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浣皖

14、第 14 章

　　夜色如水，晚风轻轻吹拂每一片嫩叶。

　　“嚯嚯，嚯嚯……”

　　迷迷糊糊中姜父似乎听到窗外有什么声音，吓得他瞌睡立马就没了，哆嗦着叫醒姜母：“醒醒，老婆子，你听听，这是什么声？”

　　姜母睡的正香被叫醒，脑仁都凸凸的疼，忍住气，听了一会儿没在意的说：“还能是啥声，磨刀的声音啊，你睡傻了吧，这都听不出来。”

　　说着翻了个身就要继续睡。

　　姜父更慌了，继续推姜母：“你睡什么呀，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大半夜的谁家不睡觉磨刀，还在你家磨刀？这声音听着怎么就像是在头边磨刀呢？”

　　姜母再三被弄醒，再加上姜父这番听了背脊发凉的话，心再大也睡不着了。

　　“嚯嚯，嚯嚯，嚯嚯……”

　　姜父耳朵贴着窗户，仿佛就窗户边似的，这大晚上的，这莫不是闹鬼吧？

　　越想越怕，姜母推了推姜父，让他出去看看，姜父扭头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出去看，这万一碰上脏东西，我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呢，要去你去我不去。”

　　姜母心里也怕，可是又担心睡在另一间屋子里的姜书，大着胆子，穿上衣服，踩着鞋就推门出去了。

　　她出去探头一看，廊檐下什么也没有，一想到可能有什么脏东西她看不见，心就一抖，也顾不得其它，跑到姜书房间看了一眼，见他睡的香着呢，松了一口气，返身回房间。

　　姜母还没上床，姜父就问：“咋样，看见啥了？”

　　姜母心里也怕，但是看见姜父怕的都哆嗦就硬撑着装作无所谓的模样道：“你就是太胡思乱想了，外面什么都没有，睡吧，睡着了就不乱想了。”

　　说着躺下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都盖住了。

　　姜父缩头缩脑的躺下，眼睛闭着，还没过两分钟，磨刀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姜父是抖若筛糠，仔细看被窝里的姜母也在抖，可是这下就没人敢起床，连眼睛都不敢睁，就怕一睁眼就看见可怕的东西。

　　磨刀声逐渐远去，似有似无，挠在心上。

　　“啊啊啊——”

　　姜父姜母听见惨叫声，一跃而起，直奔姜书房中而去，推门进去只见姜书紧紧抱着被子窝在床脚瑟瑟发抖，脸色惨白，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怎么了，儿子？”姜母飞扑过去，在姜书身上一阵摸索，见没什么伤，心下放松，又问：“你怎么了，梦魇着了？”

　　姜书这会儿还吓得心直蹦，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似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惊魂未定的说：“我刚才睡的好好的，外面响起磨刀的声音，我脑子还是懵的，就推开窗户往外一看，就见，就见姜云那丫头拿个大砍刀在磨，见着我探头，还对我咧嘴一笑，我当时就吓得半死。”

　　也不怪他会被吓到，任谁睡的脑子不清醒时看见一个人拿着大砍刀在夜色下对你咧嘴一笑都要吓得三魂没了七窍。

　　这谁还能忍，知道将自己吓得半死的不是鬼而是姜云，姜父心里的怒火直冲天灵盖而去，什么理智都没了，一心只想给揍死她。

　　姜父怒气冲霄的跑到杂物间，一脚踹飞不牢固的门，往里细看，空荡荡的，人不见了，心里这股气郁结不散。

　　眉毛倒竖，大有找到人直接大卸八块的气势，只是将整个院子翻过来也没找到姜云，闹了一场，也累了，失去的理智也渐渐回来了。

　　只是被耍的团团转的郁闷还是没法散去。

　　姜父打定主意，一旦抓到姜云，一定要把她揍个半死，然后绑了，悄悄卖了，像她这样不听话的女儿，就该卖到那贱皮贱肉的地方去伺候男人，好好杀一杀性子。

　　而姜云此刻则是和三娘躺在一张床上睡的香着呢。

　　接下来几天姜云是精神和身体双重攻击，不出两天姜父他们就各个菜色，面如灰土，别说下田干活了，清醒都难。

　　而姜云宛如打游击战，打完就跑，压根不给他们抓到自己的机会。

　　她知道只要自己被抓，就再难活着了。

　　“爹，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白天吃饭要胆战心惊，晚上睡觉又要防着姜云，我快要疯了。”姜书整个人都处于暴躁崩溃边缘，一说起来整个人就暴跳如雷。

　　姜父整个人也衰了，准确说是四个人都憔悴不堪，最痛苦的是睡不好，有时候实在是太困了就睡着了，一醒过来就看见姜云拿着大砍刀立在床头。那叫一个恐怖，简直就是被吓的魂飞魄散啊。

