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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夜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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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昙安一身玄青色的华服,笑立在院墙前,眼眸澄澈如琥珀般透亮,似有微光闪烁。
慕夏月看见来人后翻了个白眼,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背过身继续编辫子。
慕秋月道:“你……翻墙过来了?”
墨昙安在她身旁坐下,一手支颐望着她,言简意赅:“走道上有侍卫巡逻,懒得解释,翻墙方便。”
“……”慕秋月无言,须臾道,“那你为什么要大晚上的过来?”
墨昙安勾起嘴角,露出尖尖的虎牙:“怕你孤单,来陪你呗。”
“……”或许我还有个妹妹,叫慕夏月。
慕夏月闻言也转了身,瞪着墨昙安:“你把我当空气?害相思病了就直说,遮遮掩掩作甚?!”
墨昙安无心与她吵,敷衍道:“行行行,我害相思病了行了……”
“吧”字还未出口,忽地听见空中“啪”地一声烟火炸响。三人一齐望向夜空,只见茫茫阴蔼中,一束烟火轰然炸裂,惨白响亮,犹如一株昆山雪莲在红莲地狱凄然盛开,阴森诡谲,而后缓缓消散,坠落,最终消殇不见。
纵使不知此为何物,也能猜到:出事了。
刹那间上弦城内盏盏灯火亮起,众人或披衣或拿法器,纷纷出院探头查看。
慕秋月仰头凝望着,星星灯火映在她深紫的眸中,她道:“去看看。”
墨昙安拉住她,摇摇头:“可你妖力尽失……”
“又不是全无,再说了,我修为仍在,也不是废人。”
“……”墨昙安松开了手,慕秋月便跃上院墙,离开了。
慕夏月拍了拍他的肩,道:“算了吧,她一直这么倔,我们护好她的安全就行。”言毕,也翻上墙去,跟着慕秋月走了。墨昙安微微叹了一口气,也越了墙,跟上两人。
他追着她的背影,耳边是呼呼风声,足下是巍峨楼阁。他想起,不论是两百年前,抑或是两百年后,慕秋月总是会去管这些与她并无瓜葛的事,这习惯怕是从儿时就有了。
是与生俱来?亦或父母熏陶?
忽又想起,当初自己不知为何问慕秋月她父母如何时,慕秋月垂下浓密的睫毛帘子,看不清里头掩藏的情绪。她只答了两字。
“很好。”
与其他一同探查的人来到烟火腾空处,众人虽已预料,却还是吃了一惊。宾客们的院落布局与他们的性情喜好相挂钩。这位倒霉蛋看来极喜奢华,只是已成凌乱一片。
竹亭上垂下的罗帷轻纱被锋利刀剑削去半数,飘然落在被劈裂成数块的石桌上,黛瓦摔落,门窗溅血,门板被踹倒在地,屋内更是无从下脚。显然是经了一番鏖战。
可是……人呢?
众人虽惊却还是强装镇定,四下寻找,慕秋月也四处张望,正准备换个地方,衣裙忽的一重,低头一看,一位满脸血污的人拉住了她,痛苦地呻|吟着:“救……救……”满手的血染上了裙摆。慕秋月想甩开她,但最终还是忍着恶心拉了起来。
墨昙安他们也围了过来,慕夏月拿出手帕提她擦去脸上血污,温声道:“你还好吗?伤到哪了?”
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好心了,低着声,议论纷纷。
“这好像是钟越长风盐商大户家的庶女,计恨吧?”
“对啊,怎成了这番模样,该不会……”
“聊什么呢你们,也给我听听?”墨昙安听到这些乱嚼舌根的话很是不爽,便回头假装笑吟吟地道。只是笑容中带了些森森寒意,语气中带了些隐隐杀意。那些多舌之人只觉后背发凉,重心不稳,便悻悻然收了口。
计恨低着头,像是听不见那些非议,手捏着沾着血与泥的衣袍,语无伦次着:“人……好多人,冲……跑……追,不……不见了……”她猛一抬头,眼中布满血丝,指着一处不断觳觫,“在,在那!!!”
那处有一个矮树丛,一名宾客正准备拨开,待要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哧”地一声,长剑贯胸!
