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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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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炽倚在客栈门口站着,有工作人员扛着设备从他身前路过时,他就会微笑着点头打个招呼,完美的笑颜看得不少人心跳加速。
但实际上等人走过去后,他便会瞬间变得面无表情,甚至是有些烦躁。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又一串脚步声传来时,他再次抬头看去。
这一回终于没有再收回笑容。
“走吧。”他快步走到叶知音身旁,自然地伸手帮她拍掉肩上落着的冰碴,看都没看身后的两个大型电灯泡一眼。
叶知音跟剧组借了车,走到车眼前时,她在兜里摸了摸,扔给梁炽一把车钥匙。
梁炽:?
“这里会开车的只有你。”叶知音斜了她一眼,坐上了副驾,“好好开你的,我负责指路。”
梁炽耸耸肩,听话地启动了车辆:“都听你的。”
叶知音今晚准备带他们去的地方,是她以前最喜欢去的市内雪场。不要门票,离她寄住的亲戚家又很近,叶知音不喜欢在人家一家四口的和睦气氛里当透明人,只要一有空就喜欢去那呆着。
附近来玩的孩子不少,很容易就打成一片,这当中叶知音长相性格都最好,又很讲义气,不知不觉间居然就混成了孩子王,而随着年纪增长,孩子王的叫法便逐渐被不良、太妹取代了。
那时候叶知音确确实实交了不少要好的朋友,只是后来经历家庭变故辍学后,她因为不想看到昔日朋友们怜悯同情的目光,选择了默默离开,去了其他城市打工漂泊,没有再联系过任何人。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都过得怎么样了。
“诶,我们是不是到了,我都看到门口的牌子了!”楚娇兴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叶知音闻声朝窗外看去,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在松树的掩映下逐渐清晰,园口写着“欢迎来到冰雪世界”的牌子换上了新印刷的布面,反倒比记忆中那块快要褪成白色的广告牌看着更像过去时。
“对,就是这里了,我们准备下车吧。”叶知音说完,让楚娇帮忙把后座的随身包递过来,然后低头翻弄了一小会,找出墨镜口罩盖在脸上,又拿围巾在脸上脖子上缠了一圈,看着比某些一线顶流出街还夸张。
梁炽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笑了出来:“你的死忠粉原来都在这儿等着你吗?怎么接机的时候没看到啊。”
“……”叶知音在墨镜下白了他一眼,“我不是为了躲粉丝。”
那是为了躲曾经的朋友?亲戚?熟人?
梁炽心中不免疑惑,认识这么久,叶知音只是提过一嘴以后想带他回她的故乡看看,但却从未讲过她在雾加尔的过去。她的态度很矛盾,看上去对这里既有无限怀恋,却又避之不及。
后排的两人已经下车了,梁炽随后也将车熄火锁好,他们在这里不存在什么熟人,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人气也确实远远没到偏远城市也家喻户晓的程度,加上傍晚光线昏暗,根本无需担心会被认出。
梁炽和顾沉舟戴了口罩,楚娇则大胆得多,干脆整张脸都露在了外面。叶知音揣着兜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他们是否跟上,溜达到雪场正中央的冰雕城堡时,她终于站定,看了眼表:“那就待会七点在这个城堡见吧,附近有个俄餐厅不错,我们到时候去那吃晚饭。”
看着其他人各自散去自由活动,叶知音转身朝着人群的相反方向走去,却感觉有个身影一直跟在自己左右。
“梁炽。”叶知音停下脚步,扭头看他,“都说了待会见,你怎么还跟着我?”
梁炽眯着眼故意又凑近了些:“跟他们玩不到一块,我就想跟你玩。”
“随便你。”叶知音转身加快了脚步,梁炽微微一笑,轻松地迈着长腿跟上。
虽然已是傍晚,但这里却被冰雪反射得格外透亮,除了被专门铲出的小路外,到处都是厚达几十厘米的雪层,看上去一尘不染,就像甜腻的糖霜一般。
整个雪场以中央的冰雕城堡为轴心向外散开,包括滑雪区、滑冰区、冰雕区、儿童区四个主要部分,叶知音对滑冰滑雪不感兴趣,直接奔向了最偏僻人少的冰雕区。
每年冬天雾加尔都会举办冰雕比赛,不管是什么大师、学生、还是业余爱好选手的作品,都一律只按抽签顺序沿路摆在雪场的冰雕区供人观赏、投票。
梁炽一路跟着叶知音在造型各异的雕塑前走走停停,忽然看到她又折返到入口处,回来时手里多了两张红色的不干胶贴。
叶知音递给他一张,指了指冰雕旁凌乱地贴满五角星的介绍板:“每人五颗星星,可以给你喜欢的投票。”说完,她便撕下一张,贴到了一个小狗造型的冰雕旁。
梁炽也学着她的样子撕下一张,摸着下巴想了想,把星星啪地贴到了叶知音的脑门上。
叶知音捂着脑袋后退几步,瞪大了眼睛:“你特么干嘛?”
