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非鱼》肖烟肆起

62、故友相见

　　季子瑜吃的有点撑，伸了伸腰，吃饱喝足真是幸福啊，“哎，这哪来的小乞丐？！”门口传来小二的呵斥的声音，然后就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好几个客人都开始往外面看，掌柜立刻走出来，“大家放心，我立刻把他赶走。”季子瑜和沈慕城正打算走人，顺便出来看看，一个灰头土脸的孩子正低着头站在门口，头发乱糟糟的，看着非常瘦小，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求求您行行好，给我口剩饭就行了，我好几天没吃饭了，求求您了……”，声音有点有气无力，季子瑜想到自己刚刚吃的心满意足，这世上却还有吃不饱的孩子，顿时一阵心疼，走上前，“给他做碗阳春面，记我们账上。”掌柜立刻答应，带着小二就进去了，季子瑜蹲下来，看到那个孩子微微抬起头来，虽然蓬头垢面的，但那双眼睛清澈无比，黑溜溜的像小鹿的眼睛一样，季子瑜展开手伸向沈慕城，沈慕城心有灵犀地把一块银子放在他手里，季子瑜把钱给那小孩，那小孩好像没有要收，季子瑜开口，“乞讨不能做一辈子，趁你现在还年轻，找点活干，多积累多学习，才能改变现状，现在给你的钱是让你换套衣服，重新开始。”那黑溜溜的眼睛里划过一丝亮光，季子瑜把钱塞他手里，“省着点花。”说完站起来走了。
　　“公子，府外有人求见。”丁管家进来通报，季子瑜停下了嗑瓜子的手，端正好坐相，“什么人？”他心想莫不是三皇子过来蹭饭，“是青琉姑娘。”季子瑜把手里的瓜子放回果盘里，青琉一向知道身份避讳，她一直都觉得不应与侯府有过多联系，怎么今日还亲自来侯府，季子瑜站起来，“快请进。”没见几天，青琉看上去休息不好，脸色有些苍白，季子瑜请人坐下，“这是怎么了？青琉姑娘看上去脸色不太好。”随即让人备些热茶，青琉十分感激，看来也是思虑良久才决定前来，“此事本不应麻烦公子，但现在事情有些出乎意料，只凭星落阁恐怕不能善了。”星落阁？也就是说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听雪楼的事了，是有人针对星落阁？“季公子，还记得那日你来天涯客栈的事吗？”季子瑜点点头，“赵二娘死了。”什么？！季子瑜难免有些震惊，说实话，那天他还怀疑过是赵二娘杀的风铃儿，本来给青琉提了醒，以为事情就结束了，没想到居然还有后续？
　　“这是怎么回事？”季子瑜正襟危坐，听青琉徐徐道来，那日季子瑜去过天涯客栈之后，青琉也留了个心眼，派人跟着赵二娘，却没想到赵二娘十分谨慎，直到有天深夜才发现她偷偷出门，却在跟到一片树林的时候跟丢了，再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你说她被毒死了？”季子瑜万万没想到这个故事的结尾如此草率，青琉面色难看，点点头，“身上只有一个伤口，就在脖颈处，是毒蛇咬伤的。”“她大半夜去树林干什么，而且一个人就这样被毒蛇咬伤毒死了？怎么想怎么蹊跷。”本来赵二娘杀了风铃儿还可能是人际关系上的仇杀，但要有线索的时候却莫名其妙被毒死了，看着像意外，但这画风怎么看怎么像杀人灭口，可是季子瑜一时之间也确实想不通。青琉点点头，“确实十分蹊跷，但是在这江湖上，也确实有一种杀人手法如此让人不易怀疑。”季子瑜扭头，嗯？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隐藏剧情。“毒蛇。”这个词却不是青琉说出来的，而是从门口传来的，沈慕城大步流星从门口进来，一进来就把季子瑜手中的茶杯饮尽，然后挨着季子瑜坐下，“毒蛇？什么毒蛇？”季子瑜不耻下问，青琉解释，“毒蛇是西南一带兴起的杀手组织，收钱办事，他们的杀人手法多是中了蛇毒，所以江湖上称他们为毒蛇”，这名字真是简单易懂，看得出取名的人没什么文化。
