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小半只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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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夷之域。
李九畹与张若川走了以后，天境宗派来援助的两位长老终于赶到了。
“徒儿！”一个长老看到躺在地上的宋语茗与季抒言，立刻走上前去。另一个长老从剑上跳下来以后也是火急火燎地跑到了两人身旁，然后又看到了倒在更远处的冯景，连忙上前查看。
这位长老便是之前冯景提到的天境宗灵室上阶的邹护法了。
只见邹护法蹲下身探了探冯景的呼吸与脉搏，发现他的脉象平稳，于是对另一位长老说道：“还有救，得把人赶紧送回宗里医治。”
邹护法说罢给冯景喂了一颗丹药。刚才他在给冯景探脉的时候心中还是有稍许疑惑的，因为他外表看似受伤严重，但是脉象气息却十分平稳，不像是中了这么严重的伤，但是眼下还是得尽早把徒弟带回宗门治疗为好。
“到底是谁干的？”另一位长老恨恨地甩手挥袖，目眦欲裂。
邹护法给冯景喂下丹药以后又站起来在周围走了一圈，然后停在了一处。
“这是妖兽的痕迹。”
就在邹护法停下的那一出地上有彭侯的脚印与抓痕，然而长相形态似狼似犬般的妖兽有太多了，他们两人即使身为宗门长老于修仙一事上有很多经验，却也无法仅凭脚印与痕迹就判断出是何妖兽所为。
另一位长老在愤怒之余也想知道是谁害死了自己宗门的弟子，他心中也不愿就此作罢，定是要将那杀死自己徒弟的妖兽找出来，于是他便在地上布下了一道追影阵。
追影阵对修仙之人的境界有一定的要求，唯有灵宫境界以上的修士方能使用。况且阵法的形式繁复而又固定，没有符咒那般灵活。像追影阵还要求在施展阵法的时候达到一种澄清而明的状态，以明方可见气之影。
随着追影阵的展开，希夷之域边上原本稀薄的灵气逐渐盘旋盘亘于阵法之上，变化八方，合而为形。
不多时，这名长老倏地睁开眼睛，说道：“这里曾有一只灵阙境界的妖兽，还有一名灵室境的修士！”
“岂有此理！既是灵室境的修士在场，为何死的是我们的徒儿？”
然而结果既出，两名长老也不好再多耽搁，只能等冯景回宗门治疗好伤醒了之后再问清楚具体情况。于是两人便带上了三名弟子返回天境宗。
正当邹护法抱起冯景与季抒言刚想御剑飞行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前面的空地上好像有字。
于是邹护法走上前去查看，发现地上竟然是一个画的粗制滥造字符丑陋的符咒，只是中间的一小块区域字已经花了，分辨不清是什么符咒，更像是路边小孩子在地上的随意涂画。
“这里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
……
“这是什么东西？
另一边，客栈里。
李九畹正奇怪为什么陆拾这么晚了还会出门，就看到他手上拎着的一袋油纸包。
“这是我买的板栗烧鸡。”被问到了这个，陆拾突然显出了慌张的神色，就像犯了错的小孩，然后又赶忙解释道，“我担心万一你回来了没吃饭会饿，就从街对面那家酒楼里打包了一点吃的。”
这一整天，李九畹的情绪都经历了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就在刚才，她还以为房间里面没有人是陆拾走了，结果他非但没有走，还给自己带了吃的，他好乖！
经陆拾这么一提醒，李九畹才想起来自己都已经大半天没有吃过东西了。现在她虽然可以修炼了，但是完全还没到辟谷的阶段，于是说道：“正好我也饿了，快坐下来一起吃吧！”
李九畹与陆拾坐在了客房的小茶几上，李九畹从陆拾的手里接过油纸包，然后拆了开来。
刚一打开，扑面而来的就是板栗与烧鸡的香气，还是冒着白烟热乎的样子。
……只是，看这分量怎么有些少，连半只鸡都没有，只有四分之一不到的分量，还是鸡翅的部位。就连下面垫着的荷叶，都比上面的烧鸡大上许多。
“怎么只有这么一点？下面包的荷叶也太大了吧，过度包装了这是！黑店！”李九畹愤愤说道。
陆拾回答的声音更轻了：“……它原本有一整只，剩下的都被我吃了。”
