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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见家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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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东城门后,季子瑜分别去了四个城门了解了情况,匆匆用了午膳,又去找了南风,跟他说了下宫城内要加强警戒,尤其是宫城里冷清的地方,也要加强巡查,“沈庄主伤势如何?”南风难得见沈慕城没有跟着季子瑜,非常好奇,“有心,伤势不重,就是近期不能动武。”南风点了点头,“现在敌在明我在暗,养精蓄锐必不可少。”季子瑜赞同地点头,追风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若是有人里应外合,围困临音,临音可是刑国皇都,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不过穆夜等人居然能潜藏至此,恐怕,刑国内部早已出了内鬼。季子瑜拜别南风后又去了趟府衙了解一下情况,然后才打道回府,此时已经接近晚膳时刻。
一进门季子瑜就看到管家站在门口的庭院边上,“沈伯。”沈管家一看到季子瑜回来了,立刻迎上前,眼底总算是露出了微笑,“公子回来啦,庄主等您一天了。”季子瑜歪头,略有疑惑,“你们庄主人呢?”沈管家一路领着季子瑜进屋,“庄主今天未踏出房间一步,午膳都未曾用。”这家伙,有伤不出房门可以理解,不吃午饭是为甚?!季子瑜抬手让管家先去准备晚膳,自己加快了步伐走回卧室。一抬眼就看到沈慕城只是披了件外袍靠在门框上,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季子瑜之后马上亮了起来,“哥哥!”季子瑜走了过来,“怎么站在门口,风大。”季子瑜连忙扶着沈慕城进里面坐下,红玉立刻沏上热茶,季子瑜让红玉下去备膳,喝了口热茶润润喉,接着把今日巡视一周的情况说了一遍,手边的茶杯又满了,季子瑜端起来喝了,眼睛偷偷瞄着沈慕城的反应,只是沈慕城一脸平静,似乎对刚刚所说之事毫不在乎,“哥哥午膳用了吗?”“啊?”季子瑜万万没想到话题怎么转那么快,“吃过了,我听说你没用午膳,你此时首要任务便是养伤,怎么可以不吃?”季子瑜看了眼他的伤口,“是不是伤口疼还是没胃口,要不待会还是找大夫过来看看吧。”沈慕城摇了摇头,“伤口不疼,我……我就是想等哥哥一起吃。”
季子瑜睁大眼睛,这,这是怪自己没回来吃饭了?“当时在巡视城门,这回山庄颇费时间,索性就在路上随意打发了。”“那哥哥就是没吃好了!我马上让人安排!”季子瑜一把拉住沈慕城,“你受伤就别操心了,红玉他们会安排的,倒是你,下次等不来我你就自己先吃,饿坏了不划算。”沈慕城没有说话,季子瑜还想问什么,饭菜已经上来了。
沈慕城虽伤了一只手,却还是像往常一样给季子瑜布菜,季子瑜按住了他的手,“行了,我自己来。”说着给沈慕城装了碗鸡汤,把勺子摆好,又往沈慕城另一个空碗夹了些菜,都装在小勺子里,方便沈慕城单手拿起来吃,季子瑜看沈慕城还不动,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快吃。”沈慕城立刻喝了一口汤,然后嘴角的笑意就像一滴水落进了莲花池里,开始无限放大,安静而不散。季子瑜看他心情变好,便也放松吃了起来,最近的饭菜都比较清淡,就连沈慕城最喜欢的鱼也没有了,毕竟病人要忌油腻忌腥辣,幸好季子瑜不挑食,吃的还挺香。
月上梢头,季子瑜合上书本,起来伸了伸懒腰,正准备去耳室休息,沈慕城立刻拉住他的手,“哥哥这是要去哪?”季子瑜把他的手撤下来,让他躺回床上,帮他压好被角,“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沈慕城把手伸出来又抓住了季子瑜,“哥哥不会去找追风的,是吧?”语气透着紧张和不安,他在害怕,季子瑜眨了下眼睛,他是害怕自己会跟追风走?“是。”季子瑜语气肯定,他握住沈慕城的手,坐在床边,“追风现在已不再是孩子,他愿追随谁便追随谁,他要做什么事,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同样,他也干涉不了我。”沈慕城反握住季子瑜,“哥哥会陪我一辈子吗?”语气诚恳,眼神真挚,甚至有些热切,可是,一辈子太长,季子瑜不敢轻易答应,“我现在不过是个魔教余孽,能跑哪去,慕鱼山庄愿意庇护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沈慕城顾不上手臂的伤,强撑着坐了起来,眼睛和季子瑜平视,双手攥着季子瑜的手,“哥哥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子瑜想把手抽出来,却被沈慕城攥的更紧,他叹了口气,“你现在贵为庄主,又是定国侯,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沈慕城目光急切,“哥哥知道的,由始至终我只想要哥哥一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从来没有人对季子瑜用此深情,一路相护,宽容以待,信任相托,即使知道这不过是一个书中的世界,即使知道对面不过是一个虚拟的人物,即使知道自己在书里也常常身不由己,他多年建起的理性,总能被沈慕城打破,既然这个世界也许明天就会破散,那为何今天不能为自己活一刻?