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错》Helion

1、正文

　　听说楼下新开了一家洗发店，他决定今天回去体验一下。

　　小区外是快慢车道合并的马路，分化车道的树枝从这条路的尽头蔓延到4.9公里外的街道。

　　天空漫漫爬上黑色，他带着耳机从刚开通的地铁站出来。
　　树枝响起，起风了。
　　他走过小区门口，没几步就看到了新开的洗发店。

　　以蓝色为主体的店面，小且窄。
　　两个吹发位后面有个沙发，洗发位被挡板隔住，但也可以看出只有一个。

　　他推门进去，没看见老板，应该是去上厕所了吧。
　　他将书包放在沙发上，看着推拉门的旁边摆放着关公像。
　　在一片蓝色里格外起眼的红色小祭台。

　　“咔。”洗发位旁边的小门传来声响。
　　一位男子走了出来。
　　是老板吧，好年轻。

　　他起身朝那人点头示意。
　　那人走过来问他“洗头还是理发。”
　　他摸了摸自己长到肩的头发“理发吧。”

　　那人点了点头，示意他去洗发位。
　　他躺在洗发台上，那人的手穿过他的头发，触碰到他的皮肤。
　　好冰。
　　他不免有些难为情。
　　那人将头发洗了一遍后，用毛巾将头发包了起来，那人的手指划过他的额头。

　　手真好看，他想。

　　那人示意他可以起来了。
　　走到其中一个吹发位上，他透过镜子打量着这位老板。
　　利落的短发，左边的耳朵上带着耳环。
　　衣服全着黑色的，手指又白又细。
　　好像这人是很白。
　　他瞟了一眼那人的胸口和挽上去露出来的手肘。

　　“真的要剪？”那人给他披上剪发布。
　　“嗯，剪短一点。”他从镜子里与那人对视。
　　那人没有说话，拿起他的头发剪了起来。

　　头发剪短后，其实一点也不习惯。
　　他写作业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缠头发玩。
　　现在没有东西缠了。
　　他买了两个核桃盘。

　　这座城市冷得快热得也快。
　　他被人打湿了衣裳和发梢，就算干了下来也很不舒服。
　　他出了地铁站走向那家洗发店。
　　里面有客人，那人叫他稍等片刻。
　　他带着耳机听歌，点了点头像是回应。
　　那人站在他的面前给别人吹着头发。

　　腰好细啊。

　　洗完发后，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要到了那人的微信。
　　回到家后对着那人微信朋友圈发呆。
　　什么也看不到嘛。

　　一天，放学晚了。
　　最地铁回来的时候已经22.00了。
　　出了地铁，才发现下雨了。
　　没法，跑回家不划算。
　　他不紧不慢地跑向洗发店。
　　里面的人在闭目养神。
　　他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

　　那人看见他很是震惊。
　　却还是笑了笑起身拿了块毛巾丢给他。
　　“淋湿了？”
　　那人没有像往常一样公事公办，而是跟他调侃起来。
　　“嗯。”他用毛巾擦掉脸上头上的雨珠，含糊不清地回复着。

　　相对无言片刻，他打了个喷嚏打破了这份尴尬。
　　那人起身从柜子下面拿了几件衣物递给他。
　　“去洗手间换上吧。”
　　他接过衣物说了句谢谢。
　　洗手间里也很狭窄。

　　他换好衣物出来。
　　这衣物比他大了一点，有点别扭。
　　那人示意他在洗发台上坐下。
　　给他的头发冲洗了一次。
　　热水将整个人的温度都提了上来。
　　吹干后，他看向窗外的雨小了些许。
　　那人拿了把伞给他。
　　“谢谢，我明天带来还你。”
　　“对了，老板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纪柏。”
　　“阮柯。”

　　第二天傍晚他去还伞，人不在店没开门。
　　他回到家，发微信问阮柯怎么没开门。
　　却没等到回复。

　　1.00
　　他准备上床睡觉，却接到那人打来的电话。
　　“喂？”
　　“小朋友，出不出来玩？”
　　“现在吗？”他看了看客厅家人门已经入睡。
　　“是啊，你们明天不上课吧。Good baby？”
　　那人说话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像是抽了烟。

　　他思索了片刻，电话那头的人也没有催他。
　　“你在哪？”

　　“小区门口。”

　　他换了身衣服，拿着手机钥匙和那把伞，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从家的单元走到小区门口还有段距离。
　　等可以看到马路时，他也看见了那个人。

