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瓶算卦，了解一下》月乘昼

11、第 11 章

　　《舞九天》剧组。

　　时间转眼间已到了盛夏，影视城也热了起来，蚊虫滋扰在所难免，整个剧组里都充斥着各式各样的花露水味儿。
　　不过所幸拍摄已经到了后期，很快就能结束了。

　　陶知爻本来应该是几个有名字的演员中杀青最早的一个，但因为他是半途进组，所以拖到了后期，基本上是和萧闻斋他们几个大主演一起杀青的。

　　而等到真正杀青那一日，陶知爻心底才突然涌出来一种分别感。

　　“好，最后一条，过！”吴敬与的声音将陶知爻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于凤行杀青了，以后就回到演员萧闻斋的身份了！”

　　这话其实也是剧组里的一种玄学说法，鬼魂之类的存在都爱看戏，而人在演戏的时候会吸引鬼魂的注意，所以杀青了后就要大声告诉四周的鬼魂，戏已经演完了，你们也该散了，不管你喜不喜欢这个角色，都别去找演这个角色的活人的麻烦。
　　只不过每个导演相信的程度不一样，吴敬与就属于很讲究的那种了，之前陶知爻和其他人杀青的时候，吴导也都是这么做的。

　　男主都杀青了，自然是全剧也杀青了，剩下的就是后期工作和宣发活动。
　　“今晚吃大家吃烧烤。”全组最高兴的自然就是吴敬与了，吴导大手一挥，“还有，下周有时间的，去李副导那边报个名，咱们去隔壁津市海边玩儿！不去的就找罗副导领个大红包！”

　　回应他的，是全组有史以来最热烈的欢呼。

　　秦相珉第一时间来找陶知爻，“小陶，你也去吧？咱群里其他人都去……哦萧哥可能不一定，你要是去的话，我一起把名报了！”

　　陶知爻笑眯眯点头，“好呀，麻烦你啦。”

　　秦相珉乐呵呵地去报名了，陶知爻则是穿过人群，到了萧闻斋的休息室。

　　里面似乎还有别人在和萧闻斋说话。
　　“郑导那边估计2个月后进组，你这边没什么问题吧。”
　　“嗯，你安排好时间告诉我就好。”

　　陶知爻心中有些羡慕，不愧是影帝，刚拍完这部，2个月后就又有下一部戏了，什么时候他也能这样就好了。

　　陶知爻敲了敲门，“萧老师，是我，陶知爻。”

　　里面的说话声停了一瞬，一阵脚步声后，休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萧闻斋的脸出现在门后，他眼睫低垂着，神情似乎有些疲惫。

　　“你方便嘛？”陶知爻仰起脸问道。

　　萧闻斋盯着陶知爻脸上永远不变的笑容看了一会，嘴角翘起一个礼貌的弧度，神情温和地道：“当然。”

　　陶知爻进了休息室，就看到里头站这一位打扮十分简洁干练的女士。

　　见到陶知爻进来，她似乎有一瞬的惊讶，但很快脸上的表情就恢复如常。
　　“你好，我是林雪，萧闻斋的经纪人。”那位女士朝陶知爻伸出手。

　　陶知爻和她握了握手，“你好，林雪姐，我是陶知爻，您叫我小陶就好啦。”

　　他是听说过林雪的大名的，这位可是娱乐圈鼻祖级的金牌经纪人。
　　据圈内传闻，当年林雪手下带的几个艺人，现在都基本是二线往上了，只是萧闻斋实在太过一枝独秀，她后来便只专心负责萧闻斋一人的工作。
　　而且林雪在圈里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陶知爻先前也只是听说，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啊。

　　林雪的眼神透过反光的镜片，在陶知爻身上扫视了一下，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没什么其他要处理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林雪转头道。
　　萧闻斋点点头，淡声回应，“工作安排有变动通知我。”
　　林雪：“好。”

　　林雪说完就离开了，一如既往的高效率工作。

　　“坐吧。”萧闻斋伸手，示意陶知爻找个地方坐，“喝水还是饮料？”

