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wendyfier

3、* 我心知君心，君心知我心*

　　喜轿停下了，一个尖细的男声请我出轿，应该是个宦臣。

　　搭住他的手，我向前小心移步，东绕西拐，上层下阶，走了几里路后停了下来。随着门打开的声音，一股香气缠绕上来，是龙涎。

　　“人到了？”年轻男子的声音有着君临天下之势。

　　“回皇上的话，到了。”

　　“让她进来。”

　　“是。”

　　我要嫁的是南安王，怎么篱国的君主会召见我？

　　正当我疑惑时，一双手推了我的腰，跌跌跄跄的越过门槛，险先摔倒，狼狈的站稳。轻蔑的笑声伴着脚步声响我靠近，最后在我更前停下。

　　“朕听说，大商贾窦天赐有颗掌上明珠，倾国倾城。”说着便把盖头掀起。

　　我直视着他的眼。看着他俊朗的脸又一开始的惊艳到肯定，忽又想起什么似的，闪过一瞬间的鄙夷和厌恶。

　　君王笑起声，赞赏道：“有胆色，不过，红颜终是祸水。”眼神犀利，眉入鬓梢，正色道：“知道朕为什么要你愿嫁到南篱？”

　　我低下头：“小女不知。”

　　“因为你继承了你母亲的美貌。”君王捏着我的下巴，看不出喜怒。

　　“轩辕锦！”怒气十足的吼声出自一男子。黑发为卷，贴在凌乱的衣衫上，眼中的怒火掩盖不住他的温润，锁骨处有着淡淡的红痕，引人遐想。是个绝色美人。

　　“哈哈哈。。。”帝王大笑起来，放开我的下额，拨开美人的刘海：“卿怎么不多睡会，难道你也想先来瞧瞧你的侄媳？”

　　这个美人。。。。竟然是轩辕卿，将是我的皇叔！

　　此时皇叔也愣愣地看着我，向后退了一步，低喃道：“青鸾。。。。。”

　　“不，她不是洛青鸾。她是罗青鸾的女儿——窦荏苒。”君王又凑到皇叔耳边说了几句，蓦的，皇叔的面色苍白，背过身去。

　　之后，我又盖上了盖头，被先前的那个宦臣送出宫。

　　接着，便真的要见我的夫婿了吧？

　　心疼痛者，抽搐着，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不能哭泣，这是我的选择。

　　让我惊讶的是皇叔竟然是母亲的旧识，应该很瘦的样子。

　　而且以刚才皇叔和君王的言行来看，他们的关系也不一般吧？

　　是恋人？

　　不。

　　应该是芳心暗许却难相守的情人。

　　就像我和你。

　　心又不自主得飘回你身边。

　　杀生丸，你可感受到它在跳动，独为你而奔腾。

　　爆竹声又惊醒了我。有人轻轻敲了敲轿门，“嫂子，小弟司马朔前来请您出轿。”

