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瓶算卦，了解一下》月乘昼

6、第 6 章

　　《舞九天》作为单男主权谋剧，戏份自然是主要集中在主角身上的。

　　而陶知爻现在要接替徐厉行饰演的侍卫“卫洐”，是六皇子的贴身侍卫，同时也是徐露露所饰演的女细作的心上人。
　　毕竟是个配角，虽然卫洐的剧情在全剧里起到了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正是他的出现，让主角原本的完美伪装出现了一丝裂痕，引起了他所效忠的三皇子的猜疑，进而推动主角提前实施复仇大计，将整个朝廷搅得一团乱。

　　所以这个角色虽然戏份只占一部分，演员却不能乱选，既要有角色本身有勇有谋的特质，而且又要演得出得知徐露露真实身份后，从初露端倪的怀疑到后面抓住铁证的纠结和痛苦。
　　角色的心理戏折叠度还是蛮高的。

　　而刚刚吴导走的时候，就点名要陶知爻演徐露露身份暴露的那场戏，这也是“卫洐”这个角色所有戏份中，难度最高的一场。
　　这份考验，可实打实是没有留一点情分。

　　化妆师正给陶知爻上妆，带假发套等服化道准备工作，一旁徐厉行和徐露露则在给陶知爻分析卫洐这个角色的一些人物细节。
　　说到最后差不多了，妆发也上好了。
　　徐厉行说得都渴了，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水，问陶知爻：“还有啥不懂的吗？”

　　陶知爻思索了一下，“唔……我想问，剧里的人平时怎么称呼「我」啊？”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卫侍卫”这个称呼，真的好拗口哦。
　　堪比老师姓师，教练姓练的程度。

　　徐厉行&徐露露：…………
　　这不是重点！

　　“时间快到了，我们先过去吧，别让吴导等。”徐露露看了一眼时间，拉着陶知爻起身，“一会儿好好表现，等着和你合作！”

　　几人相处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徐露露和徐厉行对陶知爻的印象已经大为改观，两人都是圈里混的，自然也知道圈子里经常发生一些一些不可明说的事情。
　　让小糊咖给大一线顶罪，等等之类的事情太经常了。

　　何况……他们刚刚留心打听了一下陶知爻的前经纪人，在看到经纪人的名字后，便更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

　　几人到了没多久，吴导也来了。
　　他搬了张小马扎在一旁坐下，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看来是另一边的戏拍的很顺利。
　　“诶，来了。”吴敬与看到陶知爻，上下扫视了一眼他的扮相，眉头微不可见得轻轻一挑，“好了，开始吧，那个，露露给他搭一下戏。”

　　“好嘞。”徐露露穿过人群上前，朝陶知爻俏皮地眨眨眼，轻声道，“别紧张，好好发挥。”

　　陶知爻朝她感激地点了点头。

　　徐露露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其实心里还是担心的，卫洐这个角色的确不是那么好演的，何况陶知爻基本，或者说根本没有什么演戏经历。
　　只是随着打板声落，徐露露就惊讶地发现，陶知爻整个人的气场都不同了起来。

　　☆
　　“你来了？”陶知爻，或者卫洐，开口问道。
　　他坐在卧榻上，低着头看不到表情，手里拿着块丝帕，擦拭着自己随身的佩剑。
　　明明是做过千万遍的动作，此刻却显得有些生疏，显然是心不在此，而有旁骛。

　　“卫洐哥。”徐露露饰演的细作正想上前，和自己的心上人好好亲昵一下，不料视线扫到一旁，动作当即顿住。
　　自己用来存放密信的小匣子，被堂而皇之地摆在了桌面上。

　　手中的折扇落地，女细作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凝滞，她后退了些，“你……知道了？”
　　话语间，她的手悄然背到了身后，一把断刃从袖口弹出，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主上有令，一切行动必须保密，她已经对卫洐动了情，但那是建立在一切卧底行动都顺利的情况下的。
　　但现在……

