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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古默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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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烟雾迷茫之际,城外十里郊亭,一车两马。
“父亲,你们多保重。”慕容帆郑重拱手。
“帆儿,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不要太过要强,适当停下来,不是认输。”语重心长的语气,是慕容帆从未听过的。
“三哥,谢谢你,以后,我会好好照顾父亲的。这江山,担子都在你肩上了。”
小小的马车,带走了一家三口,虽有失意,却也未尝不是另一种人生。
“走吧,你这个新皇帝,还要去参加先皇的葬礼呢。”米芷打断他的远望。
“走。”
慕容帆和米芷翻身上马,奔向那哀乐隐隐的上京城。
一车两马,各奔东西。
谁是败者,谁又是胜者。
顾默看着宽敞的药堂。高大的药材柜子,整齐的座椅供来诊者休息。
古默堂,古默,顾默也。她叫顾默,她记得。
顾默站在门外,欣喜的向里面看着这一切。
古默堂,她在这里人生的新开始。
“顾郎中,今天是咱们开业,您都忙了一天了,去后院歇着吧,”
“大家也辛苦了。你知道这上京城里哪家馆子最好吃吗?”
“当然是会宾楼,离咱家药堂不远,您看,就在东边。”
顾默顺着伙计手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一个硕大的招牌。
“招呼大家都放下手里的活计,我有话要说。”
苻安嗓门儿火力全开,伙计们都小跑着过来了。
“各位伙计,大家请坐。”顾默右手伸出,做请的手势。
“东家,有什么活,您招呼一声就行,不用这么客气。”
“是啊,东家,我们在这艰难的世道之中,能谋到一份差事,养活自己养活家人,就是烧高香了,怎敢在东家面前坐?”
“承蒙大家不弃,能来我的古默堂,相逢即是缘。通过这几天的准备,我看出来了,大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我一定诚心待大家,也希望大家能诚心待我。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各位兄弟,请受小弟一拜。”顾默抱拳。看到大家诚惶诚恐的样子,顾默不想再纠缠此事,坚执请大家坐下。
“这位兄弟刚才说得好,世道艰难。我为什么要在艰难的世道中要开如此一家药堂?我们古默堂,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的地方。世道难,百姓最难,我要尽我的能力,让大家的处境变得更好。”
一番话后,久久没有声音,伙计们都被顾默的话语震惊的无以复加。
自古以来,东家和伙计,哪有伙计坐着,东家站着的?哪有东家说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哪个东家不是对伙计极力压榨?
“我们古默堂讲究良心。万事,唯求良心二字。”顾默正色。
“我们一定效忠东家。”
众人肃然起立,真诚的对顾默抱拳。
“这几天大家都非常辛苦,为了庆祝我们今天正式开业,我们去吃顿好的,犒劳自己,好不好?”
大家一阵喊好。
“会宾楼!”顾默宣布。
大家更是一阵欢呼。
关好店门,大家兴高采烈的向东来到会宾楼。
“几位伙计有什么事吗?”门口店小二伸手拦住了一行来人,上下打量着。
“当然是来吃饭啊。”
“各位,您几位吃饭去城门下吃碗羊杂汤得了,来我们这吃,您吃得起吗?”
“怎么?来你们这吃饭,不让进大堂,站在大门口给客人气受?”米芷开口,“放心吧,不会欠你们一个铜钱。”
顾默拍了拍腰间的钱袋,鼓鼓的,硬硬的。
“不敢不敢,客官,各位请。”店小二马上变脸。
“大堂,要宽敞的位置。”
“客官,您这十来个人,我们大堂没有那么大的桌子,您去雅间可以吗?”
“大堂热闹,我们就要坐在这里吃饭,我们可以等你们。”
“这,您稍等”店小二不情愿的答应了。
大店就是不一样,几个伙计迅速腾挪空间,搬来大桌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安置好了。“各位伙计,我们点菜吧,今天小弟做东,大家一定要吃得尽兴。”
大家正吃得高兴,只听门口店小二一声响亮的报号,“耶律大人到~”
大堂吃饭的人都不禁向门口望去,只见走进来一个身型彪悍武猛异常的中年武将,虽身着便装,却也难挡周身气度。
耶律眼睛一下子瞟到了顾默这一桌,不屑的笑了一下。“你们会宾楼今天宴请伙计吗?”
“这位耶律大人,我们和你一样,都是来吃饭的,这会宾楼开门做生意,你的一两银子和我的一两银子,没有什么本质不同。”米芷慢条斯理的夹着一块羊肉。
“哼,你们这些人怕是这辈子都没进过这么好的地方吧。”
“呦,您这话说的,我们这辈子还长着呢,以后还会去更好的酒家吃饭,这里,也算不得什么。倒是您,有钱的话,还是请个好郎中看看吧。”顾默把那块羊肉放进嘴里。
“你说什么?请个好郎中?你说我有病?”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怎么知道?”
所有人更吸了一口凉气。
顾默笑了,放下筷子,站起来,“这位大人一看便知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然而您右臂有伤,且是多年旧疾,经常疼痛难忍,不敢发力。”
“你说的太对了,年轻的时候在战场拼杀,留下的老伤,困扰我多年了,有什么解决办法吗?”耶律向米芷走过来。
“请坐。您的病症乃外伤所致,且医治不及时留下的祸根。如果治疗,需要用针灸疏通血脉,辅之以药酒擦身和按摩。”
“口说无凭,明日午后到我府上医治。”
“敢问您府上是?”
