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云清》末那336

2、《二》

　　夕阳下的四合院有了几分慵懒。院子中央有一株千年槐树，也许，不知千年了。照说这样的树定会引无数人前来一窥真容，只是不知为何，他一直孤傲在哪里，无人问津。
　　突然，树身发出一阵奇异的绿光，一抹倩影跃了出来，商羽回身抚摸了一下树干，微微一笑：“谢了，槐树爷爷。”
　　不错，这槐树便是接通异世界的道口。说起来，那也不能说是异世界，那只不过是她师傅龙千寂为自己所创的“镜”。“镜”之所及，心之所求。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能一直生活在那里，不谙世事。这是商羽很小的时候他抱着她说的。但是商羽知道，如果没有她在，一切只是惘然。
　　她，即龙昕，现世唤名商忆夜。应该有含义的吧，那样的名字。追忆着一个叫夜的人，满心成伤。商羽不明白，姐姐为何不肯放手，不肯接纳一个那样痴心对她的人。她看得出来，龙千寂的爱一直在隐忍，一直在纵容。
　　他说：“那份爱恋对我而言是这世上追美好的东西，这样美好的东西我不希望成为她的负担。不然的话，我会感到罪恶的。”他轻轻的扯开嘴角，连眼神也变得温柔。那种表情清晰的仿佛还在昨日。
　　唉，那两个人啊，都应该得到幸福。
　　商羽微叹。按道理说来，两位天人找到她应该是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才对，现在明白自己身负重任更应该有些不同凡响。可是为什么她当初学火灵术的时候会数十次烧了“镜”中的草原呢？为什么现在连姐姐的十分之一都没学到呢？思来想去，怕是龙千寂那混蛋偏心吧。等去了那个世界，我一定要重拜一位绝世高人为师。
　　等去了那个世界，真的要去吗？真的那么简单就要去吗？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连龙千寂也矛盾着，最神奇，也充满杀戮。如我一般懦弱的人，可以去吗？
　　说实话，我不怕疼痛，真的，但我惧怕死亡。
　　商羽握紧无能师傅送的小羊石坠，内心竟开始动摇。明明之前答应的那没干脆，这会儿又退缩了呢。那么姐姐呢，去得那么义无反顾，为了什么呢？为了她思念的夜他也在等她吗？
　　我好像，也有一个人在等我......

　　次日清晨，商羽没去学校，直接通过槐树来到“镜”世界。仿佛早已预料到一般，龙千寂一身素衫定定地望着她，省去了一切调笑捉弄，眉间一片肃冷。“你，决定了？”
　　“恩，现在就开始吧！”不能再拖了，商羽真的怕自己后悔，生活了十七年的世界，说离开就离开怎么会那么简单？
　　“好，你闭上眼，我用渡魂术送你过去。”龙千寂抬起右手，灵力汇于掌心。商羽咬了咬牙，一副抛却一切的模样。
　　当龙千寂把灵力递到羽洁额前的时候，她猛地睁开了眼，惊呼了声：“等等！”龙千寂疑惑地停下手，不明所以。
　　“你还没告诉我，渡了魂之后你会怎么样。”商羽盯着他，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只见他神情突然放松了下来，还笑了笑，用作以安抚人心的声音说到：“我会化作龙身成为你手上的一个图案。但是这次渡魂术会耗费我太多灵力，所以我会沉睡一段时间。没准等你完成了你该完成的事时我还睡着。不过无大碍，不必担心。”
　　“真的？”
　　“真的！”看着他笃信的样子，商羽也放下了心。“那就开始吧！”安心地闭上眼，等着不知名的感觉冲击自己。她没看见，龙千寂的脸上那决绝的别意。
　　把灵力注入到她的眉心，默念咒语，漫天的尘土恣意飞扬。两人的周围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气场，附近的草木全都化为灰烬。到底是镜的世界啊，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真实。
　　良久，商羽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龙千寂已无力去接，他抬头望着镜里的一片晴空粲然一笑。随即，一切的一切，包括龙千寂和羽洁的肉身，在爆盛的强光下，灰飞烟灭。
　　现世的四合院里，老槐树瞬间枯死。这才是代价啊，真正的魂飞魄散！
　　那个所谓的图案，不过是自己的执念，只为了再见她一面。如果还能再见的话，如果还能再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