　　最可恨的是姜云这个人滑不溜手的，你根本就抓不到人。

　　“爹，咱们把姜云赶出去吧，时间长了，咱们都要疯啊。”姜雨十分痛苦，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姜书支持道：“爹，赶快把姜云这个祸害赶出去，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娶妻生子的时候，你们还想不想抱孙子了。”

　　“当家的，要不，咱们就把云娘分出去吧。”姜母一听姜书说再这样抱不了孙子，立马就同意了将姜云赶出去的提议。

　　姜父沉思半晌道：“分出去还不够，让她立女户去吧，从此与咱们就再无瓜葛了，以后是生是死，与咱们也没关系了。”

　　姜雨没想过要立女户，与家里断亲，对这方面也不懂，但是其他三人都知道立女户需要二两开户银子，如果没有这笔银子，那么在此期间这个人就属于黑户。

　　姜父心里得意，你不是很能吗？

　　我看你去哪儿得二两银子立户。

　　既然做出决定了，就一刻也等不及了，姜父让姜雨将村长叫过来，也请族老们过来。

　　而姜母则去隔壁姜桃婶子家将姜云叫回来。

　　三娘不放心，让大嫂跟着一道过来了，她们两个人也算是云娘的靠山，想要欺负云娘是不可能的。

　　等了一会儿，脸色不耐烦，低气压的村长和姜家族老才慢腾腾的过来，坐在凳子上，黑着脸，显然也是被姜父他们这段时间的骚操作弄的烦躁了。

　　村长的另一个身份是姜家族长，姜是桃源村的大姓，别的姓氏的人是不可能当上村长的，长久以来都是姜家族长接任村长一职。

　　村长忍着脾气，瞅着站在中央的姜父，又看看立在姜父身旁的姜云，抬眼，问道：“姜雷，你又要做什么？”

　　姜父一旦打定主意就恨不得立马将姜云踢出去，他道：“云娘这段时间一直闹腾不停，让我们疲惫不堪，我们一家商量了，将云娘迁出去，让她立女户，自成一脉。”

　　这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谁也没想到姜父将人叫过来说的会是这事儿。

　　村长一拍桌子，怒瞪着：“姜雷，你胡说八道什么，别好端端的失心疯，让云娘立女户，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村长是真的气急，没想到姜父竟然这么狠的下心，让云娘去立女户。

　　他道：“从古至今，立女户的女子哪个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不得已才断亲立女户，自开一脉，说的倒是轻巧，你怎么不去自开一脉呢？让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去立女户，真是疯了。”

　　姜云则是低着头什么也不说，在场的人只以为她是强心太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更加鄙视姜父他们。

　　姜二爷一双眼睛十分锋利，像刀锋一般对上姜父，语气不疾不徐：“姜雷，让云娘一个小姑娘立女户这事儿，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一家子的意思？”

　　姜父从小就怕姜二爷，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一股子慑人的气息，尤其是面无表情的看你时，真是吓得晚上要做恶梦的程度。

　　姜父是一眼也不敢对上，心虚气短道：“是，是我们一起决定的。”

　　“呵！”姜二爷冷笑一声，眼神鄙夷不屑，开口道：“那也就是一家子狼心狗肺了，也是，自己做错了，却丝毫不认错，还逼着云娘自立门户，这样的东西也是少见了。”

　　这话可以说是相当不留情面了。

　　姜父心有不满，可是胆小怕事是不敢反驳的，只能认了。

　　倒是姜书被姜父姜母宠的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面对姜二爷的说辞相当怨恨，没忍住语气不好的开口：“二爷爷这话说的不对，明明是姜云一天到晚装神弄鬼，搅得家里是天翻地覆，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只能将她迁出去的。二爷爷，这做人还是要擦亮眼睛，不能被某些人骗了。”

　　姜父吓得不轻，立马呵斥：“姜书，谁让你开口的，你给我闭嘴。”

　　姜书咬牙切齿，恨恨的闭上了嘴巴。

　　姜二爷笑笑：“看来姜书心里对我这个二爷爷是相当不满啊，怎么，要不我退位让贤，让你这个年轻的眼睛不花的人上位？”

　　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出，姜书更是白着脸，认识到了他刚才插话的后果有多严重。

　　姜父姜母立马跪了下来，磕头认错。

　　村长也屏住气，小声而恭敬道：“二伯，姜书就是一个混账东西，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把他当个屁给放了吧。”

　　“是，二伯，您就把姜书当个屁放了。”姜父深怕姜二爷下一句就是把姜书踢出去，那就完了。

　　站在一旁的姜云也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姜书这家伙脑子都被宠没了，这个场合哪里有他说话的份，而且出言不逊的对象还是德高望重的二爷爷，这不是找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