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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花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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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送茶上来,还是刑国这边熟悉的清冽茶香,“把花瑶请来。”下人应声而下,花瑶?花瑶是谁?很快一个婀娜多姿,身姿姣好,穿着一身橘红色的衣服,看着二十多的女子踏步而来,人还未到,已经先闻到了一缕一缕的熏香,每一步的熏风仿佛掀起桃花十里,“庄主。”近看女子清秀淡雅,眉宇间却带着微微的傲气,好你个沈慕城,有安宁公主还不够,居然还金屋藏娇,能不能有点一生只爱一人别的女子不看一眼心高气傲洁身自好的正派主角形象的自觉,“哥哥,这位是药王谷的弟子花瑶,不久前她出谷历练,现暂居咱们慕鱼山庄,她医术精湛,精通药学,让她帮你看看吧。”沈慕城轻声安慰,语气里还有点恳求的意思,符生眨了眨眼,抬头看向花瑶,花瑶抱拳,“久闻季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质不凡,我叫花瑶,师承药王谷,不敢说精通医术,但如果连药王谷都治不好的病,这天下应该也没有别人可以看了。”
很好很自信,符生回礼,“那就有劳花瑶姑娘了。”同时心里打鼓,她该不会能看出自己是装的吧,看着她静静地把脉,符生觉得时间真的是过的很慢,自己的呼吸都不由自主放慢了,“哥哥之前头部受伤,忘记了很多事情,你看看可有什么法子恢复?”沈慕城走了过来,理了理符生肩膀上的头发,花瑶点了点头,开始在符生头上这里按按,那里按按,符生咬着牙保持微笑,最后还掰开了眼皮使劲瞅,“咳咳。”沈慕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提醒,花瑶这才收了手,皱眉沉思,符生紧张地看着她,“我看了一下,脉象虽有点虚浮,但没有什么大问题,你说的忘记许多事的症状,确实他之前头部受了伤,可能伤及神庭穴,淤血堵滞,导致记忆有所损伤,我现在开一些清头散风,镇静安神的药方,过段时间,我再看看效果。”符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比什么失魂症,魂魄离体听起来靠谱多了,沈慕城立刻问,“这需要多久才能恢复记忆?”花瑶写药方的手停了一下,看了沈慕城一眼,“这类病症确实不常见,倒有点像医书上所说的失魂症,不过真实病例我也没见过,我可以写信问下我师傅,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所以我不做任何保证。”沈慕城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着急,点点头,“那就有劳谷主老人家了。”花瑶摆摆手,“师傅他最喜欢研究疑难杂症,收到信指不定开始翻找他那满屋子的珍藏。”
“那就先谢谢老谷主了。”符生赶紧结束话题,假意有些困乏,就怕沈慕城让人家谷主立马动身就跑出来给他看病,这药王谷听上去就很厉害,一眼看出自己是装的岂不是很麻烦。花瑶观察到符生的情况,“伤了心神要多注意休息,我看你精神不太好,还是早点休息,晚点我让人把药煎好了送你房间。”说着把东西收了就离开了房间,真是雷厉风行。沈慕城一脸担忧地走了过来,“都怪我太过心急,哥哥长途跋涉,理应让哥哥先好好休息,再找花瑶看病才是。”说着就要扶起符生,符生移开了手,移开后又觉得好像有点夸张了,他轻咳了两声,“无碍,沈将军也是关心在下的身体,在下睡一觉就好了,将军大可不必担心。”说着便抬步往外走,刚要转弯走向主卧,猛然刹住脚步,等等,自己是失忆的人啊,他回头假装迷路,用表情示意沈慕城带路。沈慕城自然又是把他带到了主卧,符生皱眉,这怕是不好吧,安宁公主不会介意吗,但是出乎意外的,主卧里并没有安宁公主的身影,甚至没有任何女儿家的用品,一切如同一年前一样,就连符生以往习惯放在书桌旁的坚果盘都如出一辙,沈慕城为了让自己想起来,可真是煞费苦心啊,红玉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公子,热水已经备好了,您要先沐浴更衣吗?”符生回头看了眼沈慕城,只见对方朝自己微微一笑,转身去了其他房间。
当全身晕染在热水里的时候,符生这才觉得疲惫从四肢百骸侵袭而来,许是这几日的奔波,也可能是这一年始终没把心真正安定下来,他看着熟悉的屋顶,再看到熟悉的翠竹屏风,闻着熟悉的味道,这时候,有种回家的感觉。不知不觉,符生睡了过去,直到门外的敲门声响起,“公子,公子,需要加热水吗?”符生这才转醒,桶里的水已经有些微凉,他起身穿衣,随手披上了外袍,打开房门,“不必了,派人把水抬出去吧。”红玉应声而下,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把水抬了出去,红玉却留下了,她接过符生的梳子,熟悉地帮他梳头,符生本想拒绝,可是在铜镜里看到红玉微红的眼角,也是心里一揪,“有劳姑娘。”铜镜里的红玉摇了摇头,“公子不必与我客气。”声音里有细微压抑的哭腔,不仔细听不可能听得出来,主仆二人无言许久,红玉才开口打破了沉默,她一边仔仔细细地帮符生梳头,一边慢慢地说,好像是说给符生听的,又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公子回来了便是极好。您都不知道,当时庄主以为公子坠江了,跟着便跳进了江里,每天没日没夜地打捞,动用了慕鱼山庄所有的人,沿着江的下游一路打捞,一路打探,根本不关心任何事,您都不知道当时的他,是什么个鬼样子。”符生前半段听着心头一震,重重的石头压在心里,谁知道最后一句话差点让他笑了出来,“我从未见过庄主如此失态,那时打捞了三个月依旧没有公子消息的时候,庄主回来了,全身衣服脏的不行,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整个人黑了瘦了,就好像是路边的乞丐一般。”符生想到在渊国重遇沈慕城的时候,大概能想象的到那个样子,“大家都说公子是坠崖身亡了,但庄主不信,红玉也不信,庄主依然派人沿江打探,一旦有人上报说有人从江里救上来,他就立刻策马启程,前往查看,他生怕错过,却又害怕收到溺亡的消息,这一年来,庄主如同行尸走肉,除了寻找公子的事,其余事情一概不管。”符生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看来沈慕城这一年来,过的也不好,“就连陛下对他的诏令都敢违抗。”符生心里一惊,沈慕城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个位置,竟然为了自己违抗刑王命令?若是刑王怪罪下来,在刑国建立的基业岂不是白费?
