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千椿

60、第六十章

　　第二天清晨林小羽醒得很早，他感觉蒋南生还抱着他，揉了揉眼睛看着天花板。

　　很快蒋南生也醒了，却没有松手的意思，抱着他小声道：“再睡一会儿吧。”

　　“但是早饭......”他想着蒋卓然昨天厨房的样子不由地担心。

　　蒋南生笑了笑，把脸贴在他的头上：“让卓然去做吧，我也允许他作弊，但你不行，我带你回家不是让你给他们做饭的。”

　　林小羽脸一红，往被子里缩了缩，没有认同，但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温存到八点半才起床，这样的晚起让林小羽觉得很失礼，蒋南生却无所谓，他现在真觉得没什么必要装勤快了，他只想随心所欲。

　　两个人下楼其他人已经吃过了早餐，只有蒋星瑜还在看着手机慢悠悠地喝着牛奶。

　　见到蒋南生，她叫了一声：“大哥，早。”

　　蒋南生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早，星瑜。”

　　两个人坐上餐桌，张婶端了早饭过来，看着烤得焦焦的面包和碎得和渣一样的荷包蛋，蒋南生笑出了声，他知道这是蒋卓然做的。

　　他推开荷包蛋，把自己盘子里不算焦的一块面包放到林小羽的盘子里：“勉强吃一点吧，多喝点牛奶，上午我们吃点心垫一垫，中午我们再做点好吃的。”

　　林小羽当然不会介意，不过他听出了蒋南生的意思，浅浅回了一个微笑：“嗯。”

　　旁边的蒋星瑜看了他们一眼，放下杯子拿着手机走了。

　　上午没什么事可做，张婶说要翻一下花圃的土，再撒一些花种子，因为张婶之前在他们的住处做过饭，林小羽和她还是比较熟悉的，就说要过去帮忙。

　　张婶翻着土，林小羽就把花种子撒进去，再仔细地盖上。

　　蒋南生站在室内的玻璃后面看着，满眼的柔情。

　　蒋业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也看着林小羽。

　　蒋南生笑容浅浅地问道：“爸，你觉得小羽怎么样？”

　　蒋业没什么表情，沉默一阵回答道：“还行。”

　　蒋南生转头看他：“只是还行吗？我以为你会说很好。”

　　蒋业皱起眉来：“我倒是觉得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

　　蒋南生没有反驳，转头继续看着林小羽：“我也觉得。”

　　此时林小羽正要去打水浇地，但却找不到水壶，蒋南生马上道：“我先去帮他。”然后就出去了。

　　蒋南生拿了水壶来，接了水两个人一人拿一个对着撒下去的种子浇水。

　　“种的是什么？”

　　“张婶说是洋甘菊。”

　　“感觉不错。”

　　等最后一点水浇完，蒋南生笑道：“等以后我们在浅水镇养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在院子外面种点花，什么都可以，洋甘菊，向日葵，格桑花什么的。”

　　林小羽惊讶地抬起头，他想说什么，但顿了一会儿，笑了笑：“还可以种点菜，番茄南瓜之类的......”

　　蒋南生很认可：“很好啊，到时候屋外的院子随你打理，你想种什么我们就种什么。”

　　林小羽抿着嘴唇笑。

　　两个人种完花回来，蒋卓然已经在厨房折腾了。

　　蒋南生对林小羽笑了笑，两个人又往厨房走去。

　　这顿饭蒋南生不让林小羽炒菜了，而是让蒋卓然自己炒，他就站在旁边煲汤。

　　蒋卓然心里不忿，却又撵不走两个人，拿着铲子对着锅就是铛铛用力。

　　“你盐放多了......”一旁偷偷看他的林小羽小声提醒道。

　　蒋卓然瞪了他一眼：“吃饭的时候多喝点水不就好了吗？”

　　蒋南生走上前挡在林小羽前面，笑道：“那你自己吃吧，我们不吃这样的菜。”

　　蒋卓然咬牙切齿：“那怎么办？”

　　虽然被蒋卓然吓到了，林小羽还是小声道：“你加点水，做成汤吧......”