想通的季子瑜低头浅笑,突然觉得很轻松,“哥哥?”沈慕城迟疑地看着季子瑜,季子瑜把他们相握的手抬起来亮在二人眼前,绽开笑颜,“那你可握紧了,你若是放开,我便不会再牵你了。”沈慕城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随后被喜悦之情冲昏了,他一把把季子瑜搂进怀里,把头埋进季子瑜的肩颈,温热的呼吸有些发烫,他抱的很紧,紧的季子瑜觉得骨头都要断了,季子瑜拍了拍他的背,“你小心伤口。”沈慕城这才放开,拉开被子,自己往里退开,让出一个人的位置,手一直抓着季子瑜,表情可怜巴巴,“哥哥今晚可以陪我睡吗?我害怕这是一个梦。”季子瑜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脱鞋躺上了床,沈慕城帮他盖好被子,右手一直紧紧抓着季子瑜的手,即使两个人已经平躺下来,依然不放开。
今晚的夜格外安静,季子瑜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两人紧握着的手温暖炽热,沈慕城的手因多年练武手感偏粗糙,掌心还有硬硬的茧,帷幔上方灯光摇曳,季子瑜一抬手,蜡烛熄灭,他深呼吸几口,闭上了眼睛。“我绝对不会放开。”季子瑜快要睡着的时候,沈慕城突然开口,在静谧的黑暗里,声音沙哑却又清晰,季子瑜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睡着了,他老实回答,轻轻地,像飘落下的羽毛,几不可见,“好。”
第二日季子瑜是从沈慕城的怀里醒来的,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睡相这么差,怎么还滚人怀里,“哥哥可是醒了?”沈慕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季子瑜立刻坐了起来,低头应了一声,沈慕城从背后单手搂着季子瑜的腰,“哥哥早膳想吃什么,我让红玉安排。”季子瑜把他的手放下,转身瞪着他,“病人就该好好休息,我去安排就行了。”季子瑜穿好衣服打开门,探头吩咐下人把东西备好,然后关上了门,现在虽还没有入冬,但是天气已经开始凉了,沈慕城这伤还没好,可不能再增添伤寒。他转身看到沈慕城坐了起来,他立刻从旁边的衣架上把沈慕城的衣服拿下来,准备帮他穿上,沈慕城连忙阻止,季子瑜用手戳了下沈慕城受伤的手臂,沈慕城吃痛,季子瑜才理直气壮,“受伤了就别乱动,伸手。”沈慕城乖乖地由季子瑜摆弄,在即将穿戴整齐,就差最后系腰带的时候,沈慕城双手搂住了季子瑜的腰把人带向自己,沈慕城凑到季子瑜耳边,“哥哥真是好生贤惠。”季子瑜趁机掐了下沈慕城的腰,咬牙切齿,“尚可。”
早餐还是普通的早餐,就是清粥小菜,但红玉就是觉得庄主今日吃的格外开心,甚至还多吃了两碗。“红玉,把你家庄主小卧室里的常用事物都收拾到主卧来。”红玉歪着头,“庄主是要搬回主卧了吗?”沈慕城一听,嘴角开始上扬,季子瑜咳嗽一声,“你家庄主受伤了,估计得住一段时间,把他趁手的书还有其他的都拿过来,省的来回跑。”红玉看了看两人,低着头忍住笑意,蹦蹦跳跳地出去,“遵命,公子,红玉立刻安排!”季子瑜回头看着沈慕城傻乎乎地看着自己笑,掩饰地摸了摸下巴,“这傻丫头好歹把桌子先收拾一下啊。”正准备上手收拾,谁料沈慕城拉着他的手出了房门,“哥哥跟我来。”
沈慕城牵着季子瑜往后院走,这个方向……竹林染上了些许的秋色,冷风萧萧,两人果然走到了沈氏宗祠门前,季子瑜拉住了沈慕城,“我,不该来这。”沈慕城皱眉,“为何不能?”季子瑜抬头,“你忘了吗,你曾经……”,季子瑜没有往下说,沈慕城却已经开了门牵着他进去。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摇曳的烛火,主位上是沈家人的牌位,右边还有个架子放的都是季子瑜不知道的名字,估计是当时惨死的家仆下人,季子瑜不忍再看,他止不住想起了火澜教后山上的一片坟地,荒凉而又寂寥,沈慕城从案台上拿出三支香,放在烛火上点燃后交给了季子瑜,季子瑜一惊,抬眼,颤颤巍巍地接过香,跪在了案台前的蒲团上,沈慕城也点了香跪在了旁边,“父亲,这便是我与你说的那人。”
季子瑜举着香,“晚辈季子瑜见过沈大人,家父所做之事罪不容恕,晚辈在此给您赔罪了!”说着便是磕了一个响头,却是再也起不来,之前他把沈慕城只看做是书中之人,从旁观者看待他所经历的事,此刻他已经是沈慕城的身边人,回想他曾经经历的事居然能感同身受,历历在目,沈慕城惊掉了手里的香,搂住了季子瑜,“哥哥不必自责,当年若不是哥哥,父亲和大家的尸身未必能保全,在我心里,哥哥从来不是指着我的那把剑,而是寒冬里的那碗热汤。”原本颤抖的身躯安静了下来,季子瑜一抹眼泪,回身抱住了沈慕城,“是我对不住你。”“之前我不愿哥哥前来,就是怕哥哥过分自责,愈发对我退避三舍,不过此后不一样了,哥哥与我是一家人,随时都可过来。”季子瑜醒悟,当时的他并不是责备自己才不让自己进来,而是怕自己会自责?“还望哥哥以后不要再把责任都归于自身。”散落的几支香都灭了,沈慕城重新点了香给季子瑜,两人跪拜完之后,手牵着手,季子瑜侧脸看着沈慕城,再看向沈从儒的牌位,“沈伯父放心,只要阿城不负我,今后的日子,我定与他携手共进,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