剑又收回,那人直挺挺地倒下去,死不瞑目。华光在树丛后,死人身上显现,逐渐显露出一个人形,最终,一名黑衣人踩着那人的尸体,缓步踱来。
他一身劲装,带一张如墨般浓重的面具,目光锐利如伺机捕食的鹰。持一柄修长黑剑,其上仍挂有血珠,沿路滑下血线。
同时,院墙上落下了数名黑衣人,也都戴面具,持长剑。
但怪的是,他们停在了离众人几尺远的地方,不再有过多的动作。
慕夏月暗道,不对。
那女子分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可那些黑衣人瞧来就实力不弱。若无猫腻,那女子怎可能活的下来?!
她丢了手帕,猛地拽过计恨,死死揪住她的衣领,低喝道:“你究竟是谁!”
另外两人也觉过味来。墨昙安,目光凶狠,威胁她:“令退他们,否则,你只能死!”慕秋月则盯着她,面色阴沉。
“我若不呢?”计恨却笑了,笑声令人胆寒,又忽然顿住,“为郡主效力,是我等之荣幸。”言罢,竟挣脱了慕夏月的束缚,不只从哪掏出一把尖刀,寒光熠熠,刺向一旁的慕秋月!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极是迅猛,她本以为自己得逞了,可身形却忽地顿住,就这么维持着一手握刀刺向慕秋月的动作,动弹不得。
慕秋月依旧岿然不动,只是面色更冷,像覆了层霜般寒凉。她一开口,身前那人感到头皮发麻,连骨头都冷了。
“不自量力。”
刀上忽的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泽,细看才发现那是一层薄如纸张的寒冰,却坚不可摧。刹那间,短刀碎裂,化为齑粉!
压制那人的妖力倏忽收回,她往后连退几步,却并不觉轻松,仍觉身上有万钧之力。她竟是跪了下去,呛出一大口鲜血。
觉过味来的人们在一旁看着,俱被惊得说不出话。墨昙安也没想到慕秋月那不足一成的妖力能有如此之强的威压。
然而这边的劲儿还未缓过来,那边没了动静的黑衣人忽然发动攻击,步步紧逼,企图将众人一网打尽!
而在这群人中,只有墨、秋、夏三人是妖,凡人之中,只三两人对术法略懂皮毛。既要对付黑衣人,又要保护好那些个凡人,打起来很是吃力。
慕夏月暗骂一声,随即一击妖焰轰向黑衣人,但那些黑衣人像是感不到疼,虽受重创还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向他们扑过来。
“他妈的,真恶心。”慕夏月再次聚起妖焰,与黑衣人战成一团。
……
一番激战后,众人终于杀出重围,却见天乐广场处亮光闪烁,众人赶去,只见广场之上站满了人。他们的衣袍大多染血沾泥,再无白日时的珠翠华光,只有火把妖焰跳动着,光影摇曳。
原来皇城内各个地方都藏了黑衣人,他们如黑夜中的蝙蝠一般,伺机而动。以至于城内一片混乱。
对于这次夜袭,有人不乐意了。
“丹灵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那些黑衣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要说法!”
“赵祁我看你是有意的吧,故意给我们下套!”
“要说法!要说法!!”
眼看又要乱,被弱国直呼名讳的丹灵王也不生气,扯了扯嘴角,朗声道:“今日之事赵某深感抱歉,定会严查此事,给诸位一个交代。如今恐再生异,派人护送诸位回国,并于明日送礼致歉。”
还有人想说什么,但一听“送礼”二字,想着自己一没出力,二没受伤,只脏了衣袍,却得了重礼,何乐而不为呢?便又止了口。
慕夏月小声嘀咕着:“这丹灵王倒也是大度。”
“可不是,遇袭了又要陪这么多。”一个低沉男声附和道。
“没和你说话。”慕夏月没好气地对墨昙安道。“我也没和你说话。”墨昙安驳回道。
“哼。”慕夏月白了他一眼,背过了身去。
数名高阶侍卫护送三人离开钟越,长渡溪梦洋,抵妖界,三人分开,各自回国。
奔波一夜,天边泛起鱼肚白,秋、夏两人终于到了池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