　　怎么是轩辕沂的密友司马朔？

　　啊。。对了。。。南安王轩辕沂是不能来亲自接我的，我只不过是个侧室，礼节是不允许的。

　　搭上红娘的手，在漫天喜气中被不可阻挡的命运推进堂内。屋内充斥着的祝福使我才撤下眉头的伤情又笼上心头。

　　眼湿了，心湿了。

　　手被叫到一只温暖的手掌内。手即使被紧紧地握住，柔情，爱慕也进入不了我体内。

　　我顺从的拜天地，拜祖先，当对拜时，我还是犹豫了。

　　真的要这么做吗？

　　那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呵，可现在也没有后退的理由啊！

　　以决绝的姿态欠下身去，泪水滚落在男人的手上。我明显的感觉到他猛地一愣。

　　温热的气息撒在我耳边，有些痒“荏苒，你不会为了今日的抉择后悔的！”语气坚定而温柔。

　　是吗？

　　为何要对我承诺？

　　我只不过是个侧室，纵使有倾城容貌，总有一天也会老去的。到时你总会食言的。

　　况且你有侧室王妃上百，这种保证也不知做了多少次了吧？

　　轻笑无言，任由他牵入洞房，心还是不由得变暖。

　　房内有荏苒的香气，是我喜欢的味道。不知为何只有在故国有的花，这儿也会有。是特地为了我吗？

　　我独自一人坐在屋中迷惑。

　　为何代我这般好？

　　不值的。

　　聪明如你，应该知道我心里有个放不下的人吧。

　　可，你还为何。。。

　　叹了口气，我扯下盖头，打量四周的摆设。

　　暖帐红烛，床上是鸳鸯被，百合枕，前边有一张圆桌，上边摆放着青瓷杯和冰玉壶还有红枣等小点，旁边是熏香炉，荏苒的香气就从此飘出。

　　烟丝缓缓上升，环绕，晕散，浓而不腻。

　　忍不住来到桌边，把手覆到烟丝上方，想阻止它消散，不过，一切皆是徒然。

　　哑然失笑。

　　墙上挂着仕女图，草书隶书撰写的诗词，以字体是出自同一人。

　　突然有张图吸引了我。

　　那上是个衣角飞扬的少女，在荏苒树下翩然起舞，四周的景色被少女的笑靥遮掩，暗淡失色。青色的衣领上开遍了淡红色的荏苒，发丝纠结的脖颈，尾梢上还有一枚刚落下的荏苒。

　　这。。。这不是我吗？

　　应该是十四五岁的时候，我为了讨父亲的欢心，去那片林子练舞。不过父亲总会斥责我，说出刺耳的话。

　　画的右上方还有一行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轩辕沂她认识我？

　　我的夫婿原来早就熟识我了。。。。

　　不知该怎样平静心头的浪潮。原来，在我最无助的岁月中，还有一个人他在关注我，在乎我啊。

　　心中萌起了一丝温情。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腰忽得被搂住，受到惊吓得我猛地一退，被贴住了来人的胸。

　　我有欲要挣脱，但那臂膀钳得太紧了，只得贴着。

　　男子身上有骨幽恬的味道，淡淡的气息像竹林。环在腰间的手很暖，指骨修长。将红色的衣袖上绣着明黄色的吉兽，透过衣料，我仿佛感受到了他的血液在流淌。

　　无法脱离怀抱，无奈的在心底叹了口气，换上甜糯的嗓音道：“王爷千岁，贱妾不是有一揭开红盖，只是有些沉闷，想打开窗子。”说罢，伸手推开身旁的窗。

　　眼前是一片花园，种植着十几颗荏苒，奇怪的是它们不是淡红色的，而是纯白的。花朵随着风飘荡进屋来，一地芬芳。

　　“荏苒，这才是属于你的荏苒！”轩辕沂开口，声音从容而坚定。

　　忽得一愣。纯白的荏苒无须等待，绽放不为其他，只为自己。

　　放下一切牵挂。。。

　　我做不到！

　　我怎能忘了他？

　　怎能！

　　“贱妾不知王爷何意。”

　　“沂，叫我沂。”语气微微有些愠意“也被自称贱妾了”

　　“王爷，妾身只是侧室，不敢直呼王爷名讳。”

　　“苒儿，你何苦呢？”

　　是啊，何苦呢。。。。你怎么会明白我的苦衷！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身子一僵，他果真认识我。

　　回过身去，我第一次看清楚了我的夫君。五官与君王胜似，只是少了分霸气，多了份儒雅。明亮的眸子里闪动着睿智，自信，还有温柔。肤色偏白，理肌匀称，发用九龙冠束起，额前还贴着几缕发丝。