　　“矿泉水就好。”陶知爻答道。

　　萧闻斋给他拿了瓶冰冻的矿泉水，坐在陶知爻对面，“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让人如沐春风，但同样的，也让人有种不太知道如何与他更亲近些的感觉。
　　陶知爻犹豫了一下，道：“有个东西，我想送给萧老师。”

　　“是礼物吗？”萧闻斋闻言笑了笑，“其实不用那么客气，之前还是你救了我。”

　　这段时间，陶知爻在演完某几段戏的时候，会在微信上收到萧闻斋的一些“仅供参考”的建议，但每次都能很准确地戳中陶知爻在演的时候会觉得有点生涩别扭的地方。

　　他心里是很感谢的。

　　陶知爻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萧闻斋面色淡然地看着，就见陶知爻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奶瓶，瓶身上还有一只嗷呜嗷呜的小老虎。

　　萧闻斋的表情僵了一下，“这是？”

　　陶知爻道：“这个可能对你有点帮助。”说着，他将奶瓶放到桌面上，推到了萧闻斋面前。

　　萧闻斋就见瓶里好像是空的，可细看却又似乎装着点东西。

　　陶知爻道：“花轿那天，我看到你手臂上有些黑纹。”

　　萧闻斋一顿，抬起头看向陶知爻，对上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底的神色清澈又真诚。
　　可陶知爻却不傻，萧闻斋深刻地知道这一点，能算计两只鬼的人怎么会傻。

　　感觉……像一只不谙世事却天生有些狡猾劲儿的小狐狸。

　　“好，我收下了。”萧闻斋伸手，从桌上拿起那只奶瓶，“谢谢你。”

　　陶知爻也没别的事，便和萧闻斋道了别，离开休息室时，身后的萧闻斋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啦？”陶知爻不解。

　　萧闻斋抿着唇，原本就薄的唇瓣此时只剩一点缝。
　　他一向从容，但此时的表情难得带上了一丝纠结。

　　半晌也没出声，陶知爻以为他没有别的事，正想转身走，就听萧闻斋冷不丁吐出一句。
　　“我没腿毛。”

　　陶知爻：…………
　　草，好尴尬。

　　他上次为了糊弄那长衫鬼把萧闻斋放了，随口说了句“这么高大说不定还有腿毛”，他说完也就不记得了，谁知道萧闻斋记到现在。

　　等等，他专门叫住自己，就为了解释这一句？

　　“啊，哈哈，好……”陶知爻知道自己此时的笑容一定很干巴，干得像锅巴，见萧闻斋似乎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就赶紧溜出门了。

　　只是一出门，却看到原本离开的林雪并没有走，而是在不远处站着，似乎在等他。

　　“林雪姐，您找我？””陶知爻点点头。

　　林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在陶知爻疑惑的目光下，她思索片刻道：“加个微信吧。”

　　陶知爻一头雾水，但还是和她扫码加了微信，林雪的微信名也很简单，就叫Snow。

　　“别紧张。”或许是金牌经纪人练就的眼光实在太过毒辣，林雪能看出陶知爻现在的迷茫，解释了一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很感慨也很意外，萧闻斋那家伙，居然会交朋友了。”

　　陶知爻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萧老师对所有人都很好，我也只是受他帮助的后辈之一啦。”

　　这话倒不是陶知爻乱说，萧闻斋在圈里的名声确实很好，经常会有人拍到他给同组的后辈讲戏，但也仅限于讲戏，多的也没有了。

　　“你是不是觉得，他很难熟络和亲近？”林雪道。
　　“很敏锐。”见陶知爻点头，林雪微微一笑，“没关系，以后你会知道的。”

　　“好啦，我就是来加个微信的。”林雪拍了拍陶知爻，和他挥手告别，再次进了休息室。

　　陶知爻有些迷茫地摸了摸后脑勺，走了。

　　休息室里，听见开门声的萧闻斋抬起头，见到是林雪，他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怎么？”

　　“你和小陶关系不错。”林雪道，“我还听小秦那小子说你最近指导他演戏呢。”

