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念》铃一

18、第十九章

　　“既然他觉得无所谓，那我们就说了吧。”齐光叹了口气，又耸耸肩膀，做了一个视死如归的表情。
　　我已经吓到没法正常呼吸了。
　　“本来你只是喝多了晕倒。”陈观月说。
　　我点点头。
　　“然后柯拉尔把你扶了起来，很受宠若惊吧？”
　　我又点点头。
　　“然后我们赶快过去把你接过来了，然后坐在餐厅的一起很不起眼的角落里，对，是很不起眼，正常情况下是注意不到的地方。”陈观月说。
　　“接着，给你喝了一点水，你就稍稍清醒了一下，还记得吗？”
　　“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你清醒了之后很自然的吐了。”
　　听到这里我开始觉得汗颜了。
　　“而且，吐了柯拉尔一身，因为他那个时候离你最近。”
　　啊！！！！！！！！什么啊！！！！！！！！！！！天哪！！！！！！！！！！
　　“你骗我的，你真的是骗我的，你们都在骗我，哎呦，说谎不是好孩子呦，哎呀，听哥哥的话，一会给你们买糖吃……”我真想弄死我自己，但是，听完他们之后的话以后，我才发现其实吐了也不是很丢人。
　　这个时候我偷偷看了柯拉尔一眼，他正抱着胳膊和杨诚谈笑风生，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诡异的气氛。
　　齐光说：“柯拉尔真的很有风度，那个时候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太绅士了，要是我的话，先把你给阉了再说。”
　　“接下来。”他继续说：“你睁开你的死鱼眼之后就开始打电话。”
　　我的冷汗涔涔的流下来了。
　　“放心，说的是西班牙语。”陈观月说。
　　“哦。”我稍稍安心，至少，在场的说西班牙语的人不多。等等，说西班牙语的话，是给谁打点话呀？
　　“给柯拉尔。”齐光说。
　　他会读心术啊？
　　“然后你表白了。”
　　“你怎么知道啊？谁告诉你的啊？谁说的啊？你们听得懂吗？”我的冷汗又涔涔的流了下来。
　　“凯瑞。知道吗，你对着电话大吼大叫，在场的人都听见了，不管你怎么样，真是丢人到爆了，全场的人全部交头接耳对我们指指点点的你知道有多难堪吗？哎呀，我的陈维斯大少爷啊，你知道你都说些什么吗？‘你怎么是男的啊？你正好是我的型呀，怎么就喜欢上你了呢？我是不是同性恋？难道真的是？哎呀，心情真是太好了，哈哈哈’之类的吼了好几遍。”齐光阴阳怪气的学我。
　　现在看见我的人，一定以为我是癫痫病患者。因为现在的我不但双手颤抖还口吐白沫。
　　“最后，好不容易打完电话了，你看见了站在你面前的柯拉尔，就冲上抱着他，怎么拽都不下来。最后没办法，把你带到了他的房间去了。”陈观月说的风淡云轻。
　　如果有地缝的话，我一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没有现成的话，可以挖一个再跳下去。
　　我面如死灰。
　　“放弃吧，是真的。”这个时候熙子像幽灵一样的飘过来几句话：“真好奇怎么今天还这么正儿八经的和他一块过来。知道吗？林玛昨晚哭了啊。”
　　好吧。
　　好吧。
　　好吧。
　　这个时候，我抬起了比猴屁股还红的脸又一次偷偷看了一眼柯拉尔，这一会，他好像发现了我在看他，微微侧了侧脸对我笑了一下。
　　好吧。
　　好吧。
　　我切腹谢罪行吗？
　　我不活了行吗？
　　“真的，丢死人了。”陈观月对我说，表情十二分的认真。
　　“赶快回家吧，我要是你的话，绝对没脸还站在柯拉尔身边，你倒还是谈笑风生的，很不要脸啊你。”齐光说。
　　“我知道了。”简直……没法再用什么语言形容我的窘迫了。
　　真的是丢死人了，今天早上的新闻绝对有“痴心男疯狂拥抱柯拉尔”或者是“现场表白！隐情何在？”之类的无聊透顶的东西被报道出来吧。
　　好吧好吧，我知道我离死期也不远了，好吧好吧，我都知道了。
　　“看看吧。”杨诚递过来一份报纸。
　　我接了过来，真的看到了媒体报道这件事情。
　　想死的心都有了。媒体真的是很残忍，什么不堪入目的话都有。好像我就是一个超级大垃圾一样，简直就是被柯拉尔迷得神魂不清的思春期小少年。
　　“我们已经尽量封锁消息了，至少，除了在场的人以外，没有谁知道你是《AI》的人。”杨诚接着说。
　　我点了点头。但是不敢再看柯拉尔了。
　　“……我是不是会被炒鱿鱼？”
　　“不会，放心吧。”陈观月用小指卷着头发，笑眯眯的对我说：“以后，要继续努力才行呀。”然后用手捋了捋头发，很温柔的样子。
