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未醒》落叶丝羽

53、第53章

　　漓则对朱璃微微皱了皱眉，“你来得可真晚呐。”他又转过头对乔镜说：“我猜你们俩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说吧，所以我帮你把她给叫来了。不用谢我，你们就慢慢聊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哟。”漓则微微一笑，不知何时又解开了锁链，他拂了拂衣袖，转身欲要离去。

　　芷鸢看了眼乔镜，又看了看漓则，决定追着他喊道：“喂——等等我……”

　　漓则脚步一顿，回头一看：“怎么，这次改成姑娘你追着我不放了？”

　　芷鸢追上前后，笑着说：“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留在那儿呀？”

　　漓则轻轻挑眉：“哦？姑娘你不是来杀我的？虽然你一直都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我还以为姑娘定是深藏不露，为了养精蓄锐好对付我呢。”

　　芷鸢笑道：“我自知能力不足，所以还是不动手好，免得自讨苦吃。”

　　漓则轻嗤道：“呵，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芷鸢轻轻歪了歪脑袋：“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漓则轻轻摇头笑道：“如果你告诉我，说不定我会让其他的意魂遇到你后，对你手下留情哦。”

　　芷鸢左右衡量了一番，点了点头：“哦……那告诉你也无妨，我叫贝芷鸢。”

　　漓则温柔地笑了笑：“是吗？好的，我记住了。鸢姑娘，你就不要继续跟来了，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在下就先行告辞了，姑娘保重。”

　　“漓公子，再留下来陪我聊聊嘛……”芷鸢也不知为何会突然这么想不开，要对他这么撒娇，这实在不像她。

　　“？”漓则似乎也对此感到特别诧异，他瞬间呆住不动了。

　　“他们好像也要一段时间才能聊完，我一个人在这里，也很无聊的啊……”芷鸢娇怨道。

　　漓则无奈地摇头一笑道：“呵呵，那好，那我们到另一个地方聊去。”

　　走着走着，芷鸢突然开口问：“漓则，你能给我看一下你写的符文吗？”

　　漓则想了想：“嗯……你叫我一声漓哥哥我就考虑一下。”

　　“呃……好吧……漓哥哥……”芷鸢显得一副很勉强的样子。

　　“妹妹真乖。可我为什么要给你看呢。”漓则浅浅地笑道。

　　芷鸢歪了歪脑袋：“因为哥哥你的字很漂亮。我想看看。”

　　漓则笑道：“我用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的哦。你想我现在就用一张吗？”

　　“哦……那算了……也没那么重要啦……”芷鸢不想强人所难，如果问了一次不愿意，她一般也懒得求第二次。沉默了一阵，她又问：“漓则，你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漓则：“为什么要问这个？”

　　芷鸢：“纯属好奇。”

　　漓则：“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和一个才刚认识不久的净魂师说这样的事？”

　　芷鸢想了想：“那要不这样好了，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作为朋友，你就可以告诉我许多事了对吧？我觉得交一个高阶的意魂朋友也不错……以后我免不了会要单独对付意魂，报上你的名字，说不定打不过的，听到我们是朋友，就会放了我。作为你的朋友，我也答应你，等我变强了，我也绝不杀你。”

　　漓则挑眉笑道：“我怎么觉得，和你交朋友就只对你单方面比较有利而已？看你这样子，也不想继续和乔镜组队了是吧？要不就考虑加入我们吧，作为同伴，我们就不会伤害你了。”

　　芷鸢思忖道：“可是……我在这边就得一直做净魂师啊……我死后也就直接转生回去了，我是没办法加入你们的。”

　　漓则又笑了笑：“也是，这我知道。”

　　芷鸢心中疑道，作为意魂，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是净魂师临死前为了求饶，所以才主动分享的？……可是，他又不杀净魂师，也不可能知道这样的事啊……

　　只听漓则又说：“好吧，朋友多一个也不是什么坏事。作为朋友，告诉你也无妨。我是被人害死的。”

　　“哦？”芷鸢不由得更为好奇了。

　　漓则又继续说道：“我变成穿魂后，很幸运没被净魂师杀死。进化为意魂后，我慢慢变强，所以也勉强活下来了。”