　　“明明，我想等一切结束，就和你远走高飞的……”女细作低着头喃喃，声音即使近在咫尺，也因身体和心中的颤抖而微不可闻。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杀死卫洐以保大业，只是在抬起头的那一刻，对上了卫洐的眼睛。

　　那双平日里带着几分风流和不可捉摸的意味的眼睛，此时却是盛满了酸涩与复杂，望向她视线中的痛苦几乎要化为实质。
　　平日里那么漂亮，总带着笑意的一双眼眸，未想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如同一把尖刀扎进了心底，也彻底挑断了她的勇气。

　　……
　　“好！”
　　吴敬与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徐露露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刚刚她居然真的被陶知爻那一眼看得傻掉了，一瞬间居然不知道作何反应才能接得上戏。

　　可无独有偶，徐露露的反应和她饰演的角色合上了。

　　吴敬与已经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还没空管这边，而是先逮住了一旁的摄影师，火急火燎地问：“刚刚那段，拍下来没有，留着，好好留着，以后剪片子的时候直接用！”
　　“还有啊，到时候让胶卷那边查一下，卫洐有什么戏份要补拍的，列出来把剧本发给小陶。”

　　此话一出，无形中也就向众人宣布了，从这一刻开始，卫洐这个角色，就正式属于陶知爻了。

　　四周的人纷纷上来恭喜，最高兴的自然是徐厉行和徐露露。

　　“天啊，小陶你的演技居然这么好！”徐露露发自真心地道，他刚刚是真的被陶知爻那眼震到了。
　　徐厉行也点头，表情明显是赞同。

　　陶知爻不好意思地笑笑，“哎，也没有，就是巧合，之前家里有亲戚的小孩也是。”

　　“啊？”徐厉行和徐露露一愣，亲戚的小孩，这是什么说法？

　　“你们不觉得很像嘛？”陶知爻一本正经地说道，“大人承诺小孩子说给他买零食，小孩子本来很渴望，觉得零食已经到手了，最后发现被家长骗了，然后那孩子当时就是那个「嘤嘤嘤你们居然骗我，你们忍心吗，你们知道这对我弱小的心灵是多大的伤害吗」的表情。”
　　“所以我就地取材，模仿了一下。”

　　二徐：…………
　　草，虽然很胡说八道，但为什么他们莫名的觉得很有道理。

　　就在这时，在陶知爻衣服口袋里安静了许久的金目儿突然回过了神来，咻一下从衣服里飞了出来。
　　“你刚刚是不是在骂我？”

　　陶知爻面无表情，跟着徐露露往剧组里走。

　　“你说话啊！你骂我了！你肯定骂我了！”金目儿见他不理自己，顿时更觉得自己猜对了，叫得更大声了，“陶知爻你说句话啊！”

　　陶知爻问道：“诶对了，是不是明天开始我就能进组拍戏了呀？”
　　“相珉哥和予涵姐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一会儿我和他俩说一声。”徐露露激动地道，“哦对了，你加我微信吧，我把你拉进剧组群里。”

　　陶知爻加了他俩的微信，徐露露把他直接拉进了剧组的大群。

　　秦相珉的小窗消息直接弹了过来。
　　[秦家有欧皇：哇，小陶你通过啦？]
　　[秦家有欧皇：牛，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不一会儿，陶知爻又被秦相珉拉近了一个小群。
　　陶知爻看了一眼，群里主要是几个排的上号的主演，秦相珉的头像在前面，显然他是群主。
　　此外还有一个叫“姚哥要做萌妹[刻烟吸肺版]”的应该是姚予涵；“小徐爱冲浪”是徐厉行；“露露红了”是徐露露，这几位他都认识。

　　唯有最后一个，微信名就是个单独的X，头像似乎是那人自己拍的，拍的是冬日里浸透霜凌的一片松叶，带着点寒霜傲骨的意味。

　　姚予涵的好友申请也发了过来，顺便例行询问什么时候打麻将。

　　陶知爻正猜测那位x先生的身份，秦相珉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秦家有欧皇：@所有人小陶是我们卫洐的新演员，大家认识一下（不过好像除了萧哥大家都认识他了）]