“幸好后来庄主重新振作,主动向陛下提起要攻打渊国,但只有慕鱼山庄的人知道,他是要给公子报仇。”符生眼睛蓦地睁大,自己在渊国待着的日子,沈慕城是如何熬过的,他未曾忘记,可现在,如何能追忆。“哥哥,晚膳想吃些什么?”沈慕城靠在门边往里看,一时之间,仿佛穿越百年,直到这一刻,熟悉的人在熟悉的地方做着熟悉的事,让他突然觉得,一切事情回到了最初,一切都没有变,上天对他,终是眷顾的。符生看着沈慕城有些失神的眼睛,转头看向铜镜,红玉给他戴的是当年沈慕城送给他的玉簪,一直保存完好,红玉小声地附在他耳边说,“庄主在寻找公子的途中收集了许多折扇,他说若是公子回来,定会欢喜,扇子都在书房,公子有空可以去瞧瞧。”说着便走了出去,沈慕城走了过来,捻起符生微湿的发尾,用内力烘干,符生一惊,忙侧头,“沈将军不必做这些。”沈慕城执意继续,“若是能为哥哥做这些,这武功也不算白学。”耳边重复传来相同的话,不知曾几何时,沈慕城也这般对他说过,稍事烘干之后,沈慕城熟练地给他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乌黑的头发垂下,水绿色的衣袍的映衬下,就像是一副令人舒适的山水画,眉眼如黛,青山如墨,沈慕城就是这样看着,都觉得心头雀喜,满眼欢心。
二人简单用过晚膳,期间沈慕城自然是服侍周到,这让符生有点恍然若梦,就好像在渊国的这一年是自己所做的梦,回到刑国,一切没变,现在的他有点拿不稳,沈慕城是着急想要自己想起来玉珠的下落,还是真的对自己真情未移。晚膳后沈慕城刚回来还有许多事,就去忙了,符生散步消食,路过书房的时候,他停下来,想起红玉说的扇子,四下看看无人,便推门进了书房,一进门,就被里面一个大书架给惊住了,其余地方没有变动,但是这个书架明显是新的,符生走近一看,果然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不同风格的折扇,每一把都有个架子托着,有些图案是山水墨画,有些是百物生灵,全部都非常精致,他执起最中间的墨绿色折扇,入手冰凉,却又温润,应该是玉制,扇面非常简单,镂空雕刻的西陵山水,扇柄末端缠着金色绳结,像金黄色的麦穗般自由垂落,一合一开顺滑随心,是一柄好扇,轻轻注入内力,也是毫无阻碍,不知道有时候控制不住会不会震碎。
许是研究折扇太过专心,就连书房外站了人都没发现,只听门声一响,一支毛笔就直指眉心而来,符生立刻就用手中折扇格挡,几下翻转就把笔断成几截,随后就看到沈慕城微微吃惊的脸,继而却是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笑意,“我还以为是哪来的小偷,可没吓着哥哥吧。”眼睛却在看到符生手里的折扇时停住了,“哥哥用的可还顺手。”语气里听不出喜怒,符生赶紧把折扇收好放进柜子,“在下只是路过看到这扇子十分别致,无意擅闯,还请将军见谅。”沈慕城没有说话,走到书架前,拿起刚刚符生拿着的那柄玉扇,递到符生面前,“无碍,这扇子本来就是要赠予哥哥的。”符生半信半疑地接过扇子,“那便多谢沈将军了。”说着拿起扇子往外走,自己一来就有吃有住,还拿人家礼物,这不得得罪多少人啊,该不会这也是沈慕城的计策一环?走到门口他回头看向沈慕城,沈慕城还站在原地看着他,偷看被撞个正着,符生尴尬的打开扇子,朝沈慕城回以微笑,落日的余晖映在他身上,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