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奇谈录》北墨曲

12、魔族

　　回到族里，看到脸色难看的娄浅陆医知道她碰了壁，得知魔王的要求他也十分生气，两人踌躇片刻，觉得还是问问先儿本人的意思，毕竟这已经关系到她的人生自由，他们已经没有权利替她做主了。
　　娄先儿听完以后沉默了许久，为了她的眼睛母亲已经做了够多了，受了伤还欠了这么多人情，如果她说放弃眼睛了，母亲肯定会用别的办法，说不定还会因此得罪魔族，绝对不能因为她让母亲为难，也不能因为她连累了水母族，她已经成年了，不能再像以前任性了…
　　“母亲，我答应，区区三千年的自由而已，那魔王提这个要求无非是觉得鲛人稀有新鲜，等他看腻了说不定会早早的放我回来，既然他不会伤害我，那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先儿，你生活在南海去了魔族又怎么能生活的下去，母亲会想别的办法的…”娄浅抓住她的手说。
　　“母亲，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是我乱跑才造成今天的结果，我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求母亲让我去魔族，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娄先儿坚定的说。
　　“娄族长，听先儿的吧，我们可以和魔王拟订规则，如果那魔王伤害先儿我们就是得罪魔族也要将先儿抢回来”陆医一旁劝慰道，魔王口碑不差，他既然答应的事就不会轻易违约。
　　“那好吧，过几日母亲带你去魔族，你随母亲来，母亲得为你身体设个禁术”娄浅拉起娄先儿的手往卧室走去。
　　“母亲，施展禁术会耗费你的修为的，万万不可”
　　“不行，为了让母亲放心，必须施展这个禁术，你不必多问…”
　　“什么禁术，需要我帮忙吗”陆医看她们拉拉扯扯的忍不住插话道。
　　“不用，一边儿待着去”娄浅白了他一眼拉着娄先儿就走了。
　　陆医被她这一记白眼电的瞬间闭上了嘴愣在原地久久没动，他按住自己胸膛，感觉心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母亲，许多年未见你施展禁术了，你要给女儿设什么禁术”
　　娄浅看着眼前尽管眼睛上缠了丝巾却依然美的惊心动魄的女儿，将她送到那个桀骜不驯的男人的手里，她不放心，所以她要为她身上设一个禁制，尽管会耗费她两千年的灵力，可是为了女儿的安全，这都不算什么。
　　“乖，不要动，马上就好”娄浅伸出双手将少女扶到床上坐好，手中光芒四射，瞬间笼罩了床上的人。

　　魔族
　　“启禀王上，水母族长求见”
　　“嗯，请她们进来吧”魔王穿了一身血色红袍，一头银发用同样暗红色发冠束着，浓眉下的星眸璀璨夺目，手中把玩着一枚水透白玉，慵懒的半躺在铺着柔软皮毛的座塌上。
　　只见娄浅带着泉先儿和陆医走了进来，在侍卫额安排下一一坐好，魔王轻挑眉毛，他倒是没想到还来了一个凑热闹的鹿妖。
　　“魔王，我们同意你的条件，签订协议吧”娄浅看到吊儿郎当的魔王怒火更甚。
　　“嗯…没问题”魔王点了点头，一旁的侍卫将一张白纸送到她的面前，娄浅指尖微动，将自己的要求写了上去，侍卫见她写好，将纸送到魔王手里，魔王看了看，伸手抹掉两条，又填了几条，侍卫又将纸递给娄浅，娄浅和陆医看了看魔王的改动，抹掉魔王的三条，又让给侍卫递给了魔王，魔王看了以后摇了摇头，小心眼的女人，伸手一拍，两份整齐的协议，双方盖了灵力印章，这协议就成效了。
　　删减之后的协议也就仅仅十条。
　　一，魔界的所有人不得伤害娄先儿，包括心灵伤害和身体伤害。
　　二，不得强迫娄先儿泣珠给他。
　　三，三千年一到必须放她回南海。
　　四，一个月可以探望娄先儿一次，时间不超过七天。
　　五，娄先儿恢复光明不能私自离开魔界给她安排的住所。
　　六，娄先儿不得伤害魔界的一切生灵。