　　“那如何能证明是他们所为？”季子瑜摸着下巴，青琉垂下眼帘，“确实没有，这也不过是我自己的猜测，但这几日听雪楼临音各分旗的“飞鸽”皆是被蛇咬伤身亡。”鸽子被咬死了？难道是传信的飞鸽被咬了，这是要闹蛇患啊，“这是不是要备些驱蛇的药为好，我找花瑶商量一下，让她配些驱蛇药给你送去。”青琉眼底暗淡，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多谢公子好意，不过……”，她仿佛在平静情绪，“星落阁的“飞鸽”并不是鸽子，他们隐藏在百姓之中，利用身份传递消息。”季子瑜吃惊地看着她，“飞鸽”原来说的是人，有点像卧底一样的存在，刑国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存在着“飞鸽”，连在一起就是一张巨大的情报网。“既然不是单例，想必确实不是意外。”沈慕城也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可是毒蛇为何要针对听雪楼，或者说星落阁？”季子瑜还是不明白，一个是杀手组织，一个是情报组织，应该不会抢生意啊，两个组织都是收钱办事，有人会花钱让人去铲除一个情报组织吗，且不说这个组织有多少人，“阁主守护星落阁也有十几年，一向不理世事，不依附于任何门派，实在想不通会得罪什么人，所以才特意请季公子和沈庄主帮忙查明。”
　　青琉对沈慕城的称呼从沈侯爷变成了沈庄主，很明显，她是在以一个江湖人的身份要求江湖巨头查明此事，季子瑜扭头看向沈慕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沈慕城站了起来，“沈某定当尽力而为。”“青琉姑娘，被杀的人有没有被拿走身上的什么东西？”这杀人总得有所图吧，不然就真的只是针对星落阁？这星落阁虽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派，但它也是江湖四大派之一，武力值虽不高，但在江湖中也是有一定地位的，这刚兴起的小组织无端端针对星落阁，就不怕江湖围攻吗，就像当年火澜教那样，青琉想了想，“飞鸽手中的信件都不翼而飞了，不过若没有用正确方法打开，这些信件都会自毁，倒不必担心。”季子瑜想了想，“所以说，他们也许是在找东西，或者说找信件？”他进一步发问，“被杀的“飞鸽”是不是跟风铃儿是一条线的？”青琉有些吃惊，突然恍然大悟，“公子是怀疑……，为防止长期联系有所串通，因此“飞鸽”的联系站并不固定，不过公子说的有理，也许这是一个突破点。”青琉站起来，“我立刻去楼里查查那几日的流通情况，这件事还请公子与庄主多加留心，今日叨扰了。”季子瑜和沈慕城把人送了出去，沈慕城有些遗憾，“看来跟哥哥的苍穹山之约又要推迟。”季子瑜挑眉，一本正经地说道，“买卖人命这事本来就不合礼法，就算不是为了星落阁，只要你身为江湖中的一员，或者朝廷中的父母官，也有义务调查清楚这件事，还死去的人一个清白，取缔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组织，避免将来更多的人丧命于他手。”季子瑜说的义愤填膺，沈慕城藏不住眼角的笑意，他伸手捏了捏季子瑜的后颈，季子瑜有些痒，“哥哥这脊梁骨真是顶天立地。”