“给我喜欢的投票啊。”梁炽露出狡黠的笑容,紧接着又撕下一张星星,再次冲着她伸过手来。
“是给冰雕投票!!!你是傻B吗?”叶知音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急躁地扣着脑门的星星贴纸,“快帮我给弄下来,二逼死了!”
“好好好。”梁炽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凑近点,这样我不好弄。”
叶知音朝他走近两步,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等着他伸手帮忙,乖巧听话的样子看得梁炽心里一痒,伸到半空的手突然转了个方向,拽着叶知音的围巾把她拉了过来,隔着口罩使劲亲了一下。
“我就知道不该信你的鬼!!!”叶知音一拳打到梁炽的肚子上,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扔下他一个人又羞又恼地转身离开。
梁炽揉了揉吃痛的肚子,很快又厚着脸皮跟上她的脚步,叶知音余光看见他,便又进一步加快了速度,一来二去,莫名其妙地一前一后跑了起来。
叶知音知道梁炽有长腿优势,就想方设法地改变路线方向,七拐八拐地跑到了乱糟糟的儿童区,躲到了缠了一圈小彩灯的滑梯旁边。
四周看了看,确实没有梁炽的半个影子了,应该是甩开了。
叶知音摘下口罩喘了回气,感觉嗓子眼一股子血腥味,想到反正待会到点了还要一块吃饭一块回去,突然感觉刚才自己怎么幼稚得跟个小屁孩似的,也不知道这跑了半天给自己累够呛的意义是什么。
果然在梁炽身边呆久了就会莫名其妙地变傻。
她刚才跑急了,蹲下来歇了会儿,再起身时忽然感觉身下一股热流涌来,紧接着腹腔便传来一阵内脏撕扯下坠的痛感。
不妙。
叶知音急忙捂住肚子往公厕的方向跑去,她穿得很多,没一会儿就捂出一身汗,可这汗却都是冷汗,凉丝丝地挂在她的每一寸皮肤上,硬是将身体和厚实温暖的衣服隔绝开,仿佛赤身泡在冰水中,从头到脚越来越冷。
身体冷得发抖,却又偏偏伴随着腹部的阵痛,感觉肚子里好像突然多出了一堆活生生的不明物体,争先恐后地想要从体内爬出来,把原本的通道挤得膨胀变形,甚至下一秒就可能原地爆炸一样。
叶知音把口罩扯下,硬着头皮大口做着深呼吸,她的小腿这时也开始酸胀无力起来,不得不站在原地弓着腰休息。
这时,一双温热的大手从背后拢了过来,刚好捂住了她冰凉难受的后腰。
“来月经了?”梁炽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的瞬间,叶知音突然感觉自己刚才悬在嗓子尖的心也被他稳稳托住了,形象些来说大概就是像是死里逃生的主角披着毛毯坐在救护车的后座上,从警察手中接过一杯热茶时的心情。
她点点头,小声道:“我现在好难受。”
“我知道,你以前就总痛经。”梁炽摘掉叶知音的墨镜,擦掉她疼得冒出来的眼泪,然后背对着蹲在了她面前,朝她勾了勾手:“上来。”
叶知音搂着他的脖子趴了上来,梁炽托住她的大腿站起来,还颠了颠:“怎么比以前轻了这么多。”
“关你屁事。”叶知音虚弱地骂道,勒紧了他的脖子,“快点带我去厕所……经过小卖铺那里时去给我带一包卫生巾。”
梁炽朝自己的左兜努了努嘴:“就感觉你最近几天差不多要来,我都带了。”
叶知音伸手一摸,还真是。
“分手了还记得前女友的生理期,你这人有毛病吧?”
“我记得的事可多了,还想再听听看吗?”梁炽得意一笑,还不忘拉踩慕风,“某些日理万机的大脑逐渐退化的老男人能做到吗?说不定连记个纪念日都费劲呢。”
叶知音揪住他的头发:“你才大脑退化。”
“放心,到大脑退化的那天也不能忘了你。”梁炽回头冲她抛了个媚眼,“到那时我就报名参加北冥台寻人节目,让他们帮我找你见面。”
叶知音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这人现在怎么越来越恶心腻歪了。”
“因为不想装了。”梁炽又弯腰把她往上托了托,“想用真面目好好和你再重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