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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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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调色的房车外是静谧的夜景,偶尔传来几声虫鸣,皆被厚重的车门阻隔在外,房车内依然静得一根针掉落在地的声音都能被听见。
靠窗的边上坐着身材高挑挺拔的男子,他撑着下颌手持剧本,一头染白的长发打理得极为精致,在灯光的照映下色泽莹莹,刘海用一字夹夹在耳朵边,露出弧度漂亮的额线和白皙的额头。
相比头发的精致,他穿着就显得无比随意,松松散散的长袖配短裤,脚上趿拉着拖鞋。
没一会儿房门被敲响了,小助理宁锦探头进来打了声招呼:“哥,饿了没?导演让休息了,他们聚在一起吃宵夜,我给你捎了份肠粉。”
祝云潻正沉浸在台词里,闻言想也没想地摇头,宁锦一看就知道他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于是干脆走进房车里,把手里的一次性塑料碗放在桌上,解开塑料袋的结,一股香味顿时飘散出来。
祝云潻鼻子动了动,这才抬起目光看去。
“哥,先吃两口再看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宁锦给他递上双筷子。
为了饰演好这部电影的角色,祝云潻减肥有一段时间了,宁锦自祝云潻出道起就跟着他,眼睁睁瞧着他瘦得跟个竹竿似的,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最近临近杀青,他就想劝着人多补充些营养。
“嗯,谢谢。”祝云潻接过筷子,刚挑了挑,房车门口又跳出一道人影。
“祝哥,你躲在里面吃有什么意思,出来和我们一起玩游戏吧?”
剧组临近杀青,难得氛围热闹了些,大家心里都或多或少有着不舍,但祝云潻曾是个辗转多个剧组的老油条,对离别的场面早已见怪不怪。
来人是《旱青》剧组的女主角苏涧,活脱脱的一个大波浪卷、胸大腿长的美女,气场二米八,她脸上挂着笑容,扬手招呼祝云潻。
祝云潻放下台本走出房车,“玩什么,又是狼人杀?”
“不是,既然都快走了,那就玩点能互相揭揭底的游戏,那才有意思。”
“……”祝云潻转身就要回房车,却被苏涧一把拉住,她嘿嘿笑道:“别走啊祝哥,都出来了,不玩两把可说不过去,看你这态度,莫非身上藏着许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所以不敢玩?”
“我已经过了玩这种游戏的年龄。”
“害,说什么呢,哥你今年也才不过二十七,快奔三而已,怎么说话跟个老前辈似的。”
此时的剧组的灯光敞棚里,所有演员齐聚着围坐在一圈,一见到他们二人走来,男主角盛一泽笑道:“可算来了,就等你们两个了。”
连空位置都给他们留好了,祝云潻一坐下来,手里就被塞了罐冰啤酒,他顿了下,没有推开,他的脾胃不耐寒,但是偶尔喝一点也可以接受。
剧组演员们在哄闹欢乐的氛围中互碰啤酒,为庆祝即将杀青的戏,有人迫不及待地转动了放在中心的空酒瓶,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过后,眼见着瓶口就要对准了苏涧,却在最后关头一歪,指到了苏涧身旁的盛一泽。
饰演男二的蔡鸣立刻大声嘲笑:“头发啊男主角!来来快抽一张吧。”
盛一泽从卡片里随意摸出一张,摊开一看,问题是:你有过几次接吻经历?
他脸上露出一抹莫测的笑容,紧接着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在《峨眉赋》里和赵子蕴,五次,在电影《梨班戏》里,和高品怡,两次,还有在美国拍戏和chlitoker……”
“够了够了,快别讲了,”蔡鸣皱着脸,简直酸掉大牙了,那可都是些圈内的顶流美人儿,能与她们有场对手戏就足够他兴奋地一整夜睡不着觉了,吻戏更是想都不敢想,这哪里是在惩罚盛一泽,简直是在惩罚他们!
