯倒转。

　　七娘，莲花，荷花三人连忙也端起酒杯，三人对视一眼，由年纪最大的七娘代替她们三人说话，只见七娘道：“这话说的我们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我说这话也不是矫情啥的，而是心里话。”

　　“我呢，从小就被爹娘卖了，无依无靠，拼着一身力气做了女相扑，裹了胸就表演，身子都不知被多少看过了。”

　　“本以为有甜甜已经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谁知道我竟然还有这样的好运遇见云娘你，我这才知道做个‘人’的感觉有多好。

　　云娘，我感谢你，感谢你让我和甜甜有了家，有了栖身之所，不必四处漂泊，不知归处。”

　　姜云被她说的红了眼眶，鼻子酸涩。

　　“别这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见七娘说完了，莲花和荷花举杯，莲花道：“云姐，这杯酒我敬你。谢你在我们姐妹家走投无路之时伸出援手。

　　我同荷花偏生有那样一个畜牲不如的爹，不仅毒害了外祖一家和我娘，连我们姐妹也不放过。若不是你的出现，只怕我们早就花落泥地，任人宰割了。

　　就算后来罪人事露入狱，我们姐妹也早就完了。世人不会接受一个落入花巷的女子，我们也不可能再由贱籍入良籍。”

　　“若退一步，我们姐妹俩运气好，没有被卖，也没有维持生计的法子。身无分文，店铺又被卖了，无以为生，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扎眼也危险。

　　所以说，云姐，你救了我们，给了我们第二条命，给了我们依靠。实在感谢。”

　　姜云听的百感交集，思绪万千，手背略过眼角，只留下一抹红。

　　姜云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你们也知道我的家人对我极坏，将我赶出家门，盼着我死。我可以说在这世上孑然一身，万事只能硬抗。

　　一开始开店我心里也没底来着，毕竟人生地不熟，可是想要活下去就要努力向前冲。你们说是我救了你们，可是殊不知你们也是帮了我呢。

　　我从小就没有体会过‘家’的温暖，也不知道被人爱着是什么感觉，遇到了你们我才知道原来被人关心，被人放在心上，是这样滚烫浓烈。

　　我感谢你们，感谢你们对我好。”

　　一番推心置腹，说的在场的几个人皆是眼眶湿润，冷不丁眼神对上，不由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咱们一个个的都红着眼睛，跟兔子似的，哈哈哈……”

　　一桌子菜，她们自然是吃不完的，谁家过年不吃剩菜呢。

　　吃饱喝足，姜云几个人开始收拾，很快就收拾好了。

　　除夕夜要守岁，大家围坐在一起，中间是火盆，架子上放着板栗，花生，松子这些零食。

　　甜甜人小，困的早，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七娘将她抱进屋，脱了衣裳塞进被窝里，又灌了一个汤婆子怕她冻着了。

　　弄好之后又回了堂屋，继续守岁。

　　“买了烟花还没放呢。”荷花有些可惜，外面的风雪下的太大了。

　　七娘手撑下巴，道：“不知道三娘现在在做什么。”

　　“大概也和我们一样在守岁。”莲花将板栗皮扔进炭火里，噼里啪啦的响。

　　“就这么干坐着好无聊啊，不如斗地主吧，怎么样？”

　　古人都是打叶子牌，可是姜云不会，于是她就特意做了几副扑克牌，教了她们玩法，简单易上手，现在大家都会玩了。

　　姜云点头：“也好。”

　　搬来一张小桌子。

　　然后她们四个一人坐一边就开始了。

　　“小五。”姜云先出。

　　荷花看了一眼道：“一出手就是五啊。”

　　行了，这下大家都知道她手里有比五小的单支牌了。

　　“小七。”荷花出牌，捏碎花生扔进嘴里。

　　“尖。”七娘这把牌不错。

　　姜云调侃道：“荷花就出一个七，七娘你就扔了一张尖儿，看来牌挺好啊。”

　　莲花瞅着七娘，吐槽道：“你这让我出什么呢。小鬼。”

　　“不要。”姜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摇头。

　　荷花也摇头，她的牌不好又散，这把是没什么希望了，就看看云姐和她姐的牌好不好了。

　　七娘作为地主，自然不会放牌。

　　“四个六。炸。”

　　“四个十。”姜云扔炸。

　　……

　　屋内气氛高涨，屋外风雪愈发的大了，灯笼被吹的一晃一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