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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死而无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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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城!阿城!”沈慕城已经昏迷不醒,季子瑜喊了他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他喘着粗气,眉头紧皱,眼睛紧闭,看上去很痛苦,季子瑜看了下他的伤口,这箭穿透了手臂,鲜血从伤口一直渗出,已经被雨水和鲜血浸染的衣服贴在手臂上,如果就这么放着,伤口一定会感染,甚至失血过多而死,可是拔箭却是很大的折磨,也非常考验忍耐力,在没有任何麻醉的情况下,这必然是巨大的痛苦。季子瑜强迫自己把颤抖的双手握拳,用力握紧以便自己能够冷静下来,就连掌心已经被指甲扎出了血痕也顾不上,他闭上眼睛,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打开眼睛,让手指放松,把伤口附近的衣服撕开,他替沈慕城额前的湿发拨开,在其耳边轻声说,“阿城,你忍一忍,很快就会没事的。”
在季子瑜的轻声安抚下,沈慕城的表情放松了许多,他从沈慕城怀里掏出手帕,折好塞在沈慕城牙齿中间,以防沈慕城咬伤自己,然后他掏出匕首,吸一口气手起刀落,把箭砍断了,只听沈慕城闷哼一声,便没了动静。季子瑜赶紧探了探颈动脉,还好还好,应该是痛晕了过去,等等,沈慕城可是主角啊,主角不死定律,自己瞎担心什么,想是这么想,但是季子瑜拔箭的时候还是放轻了手脚,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动静结束了这个过程。季子瑜把没有被雨淋湿的内衬撕成条状给沈慕城包扎,度了些内力给沈慕城保暖,简单地帮他擦了下身子,就筋疲力尽的靠着岩壁坐下,把沈慕城靠在自己腿上,稍作休息。
季子瑜叹了口气,耳边响起一句话,你还记得长生吗?他记得追风是这般问他的,季子瑜万万没想到,追风居然跟随了穆夜,小说里火澜教本就是主角走上巅峰之路的一块绊脚石而已,灭亡后就不在提及,它不过是记在主角丰碑上的几笔,但因为季子瑜的捣乱,事情就复杂了,追风没死,他甚至投靠了反派,成了主角的另一个绊脚石,也可能是牺牲品。
淅沥沥的雨声极易助眠,山上的气温总是容易骤降,季子瑜是被手上的火热给烫醒的,季子瑜睁开眼睛,低头看向沈慕城,这孩子眉头紧皱,呼吸急促,满脸通红,额头有细细的汗珠,季子瑜伸手摸了下,这烫的跟刚烤好的地瓜一般,季子瑜知道这时候比喻不大恰当,忙度了些内力过去缓和高温,随后把手帕在山洞边上给雨水打湿,放在了沈慕城的额头上。沈慕城嘴唇有些干裂,脸颊微红,季子瑜左看右看,看一眼山洞外,还是一片黑暗,他走到边上,双手合上伸出去接着雨水,然后递到沈慕城嘴边,结果他紧闭着嘴唇,水都顺着流到了地上或者衣服上,发烧的人最需要的是补充水分,如果要熬到明天,这怕是要烧傻了。
咬一咬牙,季子瑜又走回山洞边接水,然后把水含在了嘴里,走回沈慕城身边,跪下来把沈慕城嘴巴打开,嘴对嘴灌了进去,仿佛置身沙漠的沈慕城久违的品尝到了甘霖,忍不住吸吮了一下,季子瑜惊地差点起身,还未离开却被沈慕城的手压住了后脑勺,使两人的距离更为亲近,沈慕城捧着季子瑜的后脑勺开始大力吮吸,严丝合缝,把每一滴甘霖吞噬殆尽,季子瑜推了一下没推动,真是想的什么馊主意,把自己搭进去了。正想着要不要用点内力推一下却发现有些异动,沈慕城不再是单纯的吮吸水源,而是变成了亲吻,他的舌头开始纠缠着季子瑜的舌头,动作也变得缓慢,每一次的亲吻都十分的珍重,十分的小心翼翼,就好像动静稍大一点就破碎了,他用牙齿轻轻撕咬季子瑜富有弹性的唇瓣,不痛,但是伴随着细微的心痒,季子瑜觉得奇怪,眼睛往上一抬,就看到沈慕城眼睛微微打开,眼底藏着浓厚的意乱情迷,季子瑜心里一惊,立刻大力推开了沈慕城,沈慕城发出了一声痛呼,应该是碰到了伤口。
这小屁孩,装晕占便宜,这到底是跟谁学的啊,季子瑜缓和了呼吸,平复了心跳,起身擦了擦嘴,却被沈慕城拉住了衣角,“哥哥可是生气了。”声音沙哑,语气委屈,眼睛还亮亮的,活像要被抛弃的狗崽崽,季子瑜一下子就心软了,扯开了衣服,“我去给你装点水。”随后便用手接了水给沈慕城喝,沈慕城就着他的手把水喝完,觉得精神好了很多,季子瑜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稍微好像退烧了一些,但还是有点热,他准备撤手,却被沈慕城抓住了,沈慕城眼睛亮亮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季子瑜,盯得季子瑜心慌,却扯不出手。沈慕城拉着季子瑜的手放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嘴角微微翘起,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心满意足,死而无憾。”季子瑜皱了皱眉,“别胡说,等天微亮我们就回城。”却等不到回答,再看,沈慕城似乎又睡死过去了,季子瑜把人靠自己腿上,盯着自己被抓着的手,到最后,也没有抽出来。