“耶律将军府。”
“在下新开业古默堂坐堂郎中,顾默。”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名字。
一场小风波就此掀过,正在大家继续吃饭的时候,店小二匆忙跑进来。
“顾郎中,您快看看吧,您的店着火了。”
“什么?”
冲出会宾楼时,大火已经照亮了半条街。
在街坊邻居合力下,大火终于被扑灭,但是古默堂烧毁严重。大家都没有了去吃饭时的欢天喜地,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顾郎中,你这药堂,还开得了吗?”耶律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旁边,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
“明日午后,刮骨疗伤。”顾默不甘示弱。
“不是说针灸吗?”耶律德被吓的不轻。
“当然是刮骨疗伤见效快。嗯,我改主意了,觉得像您这样的大将军,一定能承受。对吧”
“当然,如果您害怕的话,可以选择针灸,或者不治。”
“我堂堂大萧国将军,难道会怕吗?倒是你,能不能活到明天。”耶律德意味深长的用下巴点点铺面,然后走了。
“多谢。”顾默明白了。
“走,去官府。”
“堂下何人?”本应是歌舞升平的时刻,知府被门口的鼓声打断,自然十分恼怒。
“古默堂郎中。顾默。”
“夜半击鼓,所为何事?”
“今日小店开张,却被不法之徒一把火烧了。请大人做主。”
“你有什么证据是别人烧的?有可能是你的伙计干活儿不利索,引起的火灾呢。”
“知府大人,您尚且没有派衙役勘核现场,就这样妄加猜测,这就是大萧国上京的父母官吗?”
“大胆刁民,竟敢言语冲撞本官。来人,拖出去,仗打十棍。我要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大人,在下敢问,这十棍的依据是什么?我冲撞你。那你断案不利,贻误案情该打多少?”顾默索性站起来,这样的知府,不值得跪。
“你,大胆刁民,竟敢质疑本官。拉出去,打。”知府愤怒的拍着醒木。
“知府大人,不要打我们东家,打我吧。”
“打我吧。”
“精彩,真精彩。”
一道声音从容进来,顾默心下底定。
“皇上?”知府被吓得好一阵才缓过来,急忙下跪问安。
除了顾默,所有人都慌张下跪。
“小五,你没事吧?”慕容帆看着顾默。
不管叫米芷,还是叫顾默,慕容帆最喜欢喊他小五,仿佛还是山中那个爱吃糖墩子的小师弟。
“大哥,我没事。只是这知府嘛,不知是态度不端正,还是能力不够。”顾默故意火上浇油。
已经被吓傻的知府,此刻多么希望皇上能把他忘了。
“刘知府是举人出身,三年前的吏治核查中,你因业绩优秀,百姓口碑极佳而胜任上京知府。对吗?”慕容帆俯视者。
“皇上,您说的都对。”刘知府冷汗直冒。
“今日案情并不复杂,只需要派出衙役现场勘验,便可知是有人蓄意放火,还是店家自己过失着火。你为何这般犯难?”慕容帆抓到问题实质。
“皇上,臣,臣没有犯难。马上派人去。”
“好,我在这等着。”
刘知府差点儿又跪地上,皇上在知府衙门里,等着自己断案?
“宋衙役,你速速带五人前去古默堂核验火灾因由。”刘知府醒木拍下,吩咐道。
“是。”
“皇上,您请上坐。”刘知府不敢在堂上就坐。
“那是你的知府座位,理应你坐。”又转向顾默,“小五,好久没杀一盘了。来一盘?”
“好啊,但是你得让我两颗棋,否则我可不下。”顾默耍赖。
刘知府只觉得自己死期将至。他怎么没看出来,这个身量瘦弱的郎中跟皇上关系这么好?自己还要打人家板子?看不到明天太阳的,是自己啊。
身旁太监已经摆好桌椅棋盘,两人旁若无人的对弈、说笑。
“大哥,你没好好休息,不听郎中的话。”
“我刚刚登基,很多事都堆了过来,想休息也没有时间啊。”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何公公,以后你要多提醒皇上注意休息。”
“是。”
“怎么样?还满意吗?”
“看来,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啊。”慕容帆笑着叹了一口气。
“能发现问题,就没有问题。”顾默逗他开心。
“你啊。”慕容帆忍不住大笑。
不到两盏茶的功夫,宋衙役带着人回来了。
“回禀大人,属下已经带人勘验过现场,火灾是有人在外面泼了黑火油导致,当时店里伙计都在会宾楼吃饭,确定为他人作案。”
“嫌疑犯为何人?”刘知府继续问案。
“属下,属下……”宋衙役支支吾吾。
“不敢说?”慕容帆立即明白。
“皇上英明。”
“说吧,实事求是,你便没有罪。”慕容帆停下手里的博弈。
“皇上,属下在现场发现了一些黑火油脚印还有一枚印章,印章乃是上等和田玉,上刻长孙腾。”
顾默明显感觉到慕容帆愣住了。
长孙腾,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