　　蒋卓然又是一瞪，但还是拧着眉头加了一大碗水进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蒋星瑜喝了一口青菜汤，咂了咂嘴后说：“这个素汤我没见张婶做过，倒很新鲜，淡淡的挺清爽的。”

　　因为今天的菜都是蒋卓然自己烧的，也就好意思夸耀了，哼了一声：“我都说了做饭还能比做实验难。”

　　蒋南生也觉得好奇，给蒋业盛了一碗，又给林小羽盛了一碗，蒋业看了一眼，倒喝了一口，只是没有做评价。

　　见蒋业喝了，蒋卓然又低下头去默默吃饭。

　　因为临时出差的事没有提前通知，到了下午蒋南生便说自己要回去收拾东西了。蒋卓然大概不想做晚饭了，借口说自己要回学校，蒋星瑜一听，说那她也要一起回学校去。

　　蒋南生拿着车钥匙，笑着问他们：“要我送你们吗？”

　　蒋卓然头一扭：“谁要你送，家里又不是没有司机。”

　　蒋南生还是笑，拉起林小羽就要出门，看着报纸的蒋业却突然说道：“你大哥说了送你，你不识趣？”

　　蒋卓然神色一变，咬起嘴唇：“我还没收拾东西，我晚一个小时再走。”

　　蒋业并不满意他这个回答，把报纸放下，看着蒋南生：“你等他。”说完就起身上楼了。

　　蒋卓然这下糊弄不过去了，愤恨地看了一眼蒋南生，只有和蒋星瑜上楼拿了东西下来，没好气道：“走吧！”

　　上了车蒋南生帮林小羽系好安全带，蒋卓然和蒋星瑜坐在后排，蒋南生透过后视镜看了看两个人，眼里全是笑意。

　　等到了学校，蒋卓然飞速跳下车，蒋星瑜倒是慢悠悠地，还打了个招呼：“走了大哥。”

　　“嗯，再见星瑜。”蒋南生挥了挥手，然后又看着蒋卓然，叫他，“卓然，你不喊一声大哥吗？我今天都送你了，叫一声大哥应该可以的吧。”

　　蒋卓然脸色发青，道：“做梦！”说完就拉着蒋星瑜就跑了。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校门口，林小羽还拧着手里的安全带。他是想要给他们两人说声再见的，但又实在不敢，又找不到机会。

　　蒋南生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道：“没事，卓然太稚嫩，以后会有机会的。”

　　两个人回到家，林小羽就从冰箱里拿了菜出来，先把汤煲在锅里方便晚上吃，然后跑出来说道：“蒋哥你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装行李，你出差要带什么吗？”

　　蒋南生觉得这样的感觉实在太好了，柔声道：“就带几件衣服，还有证件，我的证件在衣帽间的抽屉里。”

　　林小羽“嗯”了一声，就跑进了衣帽间，拿了一个小行李箱，把蒋南生的衣服选了几套放进去，又放了袜子内裤证件，一条毛巾，一瓶洗面奶，又觉得不够，又放了湿巾纸创口贴进去，然后是家里钥匙，最后把自己的手机充电器放到蒋南生平时充电的地方，蒋南生的充电器则叠好放进行李箱。

　　这些收拾完，林小羽还在想有没有遗漏，蒋南生已经洗完澡出来了，看着自己的行李箱轻轻抱着他，低声道：“感觉自己幸福到不想出差了。”

　　他头发还是湿的，水滴在林小羽脖子上冰冰凉凉，让林小羽不由地缩了一下脖子：“工作也没有办法......还差什么吗......”