天微微亮,雨声已经停了,微弱的阳光穿过重重云层,躲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撒在了湿润的地上,闭着眼睛,还能听到时不时水滴从树叶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季子瑜张开眼睛,立刻低头看向沈慕城,人还没醒,探了探额头,烧的没有那么厉害了,但依然有些低烧,这病情可耽误不得。季子瑜起来松了松筋骨,背起沈慕城,往山下走去,下过雨的路面总是比较湿滑,季子瑜好几次差点摔跤之后总算是到了山下的草地,当他正准备尽快赶回城的时候,感觉到后面有人追赶他,他立刻施展轻功,往城门方向奔去,但那人速度极快,一下子就把距离拉近,甚至有超越的迹象,季子瑜心里一下子明白了,随即便放下了速度,那人一个旋风就到了季子瑜他们面前。
“怎么,天尊你觉得你跑的赢我吗?”追风一脸轻松地看着季子瑜,“把沈慕城放下,你跟我一起走。”季子瑜一脸平静地看着追风,没有说话,反倒追风急了,“天尊,你忘记我们的血海深仇了吗?!”他开始有些愤怒,“把沈慕城放下!”季子瑜收敛着情绪,“追风,沈慕城于我有仇,亦对我有恩,火澜教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和长生所希望的,是你们能摆脱控制和仇恨,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而不是被仇恨重新控制你们!”“你不配提长生!”追风拔剑出鞘,未能控制力量的剑锋劈裂了旁边的树干,对于长生,季子瑜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愧疚的,但现在,于公于私他都不能交出沈慕城,“追风,我父亲杀了他全家,他毁了我教,我再杀他复仇,然后呢,冤冤相报何时了,沈慕城本不是恶人,你以为下山的小路,以沈慕城的聪明才智,他会想不到吗?若他要赶尽杀绝,我们没有人一个能留下。”追风没有说话,季子瑜抬起头,“今日如果你要非杀他,就先杀了我吧。”季子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背上沈慕城放在季子瑜肩上的手紧了紧,呼吸急促了几分,追风拿着剑,迟迟未动手,良久之后,天光开始明亮,追风却把剑收回鞘,他再次抬眼看季子瑜,眼睛充满了漠视,“季子瑜,从今日开始,你我便是陌路人。”追风与季子瑜擦身而过,毫不犹豫,季子瑜睁大了眼睛,一日之间,他从重遇追风的喜悦,到沈慕城受伤的担心,再到追风的诀别,感觉就像刚接在手里的雪花,转眼就化了,甚至连看雪的喜悦都来不及抓住,季子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此刻该说些什么,忽然感觉到身后的沈慕城动了一下,季子瑜收回心神,快步回城。
晨钟响起,城门打开,今日守城门的士兵伸了伸懒腰,准备开始今天的值班,远远地看到有人影从官道上飞奔过来,他揉了揉眼睛,这人好像有点眼熟,“季大人!”季子瑜满头大汗,此时天已经全亮,他手已经麻了,渴的喉咙冒烟,一路跑到城门口,内力一卸,才觉得脚底发胀,浑身疼痛,他把沈慕城交给士兵,“关闭城门,实行戒严。”那士兵还想问原因,季子瑜止住了他,“事情原委我会与上面汇报,你不必担心,现在安排人把沈将军送去医馆,另外派人去慕鱼山庄找一下高统领,让他带些换洗衣物去医馆与我们汇合。”那个士兵看季子瑜二人一身狼狈,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领命而去。
“沈将军这伤十分严重,伤及筋脉,恐怕不容易复原,不过若是调理得当,日后也不影响正常生活,只是此后这三个月要慎之又慎。”老郎中为沈慕城包扎好伤口,嘱咐了几句,随后开了药方,拿去煎药了,季子瑜松了一口气,幸好,他帮沈慕城拉好被子,趁这个时间出去洗漱一番,回来就看到高浩宇从门口过来。“公子,这是发生了何事?”虽然高浩宇是匆匆而来,但衣着头发还是一丝不苟,他接过了高浩宇手中的包袱,“昨日我与庄主追踪一个可疑人物,在城外遭遇了埋伏,人数不少,极有可能是渊国的潜伏人马,你派一些轻功好的人去城外找找,找到了切记轻举妄动,派人留守,回来申请援兵,争取一次拿下。我通知了守城将领关闭城门,城里可能还有渊国内应,这几日加强防备。”
“是。”高浩宇把手中的包袱双手递给季子瑜,看了一眼沈慕城的伤势,“庄主伤势如何?”季子瑜回头看了一眼,“左臂中箭,暂无大碍,近期不能动武,需好好养伤。”高浩宇低头领命,“公子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陛下那边需要属下派人去禀告一声吗?”季子瑜摆摆手,“不用,等庄主情况稳定,我自会前去禀报。”“是。”在高浩宇走后,季子瑜出去梳洗了一番,总算清爽了不少。他摸了摸沈慕城的额头,烧已经退下来了,他总算是放下心来,一放松,困意就袭来了,他随手靠在床边,疲惫一下子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