　　“明天也不用勉强自己出席展览了。”杨诚说。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为了不给他添麻烦，真的只能这样了。
　　我抬头，正好迎上柯拉尔的目光。
　　“给您添麻烦了，真的十分抱歉。”我向他鞠了个躬，想掩饰尴尬。
　　柯拉尔没有说话，还是抱着胳膊微笑着看着我。
　　动作优雅，高傲而优美。
　　我觉得真的是太丢人了，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他朝我走过来。
　　周围十分安静，但我却听到了陈观月轻轻的嗤笑声。
　　她一定觉得我很愚蠢吧，一定有超强的优越感吧，一定在想“你这个垃圾怎么能喜欢上柯拉尔”吧？
　　我知道，今后的日子会很难过了。虽然不会被炒鱿鱼，但在公司也会很难过吧。
　　还有柯拉尔，一定讨厌我了吧，今天早上的温柔都是为了不让我尴尬吧，真是体贴的人啊。
　　但是，有时候，温柔是可以很伤人的。
　　我真的很没用。
　　快哭出来了。
　　心跳得很大声，扑通扑通，我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我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我看不到柯拉尔的脸，但听得到他的脚步声。
　　万一，他走了怎么办？他真的讨厌我了吗？
　　现在仔细想想，真的是喜欢上他了。
　　能这么坦诚，我觉得好受了许多。曾经觉得一见钟情什么的是世界上最弱智最无聊最不可能的事，但是现在，好好地回忆，发现我真的是对他一见钟情了。
　　但是喜欢上，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是他笑着推开休息室的门的时候？是他毫不嫌弃地把我从油漆里拉出来的时候？是他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着我翻相片的时候？是晚上趴在床边偷看他的睡顔的时候？还是在人群里无助而只能傻傻的看着他的时候？又或是今天早上刚刚睡醒时看到他笑脸的时候？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我还发现，我对“自己真的弯了”这一个事实一点都不吃惊，好像是上天注定的一样，好像是身体的器官一样，自然而真实。
　　心跳加速。
　　他走到我面前，然后轻轻的把我扶起来。
　　再抬头看着他，已经是满脸的泪水。
　　我把头别开不想让他看见我哭泣的样子，我知道自己这样很难看。不想让他看见我狼狈的样子，想在他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这种想法从来都没有变过。
　　然后他替我擦了擦眼泪，又拍了拍我的头。然后他笑着对我说：
　　“没关系，不用太在意。”
　　他没有生气，我很感激，但是这个回答，从心底里，我感觉不是我想要的。
　　然后我又听到了陈观月和齐光的嗤笑声。
　　依旧觉得难堪，就算是他说了“没关系”，我也会觉得很难堪。
　　“以后还要拜托你呀。”杨诚突然开口说话。
　　虽然不是很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迅速地把这句话理解为要我打起精神继续努力的意思。
　　“没你的事儿了，回公司吧，以后再联系。”齐光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就像是做了恶作剧的孩子。
　　“回去吧，说不定还有别的工作，以后就不用再参与这次策划了。这次我们的采访就到此为止了，十分感谢柯拉尔先生。”杨诚站起身，一边对我说话一边和柯拉尔握手。
　　“可以走了吗？”柯拉尔问我。
　　我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走吧。”
　　然后在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拉着我就走出了会议室。
　　“好运！”熙子没有抬头，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
　　……这是什么情况？柯拉尔拉着我干什么啊？不嫌弃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