　　似乎是满意我的反应，他扬上了嘴角。只见亲亲抚过我的眉，宛若轻吻。

　　“你何五年前不一样了”他顿了顿“那时的你总是翩然起舞，虽然悲婉却从不乏希望。我是无意间看见你的，那时的你让人莫名的心疼，却又让人妒嫉的幸福。后来遇了些麻烦，匆匆回了南篱，本以为无缘再见了，哪知皇兄竟把你招来了。。。”笑着抚上画“这是我归来后做的，可像？”

　　“。。。甚像。”

　　笑而不语关上窗户，转身吻向我。

　　。。。自

　　。。。行

　　。。。想

　　。。。像

　　。。。吧

　　~~~~~~~

　　但我睁开眼时发现你早已醒了。

　　你争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我。想望无言，半晌，你搂紧了我。

　　“苒儿。。。”沂嗅了嗅我的发丝“你可知我倾心于你？”

　　我把脸埋进沂的项间。我想试图爱上你，可，没办到。

　　我的心里，只有他，没有你。。。。

　　“妾身不敢索拿王爷恩宠，让他人说酸话。”本是娇羞的话语说出口时却满是苦涩。

　　“你是在在撒娇吗？”

　　“。。。。”轩辕沂啊，你还是不懂，装傻是没有用的。我的心，早就在那个春日交付给了他。

　　我已无心，及时把我捂在掌心，也暖不起来。

　　所以，不要带我这么好。

　　不值的。

　　门被扣响了，想起了少女特有的清脆嗓音：“王爷，该上朝了。”

　　“彩衣，今天不用进来侍奉了。”

　　“是。”

　　沂吻了吻我额头：“起来梳洗一下，同我进宫。”

　　我摇了摇头，“妾身只是侧室，不应。。。”

　　“荏苒！”沂蒙的掐住了我的肩，大声道：“对我来说，你不仅是侧室！”

　　“疼。。。”

　　“对不起。。。”说罢，掩面。

　　看着沂一件一件的帮我穿上衣物，手法生疏，想来自己平时也是侍女服侍的。

　　为我擦拭脸颊，涂上淡粉，抹上胭脂，用炭烤过的木枝细细的描摹着我的眉，一切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

　　点点滴滴的细微，是我所不能承受之轻。

　　梳着满头青丝，沂轻叹道：“这么美的发，真不愿把它挽起。”虽是这样说，还是挽了起来。是最简单的挽法却还有几缕青丝滑下来，他也不再加修饰，为我簪上一支珊瑚钗，愣愣的凝视着我。

　　被炙热的眼神盯得羞红了脸，我起身，走到铜镜前。

　　紫纱红底，袖口略收，衣领宽大，露出锁骨，胸前佩戴着红玉，几柳发丝搭在肩头。

　　眉目微醉，朱唇半合，妩媚销魂。镜中的女子煞是婀娜多姿！

　　怪不得，见多识广的男人也会看痴了。

　　这就是窦荏苒，美艳无双的窦荏苒！

　　就依了他吧，算是微不足道的回报。进宫面圣未必不好，再说父亲把我远嫁，也不就图个生意鼎盛，财源滚滚。这也算是为了那个养育我的父亲。

　　父亲啊。。。父亲是我一辈子也跨不过的坎。

　　苦笑着，收起伤情，换上醉人的娇态转过身：“妾身可美？”

　　轩辕沂没料想到我会开口，顿了顿，笑得有些纵容：“美，当然美，举世上下，独一无二。至少，在我心中。”

　　是吗？心情大好。

　　门又被扣响了，是那个唤作彩衣的女子询问屋内的状况。

　　轩辕沂执起我的手，离开屋内。

　　外面纯白的荏苒认依就绽放，照理来说造影凋谢了才是啊。。。。

　　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又侵入了我的心房，眼微酸。

　　那些已成了往事，忘却吧。。。

　　也许，就像轩辕沂说的，我不会后悔我的抉择。

　　至少，让我知道，此时此刻，有一个人愿意执起我的手，海角天涯。哪怕只有此时此此刻，我也很满足。

　　不过，谁又会知道最后的结局呢？

　　说不准天长地久，说不准曲终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