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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

  •   寂静的夜。
      床上躺着的少年面目俊朗,他睡的不是很安稳,眉心紧锁,眼睫毛如蝶翼般颤抖。少了一贯的禁锢,像是在寻找安全感,如同在母亲子宫内一样蜷缩起身子。他睡的边缘,床旁空出一大块的地方。
      ——那人今晚不在。
      床头的檀香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一圈又一圈,萦绕着。窗帘很厚,房间昏暗,只有浴室微弱的灯光。那人害怕夜间上厕所,睡前总是留下一盏灯,他今天也留了。
      夜总是最能勾起人心的最深处。
      他梦到了。
      已经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女人第一次进入他的梦里,一如既往的温柔。岁月从来不败美人,温婉俊丽的样貌,一如往昔,没有了最后的苍白和血腥。
      温声细语的叮咛,像是滴在心尖的最后一滴眼泪,手心的温度炙热的真实,仿佛曾经年幼的岁月,她牵着他的手,不曾松开。

      心里加了几把锁的记忆,在那人不在的夜晚回来了。
      这一刻,就像是打开了时间的潘多拉魔盒,是辛德瑞拉十二点的水晶鞋,时间一到就消失了;是美人鱼吐出来的五彩泡泡,漂亮却又易碎。
      是游乐园。
      他五岁时的最后一段记忆,属于三个人的。
      男人的研究项目有了突破,得了假,他第一时间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带着妻儿来游玩。小孩很开心,清澈怯弱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期盼了一个暑假的游乐园终于在八月底实现了。
      女人告诉他,今年开始他就是大孩子,要去幼儿园学习了。
      他不想去,他想在家里待在女人的身边,男人允若在开学前去游乐园玩。

      树荫下,女人牵着小孩的手。男人在不远处的摊子,摊子周围围了一圈的小朋友,他一个大男人挤在中间,显得格外的突兀。
      小孩没有吃过棉花糖,走过时眼巴巴地望了眼,就低下脑袋懂事的沉默,他不能吃。男孩的一举一动被细心的女人看在眼里,女人只看了眼男人,男人立马往摊子跑去。
      女人抚摸着男孩细软枯黄的头发,“妈妈想吃棉花糖,然然陪妈妈吃一小口,好吗?”
      男孩的眼睛一瞬间亮了,“可以吗?妈妈。”
      “当然可以。”女人笑弯的眼,像是夏日夜空中最明亮的月亮,映着男孩小小的一张脸。
      ……

      男人手里拿着两串棉花糖,兴奋地向着女人和小孩跑来。
      女人看到男人一额头的汗水,连忙掏出纸巾帮他擦汗。男人笑得憨厚老实,不在意地撩起T恤下摆抹了一把脸,女人嗔怪地瞥了他一眼,他乐呵呵地笑着。
      “大热天,跑的这么急。”
      “我没事。”
      男人半蹲着身子,将棉花糖递给男孩,“这是然然的。”手心里的温度很烫,是等待中被太阳暴晒留下的余温。男孩拿的小心,欣喜地看着却没有开始吃,而是第一时间伸到男人的面前,“爸爸,吃。”
      男人象征性地咬了一口,“乖孩子。”
      “这是给妈妈的。”男人揽着女人的肩膀,“妈妈也是我的宝贝,也要有一份。”
      女人红着脸接过。
      棉花糖是绵羊的形状,很可爱。男孩小心翼翼的咬了小口,甜的!张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欣喜和不可思议,伸出舌头细细地舔着,每一口都吃的格外的细致。
      吃完这个就没有了。
      ……

      夕阳西下。
      林荫小路,梧桐树下,早出的燕儿也归巢了。
      男孩一手牵着女人,一手牵着男人,脸上是最纯真无暇的笑容,小酒窝里溢满了甜意,空气中都弥漫棉花糖香甜的味道。
      此时的他们就像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原生家庭,守候、相爱,迎接未来。
      夏天的气息在慢慢消逝,秋天即将来临。处在幸福中的他们,谁也不曾想到,就在这一年的秋末会遭遇怎样的变故?