　　萧哥。
　　姓萧的主演……陶知爻在心中默念，那也没别人了。

　　自然是他们这部《舞九天》的主演，同时也是娱乐圈里最年轻的影帝，萧闻斋。

　　其他人都已经和陶知爻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认识了，但也出来发了个表情包表示欢迎。

　　[桃汁摇摇：hi大家好呀，我是陶知爻]
　　[姚哥要做萌妹（刻烟吸肺版）：呜呜呜太好了，之前露露不打麻将，小陶来了以后终于能凑齐一桌麻将了]
　　[露露红了：有本事来斗地主]
　　[秦家有欧皇：我才发现小陶的ID是奶茶，谁要喝奶茶，来拼单！]

　　就在众人讨论着要不要开奶茶拼单车，以及究竟是打斗地主还是打麻将的时候，沉默的x先生终于现身了。

　　[x：你好，我是萧闻斋@桃汁摇摇 ]

　　陶知爻当然是激动的，毕竟那可是萧闻斋啊！
　　不是所有人都亲眼目睹过传说，但江湖上总还是流传着他的名字。圈子里不知道多少人想和萧闻斋搭戏，不为别的，这位影帝自出道以来就没拍过烂片。

　　[桃汁摇摇：萧老师好，以后请多多指教(〃\'▽\'〃)]
　　[秦家有欧皇：萧哥标准“你好”式开场白]
　　[露露红了：想当初，我被萧老师的“你好”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姚哥要做萌妹（刻烟吸肺版）：小陶你别紧张，萧老师人超好的！]

　　萧闻斋坐在自己的私人化妆间门里，四周的工作人员正忙忙碌碌，他上一套妆造的戏份已经拍摄完毕了，现在正在准备下一套。

　　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一位上身穿着白色衬衣，下·身黑色包臀裙的女士走了进来，她的头发扎成了一个丸子，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半框镜，显得十分干练。
　　四周的工作人员看到她都礼敬有加。
　　“林雪姐。”

　　这位名叫林雪的女人，是萧闻斋的经纪人，也是圈子里有名的金牌经纪人。
　　不过萧闻斋拿了影帝后，她现在已经不带其他艺人了。

　　萧闻斋放下手机。
　　“卫洐换了个人来演。”林雪推了推眼镜，言简意赅地道，“过往你和他有三条戏要重新补拍，不过没什么对手戏。”

　　萧闻斋：“换了谁？”
　　“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新人，背后似乎也没有什么背景。”林雪道。

　　萧闻斋没说话，在心里琢磨了一下。
　　徐厉行快要退圈了，两人平日交集不多，现在换个没有背景的新人，其实也差不多……
　　“行，我知道了。”

　　林雪的任务完成了，也不打算多留，起身之前，她碰巧看到了萧闻斋的微信里多了个申请，就提醒了一句。
　　“是谁啊？”林雪随口问。

　　萧闻斋点开那个名叫“桃汁摇摇”的申请，选择了通过。
　　[桃汁摇摇：萧老师好，我是陶知爻OwO]
　　萧闻斋随手回了个握手的表情，仰起脸让化妆师给他脸上打阴影。

　　“没有谁，一个小朋友而已，交往价值不大。”

　　☆
　　有名字的配角所获得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剧组直接给陶知爻提供了酒店，离北市影视城很近。

　　不过陶知爻的房租还剩几天，而且搬家也需要一定时间，所以他和剧组后勤沟通了一下，决定过几天搬过去，让酒店先留着房。

　　等到晚上收工，秦相珉这个最喜欢热闹的在微信群里组了个局，说要去吃宵夜。
　　陶知爻的事儿本来也不多，因此先到了剧组门口，等其它人到齐了再一块儿出发。

　　“哟，还不放弃呢。”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陶知爻回过头。

　　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叼着根香烟走了过来，从嘴角挤出个烟圈，他双手插·在牛仔裤里，有点像那种街头斗殴的小流氓。
　　他四肢都和细竹竿儿似的，可偏偏肚腩大得像个球，也不知道里面装了多少油水。