　　萧闻斋看了她一眼，语调淡定，“还人情而已，他帮过我，我不想欠他什么。”
　　就好像他不想欠别人的一样。

　　林雪：“又是你那套「利益」理论？”
　　她说着，倒是想起另一件事。
　　当年剧组里有个道具师，说自己的外甥在电影学院学习，想让萧闻斋指导一下他演戏。
　　萧闻斋表面倒是客客气气的，但最终也只是推荐了两本书而已，用他的观念来形容一下，就是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过往的交集，那个道具师的外甥也没什么利益价值。
　　他的时间有限，需要花在价值更高的事情上。

　　萧闻斋的行事风格和观点都很现实，也无可置喙，大家都只是普通人，又不是圣人，不做那普降甘霖的事情。

　　萧闻斋没说话，林雪耸了耸肩，视线一扫，看到萧闻斋手里拿着的奶瓶，一挑眉，“嘴上说着两清，不想欠人情，不想有利益纠葛……收东西倒是爽快。”

　　萧闻斋又沉默了。

　　“算了，反正你自己把握吧。”林雪说着想走，身后萧闻斋却突然叫住了她。

　　“你之前说，郑导那边也杀青了，打算和我们这边一起组织活动？”
　　林雪点头，“对，下周去津市海边玩，你不是说不去么。”

　　萧闻斋：“其他人……”
　　林雪：“小秦和我说大伙儿都去。”
　　萧闻斋：“嗯。”
　　……
　　“那我替你报上名字？”
　　“嗯。”

　　☆
　　陶知爻提着带去剧组的一些行李回到家，推开门，迎面就扑来一道金光。

　　“你回来啦！”金目儿激动地直甩它的头发，“我想死你啦！”
　　只见金目儿原本雪白的笔尖，此时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最明显的就是笔毫间隐约带上了点金色，如同金丝穿过白雪，在日光的折射下闪耀着淡淡的光泽。

　　“是那两只鬼的效果？”陶知爻提着行李进门，换了鞋走进客厅，重重地将自己砸进沙发里。

　　他每日给金目儿的香火分量是固定的，算算时间，今天刚好把之前做的灵犀香烧完。
　　香烧完了，水火二鬼的灵气也就被吸收完了。

　　“没错！”金目儿骄傲地一甩它的金银色头毛，凭空吐出一口火，火球在空中燃烧片刻，又被它紧接吐出的一股水流浇灭了。

　　陶知爻哇了一声，很给面子地鼓掌。
　　金目儿高傲地挺起了（不存在的）胸脯。

　　见它似乎表演完了，陶知爻便打算洗个澡休息，这段时间夜以继日地拍戏，可把他累坏了。
　　“等等！”

　　陶知爻回过头，就见金目儿飘到自己身前不远处，明明没有五官和四肢，但陶知爻莫名从它身上看到了一种扭捏姿态。

　　金目儿纠结了一会儿，最后似乎下定决心了一般，昂首挺胸，声音洪亮地道：“鉴于你近日以来的优秀表现，本灵宝已经正式认可你了。”
　　“因此，本灵宝愿意自报家门，与你签订认可协议，同时，也愿意将先神所授予的光荣任务，交予你来完成！”

　　陶知爻：？

　　于是，金目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的来历，陶知爻也终于知悉，自己面前这支有点臭屁还有点中二的毛笔灵宝，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

　　“吾名乃飞熊先生作字之笔也，因先生画龙以我点目，故赐以金目儿之名……”

　　华夏自古以来便有《画龙点睛》的寓言，但这并不完全只是一个口口相传的神话故事而已。
　　商周时期天下大乱，同时也能人辈出，因此诞生了无数的神话传说和史实故事，其中最有名的人物便是金目儿所说的飞熊先生，也就是那位手执封神榜的姜太公，姜子牙。
　　而姜太公当年与纣王军和狐妖妲己大战之时，便徒手绘制了数条巨龙，再以朱砂点睛，传言那些巨龙点上龙目后，朱砂立刻化为赤金之色，巨龙顷刻间便活了过来，和狐妖们大战了三天三夜。

　　而金目儿就是在那时候觉醒成为了天地灵宝，也因为它画龙点睛的缘故，被太公赐名为金目儿。

　　“大战之后，太公将我封印陷入沉睡，为的就是在今日醒来，完成他交代的任务。太公也叮嘱过我，要严格选择认可之人。”
　　“而经过这些天的考察，我已经认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