　　原来一片繁华，鼓乐升平的听雪楼，如今已是残垣断壁，整个大楼不见旧时的华丽，一片乌黑蔓延木梁，风从断梁破瓦间穿梭，“呼呼”的风声愈发显得苍凉，甚至整个街道都有些冷清，季子瑜跟沈慕城对视一眼，两人小心翼翼地进入里面寻找，说实话，这场大火烧的极为彻底，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东西，“奇了怪了，这也烧的太干净了。”两人搜寻一圈，没有任何残留发现，按理说，人都跑出去了，很快就有人来灭火，没理由还能烧的如此干净，沈慕城指着一块地方，“这一个应该是风铃儿房间的下方，烧的最为严重，房梁基本全部漆黑。”沈慕城轻轻一碰，就是一手黑，他揉搓了一下，“这是……油？”季子瑜有些吃惊，也伸手摸了一下，确实有点油，“这么说，有人在风铃儿的房间倒满了油，才导致火势蔓延极快，而且还烧的极为彻底，难怪那个小二说，用水一泼，火一下子就窜到脚边，但是……”，可不是吗，这有油一遇到水，岂不是迅速蔓延，不过，如果是这样，那点火的人岂不是立刻暴露了，季子瑜记得小二当时说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门外只有他一个人，风铃儿房间可是二楼，如果蹲守在二楼，不可能听雪楼的暗卫一点都没发现，放火的人如果不是在房间里，那就是小二在说谎。当季子瑜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沈慕城拿着手帕在仔仔细细地帮自己擦手，季子瑜忙收回手，快步离开，反正也没什么其他的线索，还不知道会不会二次坍塌，沈慕城忙跟上来，“我会派人查查毒蛇的老巢。”季子瑜点点头，沈慕城好像还有话说，季子瑜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沈慕城垂下头，“渊王这几日就会到临音。”
　　渊国与刑国通商，两国约定不再交战，此番渊国是作为刑国友邦前来进贡并汇报国内情况，季子瑜也没想到，一眨眼，居然几个月过去了，想到之前在渊国的日子，简直就好像在做梦一般。季子瑜在宫门口等了许久，才看到渊王和追风从皇宫里走了出来，他上前打招呼，“大王，好久不见。”季子瑜忽略了渊王眼里的思念，拍了拍追风的肩膀，“你小子过的怎么样，屹大人和瓦龙怎么没来？”追风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他们两个要留守渊国，放心，大家都挺好的。”季子瑜被拍开手也不难过，揽过追风的肩膀，“走，我们难得见一面，这几天我带你们逛逛临音，今晚不醉不归。”余光看到沈慕城也从宫里走了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季子瑜的手，季子瑜讪讪地把手放了下来，追风看到沈慕城，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渊王和沈慕城反倒是自然的打招呼，“二位难得到临音，就让我和哥哥尽地主之谊，这几日好好招待二位。”季子瑜点点头，追风面无表情地回道，“不必了，明日我们就启程回渊国了。”季子瑜有些惊讶，“那么快就走了？”渊王把季子瑜从头到脚看了一圈，“看见你平安无事，我们也都放心。”季子瑜有些感动，他们虽然骗了自己，但从头到尾，他们也确实没做什么实质性伤害自己的事，沈慕城揽过季子瑜的肩膀，“有我在，哥哥自然平安。”季子瑜暗地里掐了下沈慕城的腰，脸色气定神闲，“放心，我一切安好。”
　　沈慕城在醉仙楼包了间厢房，大家推杯换盏，有一种回到当年渊王还是穆夜的时候，若是没有战争，百姓安居乐业，岂不乐哉，但季子瑜也知道，战争往往起源于资源分配不均，只要有需求，便会有争夺的一天，想想自己的身份，还是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别想那么多，自己又不是救世主。席间沈慕城一直给季子瑜夹菜，剔骨倒茶，季子瑜安静地听着渊国近一年的变化，虽然渊王的权利被削弱，但是能换的百姓不用流离失所，而且经济文化都有所恢复，这一切便都是值得的。几人还相约择日去渊国游览一番，今日的把酒言欢，是在座几人这辈子都不曾想过的，没有立场之分，只是把玩风月，畅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