　　看上去有点像只长腿王·八。

　　这人是陶知爻的老熟人了。
　　是他之前那个群演公会的群头，也就是那个收了他的钱，不帮他办事的家伙。

　　陶知爻摸了摸下巴，盯着群头的头顶上看。
　　黑云压顶。
　　比秦相珉还黑。

　　那群头将嘴里的烟蒂往地上一吐，然后自认为特有魅力地用鞋底碾了一下。
　　他身上的烟味熏得陶知爻直皱眉，不自觉退开了半步。

　　群头看见他的动作，流里流气地嗤笑道，“我还没嫌你，你倒嫌弃上了。”

　　他见到陶知爻，其实一点心里愧疚都没有，在影视城里混了这么多年，他坑过的群演何止成百上千个，有的人会去闹，但没谁能对他有办法。
　　而且不仅不愧疚，他还不忘挖苦陶知爻两句。
　　“实话告诉你吧，不死心也没用，以你的名声，哪个导演想要你，当群演都嫌晦气。”
　　“你要是不服，就来搞我啊，看是你闹的大声，还是老子门路硬。”
　　“告诉你，我想让谁进组谁就能进，我不想让谁进，谁就得滚！”

　　陶知爻刚想开口，身后兀地传来一句带着玩味的话。
　　“哟，我倒是很好奇，那么硬的门路，是谁啊？”

　　一个懒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陶知爻回过头，抬起手挥了挥。
　　“诶，你们来啦。”

　　秦相珉、姚予涵、徐露露和徐厉行一块儿都来了，四个人虽然风格各不相同，但气场都强的不行，直接把刚刚还在嚣张的群头看愣了。

　　那群头身上嚣张的气焰小了些，但见陶知爻在一旁打量着自己，便也硬着脖子看秦相珉道：“你，你谁啊？”
　　这一帮子人……怎么好像都挺眼熟的，好像是剧组里的演员？

　　秦相珉可是把刚刚他说的话听了个清楚，此时走到近前，挑着一边浓眉，问那群头，“你说你门路硬是吧？等着，我问问你是哪儿的门路嗷。”

　　那群头见势不妙想跑，可秦相珉眼睛一瞪，他登时就有些吓得腿软，毕竟本性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草包。
　　群头靠在一旁的墙柱子上，惊慌不定地看着周围。

　　陶知爻有些惊讶地摸了摸下巴。
　　姚予涵看出了他的疑惑，走过来十分大姐大地一搭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人家和咱不一样，上面有人！”

　　陶知爻了然地啊了一声。
　　他就说么，一般来说副导演的地位要比演员高些，可秦相珉像是不怕似的。

　　不一会儿，剧组里跑出来一个个子小小的中年男人，陶知爻下午和他见过，是秦相珉本来想带他去见的选角副导。

　　那副导刚站稳，转头看到了一旁的群头，浑身明显就是一哆嗦。

　　秦相珉一眯眼。

　　他只是厚道实诚，不代表他傻，剧组里的门门道道他心里门儿清的很，只是选角这种事儿，最终拍板的还是总导演吴敬与。
　　选角副导能确定一些不太重要的群演等位置，但对主要角色是几乎没有置喙的权力的。

　　秦相珉也没想管这选角副导平时做了啥，他懒得管，真要有什么大麻烦，吴敬与第一个不放过他。

　　但陶知爻是他的朋友。
　　可欺负到他朋友头上，那不行。

　　“刘哥。”秦相珉咧开嘴笑了笑，伸手在那副导演肩头拍了拍，“近来可好啊？”
　　被称为“刘哥”的副导演腿一软，哆嗦着应了句：“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