　　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是她和墨墨一样……难不成，他也曾经归顺于净魂师，所以才活下来了？漓则一直都不主动伤害净魂师，是不是因为他曾经习惯这么做？毕竟，只要不伤害净魂师，净魂师就不会伤害他？

　　芷鸢笑道：“勉强？可你不是已经变得很强了吗……就连闻宴先生都说你很厉害。”

　　漓则轻嗤道：“不变强的话，就活不长了呀，我还不想那么快就死呢。好不容易又恢复了记忆。转生后，这些记忆也都会再次消失掉的吧。”

　　芷鸢疑道：“你有不愿忘记的人？”

　　漓则：“虽然活着的时候没什么开心的事，但死后，变成意魂后，我慢慢变得高兴了起来。我曾经是人的时候，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生死，现在，我倒是慢慢有能力了。我这么做是自私吗？”

　　芷鸢想，如果她也变成意魂了，她也会是同样的想法吧……如果不想死，就只能变强……她现在也同样为了不那么快转生，也想先试着努力地活在当下……

　　正想着，忽闻一个陌生的男子的声音在耳后响起：“漓则，朱璃妹妹在哪？我以为她来你这里了？”

　　芷鸢回过头来，只见一道围墙上站着一个气势非凡的乌黑色战袍的男子，他那长长的乌黑发丝轻轻地随微风飘拂着，芷鸢却完全没觉察到他的气息，也没有任何他靠近的先兆。

　　只听漓则用平静的语气回道：“乌首领。她应该还在附近。也不知办完事了没。”

　　这人……就是乌子沙？……芷鸢只感到身体无法动弹，似乎有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力量束缚着她……

　　乌子沙斜斜地瞥了一眼芷鸢：“她是谁？……净魂师？……你在和她说什么？怎么，你不杀她是特意留给我的么？”

　　“等等。”只见漓则突然表情严肃地用手挡住芷鸢。

　　“难不成她就是……”乌子沙语气沉稳有力，有一种只要他一开口，就让人莫名感到紧张的气势。

　　漓则：“她是我生前的朋友，你不要伤害她。”

　　乌子沙：“原来你生前也有朋友啊。”

　　漓则：“是啊，我也没想到会遇到她，她也没打算杀我，你放过她好不好？”

　　乌子沙：“随你，我去找朱璃了。”

　　乌子沙一走，芷鸢才得以顺畅地呼吸了起来，她问漓则：“他和朱璃是什么关系啊……”

　　“有点像是情侣的关系？但也只是他单方面的看法吧。”乌子沙一走，漓则才又开始话中带笑了。

　　芷鸢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漓则又笑了笑：“只要你不要惹怒他，以后他应该也不会为难你的。看来，才和我成为朋友没多久，这么快就见效了。”

　　芷鸢突然想到：“他去找阿璃姑娘……那乔镜若是遇到他……”

　　漓则收住微笑，点了点头：“我和朱璃暗通一下，不然，首领可能会杀死他的。”

　　芷鸢也连忙说：“我也回去看看……”

　　才没跑多远，芷鸢就在途中撞见了乔镜。

　　只听乔镜淡淡地说：“回去吧。”

　　“呃……你和阿璃姑娘聊完了？”芷鸢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漓则早就不见人影了。

　　这么看来，乔镜似乎没遇到乌子沙，那也是好事……她也不想和他提自己见到乌子沙的事。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阵，只听乔镜喃喃地说：“今天任务失败了呢。”

　　芷鸢耸了耸肩：“也不可能每次都那么顺利的啦……至少失败不等于死亡就是好事。”

　　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回到了琥珀门前。芷鸢正想随口道别一声后踏入她的梦之结界那边，却听乔镜又突然开口问：“回去之前，要不要去修炼一下？”

　　芷鸢顿住了脚步，站了好一会儿，她才淡然地应了声：“好。”

　　要去无月岛，她就得先到乔镜的梦之结界那边。

　　乔镜关闭了身后的琥珀门后，没想到他又开口道：“漓则说得没错，我也不是为了正义感才成为净魂师的。到头来，这不过是我的私仇罢了。”

　　芷鸢轻声说：“我知道。”

　　乔镜轻轻笑了笑：“闻宴先生和你说了吧。”

　　芷鸢：“……你就不觉得我也能读懂你吗？”