“下一个下一个……”剩余的人默契地将盛一泽没说完的话头给摁下去,地上的瓶子再次开始咕噜噜地转动。
第二轮瓶子指向了剧组的一个新人,讲述自己第一次告白的过程,那个小男生红着面颊小声地支吾着自己还没有喜欢过人,剧组其余人唉声叹可惜,但也只能放过他。
祝云潻还算运气好,苏涧被转到两轮的时候,他还一次都没有中过,无聊地坐着有些睡意,苏涧看他注意力不在空酒瓶上,就使了个坏心眼,悄悄伸手怼了下,众目睽睽之下把瓶口指向了祝云潻。
其他人默契地不出声。
“祝哥,到你了!”苏涧出声提醒他。
“嗯?”祝云潻终于回过神来,看到正对着自己的瓶口,没多想,认命地起身抽了张牌,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读出了卡片上的内容:“请说出你和你的另一半之间的相处模式。”
祝云潻顿了下,顶着十几双好奇的目光中,慢慢道:“他很忙,我也很忙,我们一年见面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闻言,大多数人心情复杂居多,早就听闻祝哥已婚多年,婚姻对象还是个圈外人,难怪这么多年狗仔也没跟拍出任何一点讯息,感情是这二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婚姻冷淡……?
苏涧提出再玩最后一局,本想是缓解下气氛,结果没想到最后瓶子好死不死地,在没有人为干预的情况下,真的转到了祝云潻。
苏涧灵光一现,“祝哥,要不这局你就选大冒险吧?”
是大冒险的话,就不会被问到些不该问的问题了。祝云潻沉吟片刻,顺着她的意思抽了张灰色卡牌。
他慢慢读出:“给你的对象打个电话,用认真的语气,告知对方分手或离婚。”
“……”
众人皆沉默了,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苏涧,你看你干的好事。
苏涧僵住,哈哈笑了两声掩饰,“那个,祝哥你既然说了他很忙,我们这玩游戏的还是不打扰了吧,要不换张卡牌?”
开玩笑,本来拉祝哥过来玩这个游戏是想多了解一点他,毕竟祝哥平日里活得跟个神仙似的,但戳人痛处的事可不兴干,就怕真是有婚姻问题,他们还不知谓地在人家逆鳞上蹦跶。
祝云潻想了想,道了声不用,从口袋中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通讯录。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祝云潻顿了顿,喊了那人一声,“沈观,”
他又停顿了半许,最后声线平静道:
“我们离婚吧。”
……
最后一局玩完,大家互相散了回房车休息,祝云潻的那碗肠粉放凉了,他把袋子扎上,宁锦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哥,你没事吧?”
玩游戏的时候宁锦就在一旁坐着,估计是把刚刚的话都听了进去。
“能有什么事,”祝云潻回道:“小宁,这么多年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他担心的无非是他与沈观结婚多年以来彼此都因为工作聚少离多,他们之间不会有后代养育,牵绊比寻常夫妻要更少,所以即便分隔异地的大学四年都走过来了,宁锦仍旧担心他们的感情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质,最后游戏中的玩笑成了真。
宁锦还操着心,“那你记得和沈医生解释清楚,我就先走了。”
“嗯。”
宁锦走后,祝云潻将房车车门拉上,他洗完澡坐下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距离上一条短信后,沈观没再打电话来,只是给他发了条让他早点睡的信息。
夜里关了灯,他躺在床上有些辗转难眠。
兴许是睡前想的事多了,祝云潻梦到了很多年前高中时期的事。
是某个星期天下午,运动鞋与室内篮球场地面相摩擦发出吱吱声,汗水晕染了视线,周围不时传来喝呼声和笑声。
在最后的哨声被吹响后,祝云潻随手提起球衣的衣角擦了把额角的汗,谁都没想到,一名高年级生的替补,最后却成了进球的主力球员,周围沸腾,队伍的教练也走过来,向祝云潻抛出橄榄枝。
好兄弟刘诚一胳膊圈住他的脖子,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你小子可以啊!我可真没看错人,你就加入吧,以后天天有一大群妹子过来看你打球……”
祝云潻却兴致缺缺,他来当替补只是因为捱不住他的死缠烂打,推开刘诚的胳膊,正要拒绝,目光却略过他看到了坐在球场角落休息椅上的人。
那人身材挺拔,背靠着墙,头上压着顶白色鸭舌帽,只能看到唇线以及下巴,他不喜欢松松垮垮地敞着校服外套,在别的男生恨不得光膀子的时候,他还规规矩矩地将外套拉链拉到脖子下方一点。
祝云潻那天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了,他站在原地看了没多久,忽然主动上前,一只胳膊夹着篮球,几步走到沈观面前,开口想跟他比上一场。
沈观帽沿底下露出一双眼睛,被帽沿压下的一点黑发贴着他薄薄的眼皮,眼眸似一谭静水,直到他开口,祝云潻才发现他好像感冒了,声线低哑,泛着挠人的磁性,他说:“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