　　那人靠在车上嘴里叼着烟。
　　明明很俗的东西这人做却格外好看。
　　他走了过去。
　　那人见他过来将烟熄灭。
　　“怕吗？”那人无头无尾地来了句。
　　“怕什么？”
　　“那么晚，跟陌生人出来。不怕我把你卖了？”那人不知从那里掏出两瓶水。
　　递给了他一瓶，自己开了瓶喝了几口。
　　“不会，你不会卖我的。”他也打开喝了一小口。
　　那人听到他的话，脸上的笑意止不住的透露出来。
　　“是吗？”那人突然靠近他。
　　夹带着烟的气息出现在他的鼻前。
　　“嗯。”他不免吞了吞口水。

　　“好，不卖你。”

　　那人递给了他一个头盔。
　　他拿在手里，不知道怎么带。
　　“傻。”
　　阮柯将头盔套在他头上。
　　上了车。
　　“抱好。”
　　他听话地手环着那人的腰。

　　这人的车没有那种刺耳的摩擦声。
　　速度也很快。
　　他渐渐靠在了那人的后背。
　　打了个哈欠，好困。

　　车停在了路边。
　　那人拍了拍他环在那人身上的手。
　　“嗯？到了。”
　　他下车，将头盔取下。
　　夜晚的风吹散了不少困意。
　　那人将车停好，走过来环住他的肩。
　　他感觉到，这人身上是热的。
　　跟给他洗头时触碰到他的温度不一样。

　　“一会，别乱说话。”

　　他被那人戴上了个口罩。
　　那人牵着他的手，进了电梯。
　　这个地方他知道，是个蹦迪的场所。
　　那人牵着自己的手，突然觉得好热啊。

　　那人带着他出了电梯。
　　饶了几个走廊。
　　那人敲了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里面的人起哄着，晚来要喝酒。
　　“喝不了，我一会还要送小孩回家。”
　　阮柯带他找了个位置。
　　“我去给你拿果汁，这里的东西你别喝。乖乖等我。”
　　那人说完揉了揉他的头。

　　旁边的人见阮柯走了，靠过来跟他说话。
　　“他是你哥哥？”
　　“嗯。”
　　“那你知道你哥哥是同性恋吗？”
　　“...”他愣了愣。
　　旁边的人笑出了声，觉得无趣刚要离开。
　　“我知道啊。”他点了点头。

　　说笑的那人明显愣住，碰巧阮柯回来了。
　　“他跟你说什么？”
　　阮柯递给他一杯饮料。
　　他扯下口罩抿了一小口。
　　“说你...”
　　他还没说完，阮柯被人cue到。

　　“等我一下。”
　　阮柯前脚刚走，之前那人又靠了过来。
　　“你说你哥带你来着干嘛，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挡酒吧。”
　　他又抿了口饮料，好涩。
　　“诶，刚才那人你认识吗？”
　　他摇了摇头。
　　“他是你哥前男友。”那人突然靠近他的耳边。
　　他偏躲了一下。
　　觉得这样听别人嚼舌根不太好。
　　便起身去找阮柯。

　　出了房间，往右拐便是厕所。
　　好像大家谈话都喜欢去厕所吧。
　　他想了想往厕所走去。
　　果不其然，他站在拐角看见了阮柯。

　　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
　　“所以呢？”那个男子好像在落泪。
　　“既然分手了，真没必要这样。”阮柯靠在墙上，手里拿着烟却没有点燃。

　　“因为他吗？”男子摸了摸眼角，扯着阮柯的衣角。
　　“谁？”他看见阮柯迟疑了。

　　“你所谓的弟弟。”
　　“你喜欢人家吧。不然会大半夜的将人家带出来，带出来就算了还来这。”
　　“不就是想宣誓主权，告诉那些人这人是你的嘛。”
　　“那你这样做跟我有什么区别？”
　　“何况人家还没有答应你吧，他连你喜欢男人都不知道吧。”

　　“够了，都分手了。我的事你少管。”
　　阮柯打掉那人的手，往这边走来。

　　糟糕...

　　四目相对，尴尬至极。

　　“你，一直不回来。我就出来找你了。”
　　阮柯没有说话，拉着他的手腕便要走。

　　等他反应过来时两人没有回之前的房间里。
　　“你听到了多少？”阮柯将灯开了几盏还是昏暗。
　　“一点点。”他吞了吞口水。
　　“听到重点了吗？”阮柯的气息打在他的鼻尖。
　　“嗯..”他想往后仰后面是门，他躲不了。
　　“反感吗？”阮柯又靠近了几分。
　　他抬眼看他，感觉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阮柯看向他的眼神想捕食者一样。

　　“算了。”阮柯放开了他，转身掏出了烟盒，又想到什么骂了一声。
　　他缓着自己的呼吸，觉得心跳好快。
　　靠着门，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呼吸还是乱的。
　　阮柯坐在包间沙发上，一直看着他。

　　他走了过去。
　　“不反感。”
　　阮柯看着他没有回话。
　　“我说我不反感。”
　　“阮柯，你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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