　　七，魔王一个月可以观赏娄先儿真身一次，其他时间需本人自愿。
　　八，魔王必须保密娄先儿的身份不可让他人知晓。
　　九，观赏真身时要有衣物蔽体，也不可以提过分要求，动手动脚都不可以。
　　十，魔王偶尔要求娄先儿陪同吃饭或者逛逛，娄先儿不可以拒绝。
　　双方想的都不够全面，不过这几条已经足够了。
　　魔王给他们一间房间让他们恢复眼睛，一想到自己把玩了几天的明珠还能按回去，他就格外好奇，可惜他们不仅拒绝了自己观看还设了几道结界，他只好打消了偷看的念头。
　　陆医和娄浅两人施法了许久才将娄先儿的眼睛恢复如初，虽然耗费了一些宝物和灵力，可这都不算什么，因为娄先儿能复明，才是最重要的，观察了几天娄先儿的眼睛没有什么问题，娄浅和陆医就离开了，双方既然签订了协议，最起码娄先儿没有危险，就是一个人待着会孤单，他们每次到了日子来看她就好了。
　　在他们治疗眼睛的这几天，魔王做了一件大事，一想到自己即将要养个上古宠物他就心情很愉悦，费了很大的功夫在他的魔宫建造了一个牢固的结界，里面参考了水族宫殿的样子建的宫殿，还建造了一个庞大的池子，里面放的是南海的海水，和一些小鱼小虾之类的低阶生物，海水里还有一间小号的宫殿，他在南海和魔宫之间建造了法阵，这样经常换水也方便，可谓是用心良苦。
　　所以当侍卫带着娄先儿来到了新地方，娄先儿看到后顿时开心的不得了，当下就扑腾着跳了进去。
　　魔王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欣慰，嗯，一条快乐的鱼也会给他带来快乐，他很期待她现了真身在池子里跳舞给他看，吩咐侍卫每天给她送新鲜的吃食，这让娄先儿对这个还没有见过的魔王多了一丝好感。
　　娄先儿来到魔界已经有一个月了，除了给他送东西的侍卫，她没有见过其他人，包括那个魔王。
　　她每天吃吃喝喝，或者在海水里和小鱼小虾玩耍，或者躲在水里的宫殿里睡觉，日子过得虽然自在却也孤独，毕竟她出不去外面了。
　　“娄先儿姑娘，您的母亲来看你了”
　　侍卫站在池子旁边呼唤她。
　　“母亲…”娄先儿噗通一声越出水面，身上的衣物没有一丝潮湿，她欢快的跑了出去，只见娄浅正徐徐走来。
　　“先儿…”娄浅将飞奔过来的少女抱住。
　　“母亲，你终于来看先儿了，先儿好想你”娄先儿眼角湿润刹那间滑落两粒小巧玲珑的明珠。
　　娄浅眼疾手快的接在手里“先儿不许哭”严厉的声音吓得娄先儿顿时不敢再哭。
　　娄浅撇了眼一旁安静垂首的侍卫，拉着娄先儿走进里面，娄先儿一路上滔滔不绝的给她介绍自己的新住所，诉说自己这段时间的情况，娄浅着实震惊了一番，想不到这魔王还挺有心，为了让先儿住的舒服还特意布置一番。这就是魔王的厉害之处，不动声色就笼络了人心。
　　“母亲下次来给我带些可以玩耍的东西吧，先儿真的好孤单…”
　　“好，回去就给你寻找好玩的东西…”
　　“母亲…魔王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娄先儿歪着头想象着。
　　“反正不是个好人，你要对他时刻警惕知道了吗…”娄浅提起魔王就气不打一出来。
　　“噢…”
　　娄浅陪着娄先儿在这里又住了几天，就在娄先儿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

　　陆医在魔界界外待了有一个月，终于看到了娄浅来看娄先儿，他没有现身，耐心等待她看完娄先儿出来，自从将娄先儿送到魔界，他已经没有理由再去水母族做客了，他知道娄浅肯定会来魔界探望娄先儿，于是提前在这里等了好多天。
　　自从上次一别，他就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娄浅，总是想见到她，采药采着就往南海的方向去了，他为自己的想法所不耻，那是一个美艳而强大的女人，一颦一笑都吸引着他，可是她大他几千年，一定把他当做晚辈看待，可是听到她这么多年都没有配偶，内心又燃起了压抑不住的希望。
　　娄浅见到陆医也小小的惊讶了一番。