      美梦总是让人沉醉,少年沉浸在梦境的美好中,眉头舒展,侧脸的酒窝落隐落现。
      十九年前的羊年除夕夜,他被放在了孤儿院的门口。未曾见过亲生父母,但他幼时得了父爱母爱……棉花糖和想象中的一样,很甜、很甜,细细软软的,入口即化。

      美好转瞬即逝。秋末,男孩还不曾学会写名字,男人因意外去世。
      在再一次被关进阁楼里,男孩害怕地扒拉着门沿,清澈的眼睛祈求地望着女人。女人无动于衷,狠心扯下男孩的手指,尖利的指尖划过男孩稚嫩的脸颊,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女人像是被血迹刺激唤回了神,红着眼,身子发抖。
      男孩幼小的身子抱住女人,像女人往日模样般安慰。女人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男孩,像是要从年幼的身躯里汲取力量,以扼制濒临崩溃的边缘,她出口的声音沙哑,没有了往日的细语柔声。
      “然然,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把你带到这个家里,却在今天……我没有做到我当初的承诺,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
      下一秒,温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黑暗,满目血腥。

      不要!不要!!
      少年害怕地环抱自己,嘴里念嚷着,声音微不可闻。只凑近了,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是对已故之人的呼唤,声嘶力竭,那是心尖剜下的血肉,借着喉咙深处的嘶喊带出来的,噙着血,痛彻心扉。
      ——好好地活下去……
      妈妈。

      梦境与现实交织,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带着缅怀母亲的低吟,围困在了巨大的黑暗之中,挣扎,煎熬,扭曲……最终化作枕巾上的一滴泪珠。
      ……

      当东方升起鱼肚白,梦总归要回到现实。
      许然醒了。
      他似乎仍处在梦里,身子倚在床头,眼神空洞,呆滞地注视着天花板的某一点,左胸的位置胀闷的难受,风吹过,空荡荡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依稀还记得昨天洛晗临走前的叮嘱,耳边嗡嗡嗡的,似乎是哭声。

      “然然,你一定要记得想我。”
      每一次短暂的分别,洛晗总能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许然镶在裤腰带上,形影不离。
      “走吧。”
      许然难得温声安慰,却适得其反。洛晗哭的更厉害了,不要钱的眼泪像是要把他淹没了。
      事态紧急,时间紧迫,洛晗是昨晚六点匆匆忙忙离开的,因为——
      ——老太太晕倒了。

      老太太今年八十有三了,身子一向健朗,和老爷子两人在东北生活,平日里种种花,得了趣就给孩子们织衣。这次就是在园中修剪花枝时晕倒的,家里人都很紧张。老人最是经不得磕磕碰碰的。
      洛晗出生时,老爷子刚好退下来,洛父被调到京都,祁女士一同前往。老爷子和老太就把洛晗接手过去。所有洛家子辈中,只洛晗一人是由老爷子和老太带大的,感情尤为的深,也更加的纵容。
      所以,洛晗一知道老太晕倒的消息,立马起身前往。
      这是他人这辈子都未得到的待遇,也不知他是遗憾还是庆幸,或是无所谓。
      ……

      手机振动的声音拉回了许然飘散的思绪。
      原本拒绝的义工活动,在得知洛晗离开之后,许然又同意了。在之前做志愿者活动的孤儿院,一同去的还有闻劾。
      ——闻劾邀请的。

      许然收拾了下,换了身衣服就出发了。他和闻劾约定在孤儿院的门口碰面。林伯要开车送他过去,被他拒绝了。虽然孤儿院位置偏僻,现在时间还早,他坐个地铁换乘公交到孤儿院也很方便。主要是他与洛晗的关系——
      他暂时不想让人知道。

      约定的时间是早上十点。到孤儿院门口才九点三十分,提早了半个小时,许然就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打量起四周,用来消磨等待的时间。
      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
      第一次来是和班级同学一起,做志愿者活动,他是负责人,当时要注意人员动态、秩序等,顾着人了也没有其他心思看其他事物。现在回想起来,与他一贯的习惯迥然不同。
      许然惊奇地发现,从门口望去,孤儿院像是被隐藏起来,周遭都是树木,形成了一个“人在木中”的困局。隔了一段距离有一条小河流,河水污浊散发着一股恶臭。以河流为中心方圆十里没有一户人家。

      孤儿院是一栋民房建筑。两人大小的铁门上并没有牌匾,就挂了个门牌,写着奇怪的一串文字。
      这地方真偏僻啊!许然不由得感慨道。他之前待的福利院是公立的,位置明显,门口的招牌像是镀金的,闪闪发光。
      许然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哪来的?
      想完,自己倒是嗤笑出声,杯弓蛇影,不外如是。换了个姿势,把手搭在脑后,活动了下脖颈。不远处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
      闻劾是九点五十分到的,穿着白色的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严实紧密。“许然。”出口的声音严肃冰冷,没有一丝人味,跟个机器人似的。
      许然眉头一蹙,而后不着痕迹的勾起唇角。
      “走吧。”起身拍了拍裤子,动作随意潇洒。
      ……