李九畹吃饭的动作停顿了，这下继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了。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在店里吃完？”
“因为烧鸡太贵了，我怕用掉太多钱，你会不高兴。”陆拾说这话的时候，又从腰间拿出了李九畹扔给他的荷包，推到了李九畹那头。
李九畹闻言着实是啼笑皆非。她擦了擦手起身拿起荷包，走到了陆拾身边。
因为金手指的缘故，她知道陆拾从出生到现在实际上已经有40年了，但是按照仲鼠三百岁的寿命来算的话，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孩子，与李九畹现在这副身体的年龄差不太多。
而他化成人形的样子也是一个小男孩的模样，脸上有稍许的婴儿肥，睫毛很长，右眼眼角下面有一颗泪痣。不过李九畹并不会对着一个小男孩的长相进行过多的打量评判，甚至比起陆拾化成人形的样子，她更加好奇陆拾的原身是什么模样。
李九畹走上前去，将荷包重新系回了陆拾身上。
陆拾这会的身高比李九畹的身高还矮上一些，李九畹帮陆拾系上荷包的时候还要弯下身子才能够到陆拾的腰。
荷包的系法其实还算是比较繁琐的，至少是在李九畹这种现代人的眼里看来。因此她没有管用绳子绕过流苏什么的步骤，直接给陆拾的腰带上打了个死结。
“钱够用的，你放心花。”李九畹说完拍了拍陆拾的肩膀，然后不禁感叹：“你好瘦啊，应该多吃一点。”
陆拾低下头看了一眼荷包，然后复又抬起头，点了点头。
“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了，今天我出去了一趟了，碰巧遇到了机缘，然后从现在开始就可以修炼了！”
“好。”陆拾乖巧回应。
李九畹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她是真的饿了，最后还是把剩下的板栗烧鸡吃完了。在吃的时候，她还碰巧想起上辈子的一句话——老鼠不留隔夜食。
有这么一瞬间，李九畹开始质疑这只烧鸡是否真的是带回来给自己的了。要不是她没有在今天晚上回来的话，这小半只烧鸡怕不是也撑不到明天了吧。
等酒足饭饱之后，李九畹拿起刚才翻出来的“大道混元乘气诀”，要去试试打坐了。
刚才陆拾在她吃饭的时候已经把床铺好了，李九畹看到豆腐干一样平整的床铺，愣是没有忍心一脚踩上去。
他怎么可以把床铺地这么整齐！
就是这么一晃神的功夫，李九畹突然想起来之前背下的符文。
她想到的符文不是先前孔轶使出的爆破符，而是张若川取出“方田”的时候在左手上写下的符文。
李九畹对于灵胎和方田这二者之间的能指与所指还不是很清楚，但是她并不着急探究，兴许等自己修炼一段时间以后就能自然而然到了领悟的阶段了。
她比较担心的是，自己会把这个符文给忘了。因为这可以称得上是李九畹穿越以来看到的最为复杂的符文之一了。虽然她的记忆里很好，但如若只是这么背下来而不写在纸上的话，兴许过上一段时间，就会有细节处记差了，那么这道符文也自然再也施展不出来了。
“陆拾，帮我拿一下纸笔。”
陆拾闻言帮李九畹拿出了笔墨纸砚，在小桌子上摆放整齐。
李九畹在纸上画下了她脑海里记下的符文。
因为当时站的角度问题，而且人的手并不是一个平面，因此在一些边沿细节的地方，李九畹即便记忆里再好，确实也得停笔回想一阵。
改了约莫有三四稿以后，李九畹企图催动纸上的符咒，但是毫无反应。
难不成这个符咒只能写在手上？
眼下李九畹还没从终于能修炼了的激动心情里缓过来，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又从芥子袋里拿出了一柄匕首。
陆拾看到她拿出了匕首虽然有些恐惧，但是不敢出声，只是略带疑惑地看向李九畹，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但是接下来，他看到李九畹用匕首把自己的手指划开了一道口子。
随后，李九畹照猫画虎，在自己的左手画上了符文，又试图催动，却依旧没有反应。
她仔细端详了许久，又蘸了一点口水把一处涂改掉了，重新修改了笔顺。
这一次终于行了！