　　“是来看先儿的吗”
　　“嗯…你看过了…她怎么样”陆医一瞬间有些尴尬，魔王规定的一个月只能看一次，他想去看只能是和娄浅一起去看。
　　娄浅心知肚明，也没有戳穿他。
　　“她挺好的，就是孤单的很，没有玩伴…”接着边走边说，告诉他娄先儿所住宫殿的事。
　　“魔王这一月没有去见过先儿吗”陆医有些诧异。
　　“没有，可能是忙其他的事吧，我这次去的时候也没见到他”娄浅摇头道。
　　“先儿的鳞片都没有长好，他也许是想等先儿好了以后再…看她吧”他说不出观赏这两个字，毕竟娄先儿并不是玩宠。
　　“嗯，我之前也与他说过的，不看更好，先儿如今现真身看到自己的鳞片避免不了回忆起那些可怕的事…”娄浅抚开吹到脸上的发丝，陆医偷偷瞄了一眼，心脏又开始砰砰乱跳。
　　“听说你的住所离魔宫近些，可否邀我喝杯茶”娄浅微笑道。
　　“啊？…噢…是的…不远…荣幸之至”陆医一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呵呵”娄浅抿嘴笑了几声，随着陆医来到他的住所。
　　“你这地方…不觉得冷吗”娄浅望着这白茫茫的一片，虽然道行高深不怕冷，可看到雪不由自主就觉得有点冷。
　　“娄族长冷吗，那我们快进去吧”陆医着急的说。
　　娄浅点了点头，随着他进了那座玉石一般的府邸。
　　陆医手忙脚乱的给她沏了茶，又亲自去取了点心过来。
　　“这茶味道不错，清冽爽口又带着一丝花香”娄浅抿了一口赞叹道。
　　“娄族长喜欢就好”陆医搓了搓手。
　　娄浅端着茶杯侧脸看了他片刻，看的陆医眼神慌乱不敢对视，整个人更加局促不安。
　　“我叫你陆医，你怎么不叫我娄浅”
　　“这…”陆医被问住了，他不敢唤她娄浅，生怕说出这两个字会泄露他的心事。
　　“莫不是，觉得我一把年纪太老了”娄浅轻轻放下茶杯。
　　“没有…绝对没有，你很年轻，一点都不老，我没有觉得你老，真的…”陆医摆着手解释道，心里更是夸赞她千遍万遍，他站在她面前自惭形愧，他孤身一人，他什么都没有，根本配不上她的吧。
　　“哈哈”娄浅捂着嘴笑了起来。
　　望着笑的花枝乱颤的娄浅，陆医眼中满是爱慕，待娄浅看过来时他又垂下了眼睑。
　　“怎么不见你这府邸的女主人”娄浅左右看了看。
　　“没有女主人，在下还是独自一人”陆医窘迫。
　　“哦…像陆医你这般年少有为，怎就没有个一妻半室的”娄浅随意问道。
　　”娄族…娄…浅你有所不知，我是被鹿族驱逐出境的人，没有女子会愿意嫁给一个连家族都没有的我，更何况，我也不想成家”
　　“驱逐？”娄浅惊讶。
　　“嗯…我的父亲酷爱医术，我一出生他就给我取名陆医，也是对我的期望，他种了很多草药，专心研制，可，有一次他配置失败的药没有处置好竟然被一个来玩耍的孩童误食了，那孩童就，死了，于是族长处死了我父亲母亲，将刚出生不久的我驱逐出境，幸好遇到了我父亲的好友，是他将我扶养长大的…”
　　陆医淡淡的说，尽管语气平淡，可他的眼中满是悲伤。
　　娄浅没有出声，活了这么久，什么悲情的故事都听过，什么悲惨的人都见过，她的内心已经麻木，所以她不会安慰人，更不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
　　气氛沉寂了许久，陆医偷偷看了看拧着眉头的娄浅一眼，她听到自己的身世会不会嫌弃他了，又会不会认为他在博取同情，顿时有些后悔对她说了这么多。
　　就在他手足无措之时。
　　“我先回南海了…多谢款待…”娄浅终于打破了这种尴尬沉寂的气氛。
　　“好，我送你”陆医一脸惨白，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娄浅目不斜视的走了出去，他强颜欢笑把她送出了府邸，娄浅挥手叫他不用再送，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陆医面前…
　　陆医坐在地上，良久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