　　乔镜：“我不是很难懂的人么？”

　　芷鸢想了想，点了点头：“嗯……也对……”

　　乔镜又低声说：“之前……抱歉了……”

　　芷鸢轻轻地笑了笑：“我已经不生气了。”

　　乔镜偷偷看了一眼芷鸢：“哦？我还真看不出来你原来生气了……”

　　芷鸢又浅浅地笑了笑：“那看来我也进步了不少，能做到不那么好懂了。”

　　他说的是笑话吗？她明明就说了气话，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实在是太不坦诚了……

　　红叶诗词大会的前一天，前来边岸城的旅客也明显比往日多了好几倍，大街上挤满了来来往往的行人。

　　芷鸢和筱秋陪龙玖儿在城里玩了一天，最后在临岸轩吃了晚饭才回去。

　　芷鸢一回到杜府，回房后就直接累躺在床上了。

　　突然听到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只见墨墨从门外悠然地走进来，看样子像是又刚从如歌那儿觅食回来了。

　　墨墨跳到芷鸢身旁，用尾巴把身体裹成一团。

　　芷鸢突然伸手拨了拨墨墨银色的绒毛遮掩下的耳朵，只见她的耳朵上蔓延着一段蓝珀色的藤纹：“这个是……”

　　墨墨轻柔的声音又从远处传到脑后：“这是每个意魂都特有的标志，每一个藤纹都是独一无二的。”

　　不仅是漓则，芷鸢也记得看到过朱璃甚至砂女也有类似的藤纹标志：“墨墨，你也需要蚀魂吗？”

　　墨墨：“如果我要更快地变强，是需要这么做的。变成意魂后，仅仅是吸收迷茫之力用来提升魂力会很慢。如果我魂力不强，要是主人以后遇到意魂的攻击，我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

　　芷鸢摸着墨墨头上的绒毛：“可是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去蚀魂，我不希望你为了变强而去伤害别的穿越者……”

　　墨墨：“要是主人觉得没必要让我保护你，那我就不去做。变强本来就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不被净魂师杀死，现在也不会有净魂师伤害到我。我若不与其他意魂为敌，也不会平明无故受到他们的伤害的。”

　　芷鸢放心地点了点头，“对了，你们具体是怎么蚀魂的，你也和我说说吧。”虽然看到过漓则蚀魂，但芷鸢并不是很了解具体的方法，她想更深入地了解，她有时对这些不为人知的细节很感兴趣。

　　墨墨毫不介意地解释道：“我们找到目标后，会先用微量魂力麻痹住对方，避免猎物突然醒来。之后，我们会在宿主的耳朵上留下自己的蚀魂标记，这不仅是为了标记自己的占有权，也是为了让其他意魂无法争夺同一个猎物。宿主一旦被标上蚀魂标志之后，他们就会得蚀魂症，除非蚀魂标记被解除，不然他们最终避免不了因魂气损心而死。他们死后就如你所知，会和我们一样先是变成穿魂。蚀魂的另一个好处就是会让我们更快记得生前的记忆。我现在魂力很低，生前的记忆可是一点也没恢复呢。不过我也不急。”

　　“那么……意魂并不是一天就吸完整个人的魂魄的吗？”她记得闻宴说过，朱璃是慢慢病重而死的。

　　墨墨：“若是自己无法使用所获得的魂魄提升魂力，一下子吸蚀太多，反而是浪费呢。所以一般是完全吸收后，就再回去吸蚀的哦。”

　　芷鸢又若有所思地问：“那么，若意魂只是吸魂之后又解除，就不会魂气损心而死了？”

　　墨墨闭上双眼，把头轻轻地埋入了自己身前的绒毛里面：“这也要看每个穿越者的体质而定，如果能恢复健康的话，当然就不会死，不然，即使最终不是魂气损心，身体若太过虚弱而无法恢复也会病死，但这也不能完全怪到我们头上来了。”

　　本来芷鸢还想，如果只是吸蚀一点后就马上解除掉而对宿主造成生命危险的话，那要是墨墨为了提升魂力而这么做，她也不会在意的。但目前看来还是有风险的，所以她就不这么建议了。

　　却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感到心血来潮，突然想今晚就去灵枫树下一探究竟……

　　她已经做好了踏出关键的那一步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