　　“不差，很合适。”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林小羽觉得自己的脖子虽然凉，但脸却很烫，又突然想起锅里的汤，才赶紧推开蒋南生：“我的汤！”

　　蒋南生笑着看他跑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蒋南生就提着行李箱要出门了，他要出差一个星期，这还是他们在一起后他第一次出差。

　　两个人都生出不舍来，蒋南生在门口亲了亲林小羽：“我不在你不想做饭就出去吃吧，点外卖也可以，但是一定要按时吃饭，不要画画就忘记了。”

　　林小羽心里有点发酸，小声道：“嗯，我能照顾自己......你路上小心。”

　　蒋南生忍不住，又亲了亲他才出发了。

　　这次出差主要是陪郑院长去隔壁市的分院做资源整合，倒不是很忙，只是住在酒店多少不如家里舒服，而且蒋南生觉得天天吃外面的饭也没有什么滋味，没待两天他就想林小羽做的饭了。

　　他以前可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恋家的人。

　　出差了三四天蒋南生回到酒店，洗完澡给林小羽打电话，接通后直言道：“小羽，真想你。”

　　林小羽一愣，没有马上回应，但半晌后还是低低说道：“我也想你......”

　　蒋南生心里一跳，惊喜起来：“这是不是你第二次说想我？”

　　林小羽那边没有声音，但蒋南生已经想到了林小羽此时的表情，一定是羞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他坐到了床边，轻声道：“你这么说我真高兴，你今天在画画吗？”

　　林小羽这才回答：“嗯，在画画......”

　　“吃饭了吗？”

　　“吃了。”

　　蒋南生想问问吃了什么，林小羽却突然说道：“蒋哥，我给你发了一个链接，你点开看看......”

　　蒋南生便开了扩音，点进软件聊天界面，看见林小羽给他发了一个链接，他点进去翻了翻，惊喜道：“竟然为你写了专栏。”

　　林小羽很羞涩：“嗯，我最近忙着画画没有上去看，也是今天才发现的，账号的关注人数一下子多了好多，我都有点不适应......”

　　蒋南生笑道：“这你也害怕啊？你先让我看看。”

　　他一边说着手指一边划着界面。这是一个绘画爱好者的社交平台，编辑为林小羽的作品写了一篇专栏，蒋南生往下滑，才发现除了之前他看到的画外，林小羽又画了一幅新的。

　　是在河东镇的那棵柿子树下面，是一个俯视的角度，很明显是林小羽当时坐在树上看他角度，他手里拿着一个红彤彤的柿子，在结满柿子的树下抬头笑着，头发在风里微微扬起几缕，那么的温柔恬静。

　　这幅画的名字叫《心跳》。

　　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蒋南生的心是真的跳了一下。他看着画上的柿子，觉得那一个个红彤彤的柿子突然都变成了一颗颗小心脏，全在跳动。

　　他真想此时能看到林小羽，并且能用力地抱住他。

　　然后作品下面就是编辑写的推荐：

　　本月推荐作者：小羽L。他的作品充满了温馨和自由，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无法移开目光。从他的第一幅作品《他》开始，我们看到了乡村田野里的年少风情，如此温柔，让人觉得岁月静好，如此恬淡，让人心生向往。我们曾以为他只是在画年少所见的田园风情，但当我看到他的第二幅作品《光》的时，我们似乎都发现了，这是一个故事，是一个让人想要继续倾听的故事......

　　他的每一幅作品都色彩温柔，笔触细腻，擅用浅色来描绘整个画面，他对人物的处理不拘束于人物的体态，更多的洒墨在人物的表情和氛围上，人物的眼神总是让人感觉到一股柔情.....

　　他的作品是会说话的，我们很期待在未来能看到这个故事的更多进展......

　　蒋南生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的，看完又去翻下面上千条的评论。

　　越看，他的心里越是升起一种激情，那种激情他也说不明白是什么，只是好像他也有一种勇气和冲劲儿，能把他现在在做的事情持续的，更好的做下去。

　　把评论翻到最后，他又翻回去看那些画里自己，每一张都放大来看，他从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被无数他不认识的人看到自己，并且都在夸赞他的笑容，他的眼神，说他纯洁无瑕又充满阳光。

　　好像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所在，最美好的幻想，不曾有过苦难，不曾有过悲伤，只有更多的幸福在等着他。

　　蒋南生有些激动，拿着电话对林小羽小声说道：“你总是这样，永远给我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