李九畹写在手上的符文处微微闪出光亮，只是这光亮非常弱，可能是因为她现在灵力不足的原因，或者修为还不够。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一下效果，然后便看向了陆拾。
陆拾此刻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藏在袖子里的双手不觉握紧了拳头，双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这道符咒他再熟悉不过了！可是李九畹这样一个刚跨入修仙门槛的小女孩，是怎么知道这道符文的？
李九畹此刻也看向陆拾，但她并不知晓陆拾此刻心里正在想些什么。这道符文既然已经触发，那么必须得找个人试一试，但是李九畹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并不想在陆拾的身上尝试，拿他做试验品。
于是当下，能够尝试的就只有自己了。
她把手往自己的腹中靠近，果然腹部出现了一道发光的豁口，和上次一样完全没有什么感觉。
李九畹又把手伸到了更里面探探，摸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在成功的欣喜之余，李九畹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做似乎有些变态，于是立刻停止了尝试。
她尴尬地在房间里接了水的脸盆中洗掉手上的符文，然后擦了擦。
由于忘记之前手上用匕首划开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因此毛巾上也蹭上了一行血渍。
此时陆拾的心情已经又恢复平静，他看到李九畹的伤口还在渗血，便找了一条干净的布条上前帮李九畹包扎。
陆拾帮李九畹包扎伤口的时候面色冷淡一言不发。李九畹并不是没有察觉到陆拾脸上严肃的神色，并没问什么，只是看着他帮自己包扎。
陆拾固定好布条以后，李九畹把手举起转了转，惊叹道：“你的包扎技术真好！”
陆拾闻言回道：“之前经常受伤，自然而然地就学会了。”
李九畹愈发对陆拾这样人畜无害的小鼠妖是怎么落到希夷之域里的事感到好奇，便问他：“所以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进到希夷之域。”
陆拾闻言依旧摇了摇头表示不愿意说，李九畹便没有追问下去了。
她走到了床边，盘腿坐上了床，准备开始打坐调息。
李九畹对陆拾说道：“我今天晚上要打坐调息，你需要睡觉么？如果你要睡的话我可以把床让给你。”
“不用。”陆拾回答。
李九畹随即便没有再管陆拾。李九畹的记性非常好，其实这本“大道混元乘气诀”原本她已经背下来了，只是上辈子读书的时候已经习惯了凡是学习就得拿出书放在旁边，这就好比一个叠加buff的仪式。
“气应者，元气布化，开生万物……禀自然之气，冲虚凝远，赴感适缘，安镇九方……”①
李九畹在心里默念乘气诀的同时也在操纵周身灵力流转。她能感受到随着身体内灵力的散开，逐渐感受到一种吸纳灵气后的充盈感，与之前被动地灌入灵力的感觉截然不同。
又不知过了多久，陆拾原本趴在桌子上休憩，倏地听到一声声响，立刻抬起了头。
原来李九畹运转灵力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然后便一头歪倒在了床上。
陆拾起身走到床边帮李九畹扶正枕头，随后又帮忙给她盖上了被子，顺便掖了掖被角。
房间里没有点灯，此刻是昏暗的，叫人看不清屋内的布局摆设。
只是陆拾本就是鼠妖，更是灵宫中阶的境界。他之前早已在希夷之域里习惯了比这更为深邃可怖的黑暗，因此这里的夜晚对他来说，也如同白天一般清明。
陆拾在夜色中叹了口气，心情复杂。
在逃出来以后，陆拾原本打算找一处空无一人安静的地方渡过一生的，谁料自己会阴差阳错被一个小女孩给救下。
况且，李九畹原本只是没有灵力的普通女孩，自己答应她干活报恩的话，兴许没过60年就能重获自由了。
只是现在李九畹也踏上了修炼的门槛，自己这份工不知还要继续打多久……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小半只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