      这次的活动地点在后面一栋楼,中间经过一个铁门,需要指纹、钥匙同时解锁,带两人的是个不苟言笑的女人,全程没有一句话,冷冰冰的一张脸,和闻劾如出一辙。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许然发现从进入这栋楼开始,所有的建筑都是一个颜色——白色。
      雪白雪白的,没有一丝污点,白的瘆人。东西放置的规整,仿佛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不容一丝一毫的错误。走廊很长,墙壁上挂着许多画,画风诡异,画的右下角写着一串文字,他看不懂,是和门牌一样的字体。
      气氛有些僵硬,不过两人倒是没任何感觉。许然今天情绪不高,懒得维持表面功夫,闻劾是一贯的冰山视人。莫名的又和谐了。
      这地方似乎就应该是这样的。

      “到了。”
      女人在房门口敲了三下,门内传来了一个女人热情的回应。
      门打开,是个壮硕的外国女人,她很热情地打招呼,“你们来了,欢迎欢迎,请进。”她一手拉着一个,带着两人进屋。许然回头不经意地看了眼,门口站着的女人神情复杂,似乎像是在惧怕着什么,而后消失在了门后。
      关门的声音细微的仿佛浑然天成。它像是一直是关的,没有打开过。这一刻,许然心里一紧,莫名的恐惧感涌上来。
      他像是陷入了巨大的深渊,无尽的黑暗里是看不见的触手,在撕拉牵扯着他的手脚,皮肤,骨骼,内脏……

      外国女人跟许然介绍,这层的孩子主要是智力障碍,一共有20个孩子,由包括她在内的一共五个人负责。
      房子里的装修风格偏向于童趣,雕刻着许多小动物,长颈鹿,猫咪,兔子等。大厅内是娱乐和吃饭的地方,里面设有儿童房,每个床铺上面都放着一个小熊玩偶。很温馨,许然却觉得怪异,没来由的直觉。
      许然和闻劾的任务就是负责协助照顾孩子,闻劾看起来轻车熟路,直接融入到这个环境里,往日里冰冷的他对待小孩子却是出奇的有耐心。

      他似乎很喜欢小孩。
      许然看着闻劾坐在地上和小孩玩积木,肯定地想道。突然,手臂被温热的体温触碰到,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挪。
      “我是吓到你了吗?”说话的是个短发女人,看起来三十来岁,穿着朴实。
      许然笑了笑,“没事。”
      这时,一个双马尾的女孩拿着本书飞扑到女人的怀里,“妈妈,你给我讲故事嘛。”女孩撒娇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紧张。

      短发女人抱了下女孩,“乖,和他们一起玩。”说着,把女孩往外一推,手上摆了摆示意女孩去玩。女孩看起来不是很情愿,一步三回头,见女人态度不容拒绝,最后找了个角落坐下看起了书,也不与其他小孩一起玩。
      许然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两人。大厅里除了他和闻劾,一共有五个大人。外国女人说这个房间由包括她在内的五个人负责,这个短发女人并不是工作人员。
      带着女儿的母亲,不情愿的正常女儿。
      ——很有意思。
      许然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你信仰善嘛?”短发女人突然开口。
      善?
      许然心里嗤之以鼻,面上泰然自若,“我信。”
      他没有信仰,认知里只有一点那就是靠自己。人善被人欺,吃亏是福不过是自欺欺人。只有你的拳头够硬,才不会被人欺负。垃圾堆里长大的孩子,要什么都得靠抢。
      “人生而有罪,每个人来到这世间都是来赎罪的。赎完罪,来生才能上天堂。”短发女人虔诚的看着前方,双手交握祷告。
      许然撑着下巴,饶有意味地看着。

      她的眼神怜悯而又厌恶,“这些孩子都是带着原罪出生的,因为罪太深了,所以神让他们残缺不全……他们得赎罪偿还自身欠下的罪孽,赎清了,来生才能健全……有善心,做善事,得善果……”
      许然顺着短发女人的视线看去,让这些小孩赎罪?那他们的罪是什么?智力障碍吗?没法决定的出生成了罪孽的源泉?
      原罪吗?
      许然眼神幽暗,嘴里琢磨着这个词,似乎想嚼碎了一口口咽下去。

      十点半左右,外国女人和另一个工作人员端着两大盘小蛋糕和牛奶进来。只见两人将蛋糕和牛奶整齐的摆放在小桌子上。等摆放完,外国女人拿起桌上的铃铛摇了三下,“现在是点心时间,大家排队洗手吃点心。”
      一瞬间,所有的孩子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个接一个的排好队,就像是程序设定好的机械。外国女人再一次摇了下手中的铃,队伍第一个的孩子带头朝着卫生间走去,踩上塑料板凳,伸手,洗手,走到桌边的小板凳上坐好。
      闻劾在卫生间等候着,他帮忙给小孩洗手,动作熟练,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
      整个过程安静的可怕。

      许然后背一凉回过神来,指尖轻微颤抖——手僵硬了。他察觉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二十个位置,二十份餐点,二十个小孩。
      等所有小孩坐齐,许然见闻劾从一旁叠放着的半腰高的椅子上拿出来两把,递给短发女人,短发女人放置在桌子的四角,两个位置之间,来回三趟,放了六把。
      闻劾最后又取了两把椅子,放在一侧桌子的中间,隔了一个小孩。他示意许然坐下。
      许然坐下,学着闻劾的样子双手放在膝上。
      外国女人再一次拿起铃摇了一下,“小朋友们,可以开始吃点心了。”

      孩子们动了。
      他们或用手,或用勺子的开始吃点心,工作人员主要是看着这些孩子,年龄较小的,没办法自己吃的帮忙喂食。许然和闻劾负责区域的孩子年龄较大,不需要过多的帮忙。
      许然不经意地抬头,发现刚刚的那个女孩一个人坐在地上看书。许然悄然问了声,“那个女孩?”
      闻劾看了眼,“她不能吃。”
      为什么?许然想问,见众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安耐下内心的不解。见身旁的小孩一脸奶渍,抽了张纸巾细心地擦拭干净。
      小孩眼睛瞪的极大,露出大面积的眼白,眼里是惊恐和害怕,从许然的手里夺走纸巾自己擦。许然的手悬在半空中。
      闻劾说:“他是最大的孩子,这些可以自己做。”
      许然把手收回放在膝上,坐的端正不再插手。
      “我知道了。”

      义工活动不是学校组织的,是闻劾提起,询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因为是周末,考虑到洛晗的缘故,许然起先婉拒。洛晗因老太太的缘故外出离开,刚好给了许然方便,倒是可以出来活动。
      主要是许然想知道闻劾这一趟的目的是什么。
      此时,看着面前的老花匠,许然想:显然这就是目的了。
      “老爷子,又见面了。”
      老花匠笑嘻嘻的,“花开了,请你来一起欣赏。”
      许然也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
      这次之后,许然没有再来过,闻劾倒是每周末得了空闲都会来,孤儿院从志愿者活动地点名单中除名,说是考虑到孩子的特殊性。

      日子照常过着,两周之后洛晗回来。他告诉许然老太太没有大事,只是得了老人常见的疾病——阿尔兹海默症,俗称的老年痴呆。
      阿尔兹海默症,进行性发展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表现为记忆减退,认知障碍,随着时间的推移,缄默,肢体僵硬,昏迷,丧失一切自主能力……死亡!
      这一天很平常,不起眼的周六。没有徇烂多彩的烟火,没有精心设计的烛光,没有昂贵豪华的礼物,鼻息间是玫瑰的味道,熟悉的令人安心。

      夜晚,卧室,相互拥抱的两人。
      洛晗的手很冰,他体弱,体温较常人低许多。许然在那一年的时间里早已习惯了这个温度,只是今天却格外的冰冷,冷的不像是正常人。被触碰到的后腰肌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许然心头一颤,手上的力道不减。
      洛晗的声音很低,像是从远方传来。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讲儿时回忆,幼时趣事,和老太太的点点滴滴。他似乎在害怕着什么,身子抖的厉害。许然轻抚着他的背。
      突然——
      许然手上动作一顿,他感觉洛晗的手在他外套口袋拂过,
      咚!
      东西落下的声音。

      “老太太说,快过年了,让我带你一起回去。”
      许久之后,许然终于开口,“好。”

      ——

      老花匠把最后一朵玫瑰修剪整齐,“人这一生都活在网里,拼命的挣扎,想要摆脱束缚,兜兜转转……老了,太阳落山了,突然发现兜住自己一辈子的这张网,网眼稀疏,一步就能跨出。”
      “——可这张网又是囚了多少人?”
      这一刻,他的心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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