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非鱼》肖烟肆起

35、生辰

　　“公子，庄主在湖心亭等您。”季子瑜一回来红玉就一脸神秘地说道，怎么，今日晚膳在湖心亭吃？季子瑜有些好奇，一路向后院走去，湖边一片漆黑，看着不像有人的样子，红玉这丫头莫不是在骗人？季子瑜正想转身回去，突然身边的地灯亮了起来，接着通往湖心亭水上廊坊上的灯笼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就像排队的星火，一路延伸到湖心亭，最后湖心亭的灯全部亮了起来，与水面的倒影照相辉映，一时之间竟分不出水上水下哪一面才是真的，沈慕城站在湖心亭的入口处，丰神俊朗，意气风发，夜风缠绕着他的发丝，嘴角带笑，让瘦削冷冽的侧脸平添一分温柔，一眼万年，不由自主地，季子瑜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季子瑜沿着长廊走向湖心亭，迎面走向沈慕城，“哥哥，生辰快乐！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这祝福真是朴素啊，季子瑜接过沈慕城递过来的一盒红绸锦盒，季子瑜眼神示意可以打开吗，沈慕城点点头，季子瑜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支晶莹剔透仿若湖水的玉簪，上好的铀岩玉质地坚硬，入手温润，细腻而圆融，簪头似若祥云又仿若浪涛，浪沿鎏金镶嵌，雅致中又带着贵气，“哥哥可还喜欢？”沈慕城一脸期待，季子瑜点点头，“甚是喜欢。”沈慕城放下心来，正想取过玉簪替季子瑜带上，季子瑜却把玉簪放回盒子里，“这么贵重的礼物，自然等哪天重要日子再拿出来显摆。”说完则走到桌边，没看到沈慕城有些失望的表情。季子瑜发现所有的菜式都是自己喜欢的，他很是感动，说实话，他自己已经没有庆祝生辰了，往年都是长生煮个鸡蛋给自己，想到长生，季子瑜悄悄叹了口气，他一手拿过酒壶，给沈慕城和自己倒上一杯，“难为你还记得我生辰。”沈慕城走过来坐在旁边，“自然记得。”
　　季子瑜自认为沈慕城在火澜教的日子应该不算是什么幸福日子，往后应该是不愿想起才是，没想到他还记着自己的生日，想到自己都不知道对方生日是啥时候，突然就觉得有点愧疚，“我还不知道你生辰呢，下次再替你庆贺。”沈慕城摇摇头，“只要哥哥在身边，庆不庆贺无所谓。”季子瑜皱眉，沈慕城似乎对自己的生辰不太提及，“哥哥，快尝尝，都是我做的。”沈慕城夹了一块牛肉递过来，期待地看着季子瑜，季子瑜确实也是饿了，就着沈慕城的筷子吃了，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牛肉还很脆爽，丝毫不会柴，有淡淡青椒的味道，沈慕城低着头又给季子瑜盛了碗鸡汤，季子瑜喝了一口，不会油腻，还有层层的药材香，季子瑜给予好评，“阿城的厨艺是越发精湛了。”沈慕城顿时心花怒放，又给剥虾又给剔骨，“哥哥喜欢就好。”
　　饭后沈慕城主动提出出府逛逛消食，两人一路走到江边，季子瑜看到天上一轮明月映在水面上，晃晃悠悠的，甚是心旷神怡，不由地自言自语，“若是能在船上赏月就更加完美了。”“公子，您的游舫已经准备好了。”嗯？季子瑜扭头看着沈慕城正走向江边码头，然后回头看向季子瑜，“哥哥，今晚月色很美，一道赏月吗？”这是什么？心想事成吗？季子瑜顿时来了兴致，扶着沈慕城的手上了船，“你何时定了游舫？”沈慕城眼里映着月光，“其实早就定了，想着若是月色不错，沿江赏月是个不错的选择。”真是深得我心啊，这游舫不算特别大，但也有两层，季子瑜走上二层，在船头空位已经摆上了一桌零嘴，都是些季子瑜平日爱吃的点心水果，桌边有两个蒲团，季子瑜掀袍就坐了下来，沈慕城坐在他对面，动手给他温酒。游舫在江面上航行，看着岸上的集市越来越远，季子瑜抬头看天上的月亮，没有任何遮挡，整片天空一览无遗，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渺小至极。
　　“哥哥可有什么心愿？”沈慕城拿起一件披风给季子瑜披上，季子瑜回过神来，仔细想了想，“希望自己和身边的朋友平安喜乐吧。”这是心里话，在这个世界里，许多料想不到的剧情让他无计可施，若能安安稳稳的，平平淡淡的，走完这本书的结局，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最为安全的。“哥哥总是这般……”，季子瑜歪头，沈慕城却不再说什么，给季子瑜递了杯酒，季子瑜接过来喝了一口，酒香浓郁，却非常清冽，一点也不会辛辣，余味还有点甘甘的，不自主地让沈慕城再倒一杯。
　　突然悠扬的琴声从游舫的一层传来了上来，在江面上弥漫开来，不似节日里的欢乐，倒像是山风林间的窃窃私语，伴随着清爽的江风，声声入耳，让人不由自主离别尘嚣，忘却凡事，专心欣赏这一花一草，凌波江水，鼻尖有淡淡山石树林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这熏人的江风，还是酒后的晕眩，季子瑜此刻真想直接躺下来，他不自主眯了眯眼，“哥哥，若是乏了不如进房间休息。”沈慕城貌似看懂了季子瑜的困意，便领着他去了二层的里屋，“我去给哥哥打盆热水。”侧躺在榻上的季子瑜在惬意的琴音中昏昏欲睡，岸上的锣鼓喧嚣逐渐远去，渐行渐远的琴音把季子瑜的思绪带到千里之外，就好像下一秒，季子瑜就能沉沉睡去。突然听到“吱呀”一声，沈慕城踏着江风走了进来，季子瑜此时思绪还未完全回来，便由着自己继续放空。沈慕城看到季子瑜睡着了，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轻轻带上了门，季子瑜听到他把东西放在旁边的桌上，想看看，眼睛却困的睁不开，沈慕城把一件带着温度的衣服披在了季子瑜身上，在肩膀处还按了按，之后便没了声响。就在季子瑜准备沉入睡眠深潭的时候，一个温暖的触感悄无声息的印在了季子瑜的额心位置，季子瑜眉头皱了皱，想仔细听却再一次没了声响，在季子瑜又准备沉入梦乡之际，却感到一股热度逼近自己，虽然对方屏住了呼吸，但在轻触季子瑜唇角的时候，季子瑜还是惊醒了。季子瑜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沈慕城，一时间都忘记了呼吸，双方都没有说话，瞬间整个房间充斥着静谧，两人距离极近，季子瑜甚至可以看到沈慕城眼里的惊慌失措，“哥哥，我……”，他一开口便打破了死一般的宁静，季子瑜回过神来，他立刻推开了沈慕城，声音不由自主变得凌冽，“你在干什么！”他僵硬的站了起来，沈慕城披在他身上的衣服便顺势滑了下去，由于起身动作太大，还碰倒了床边的小矮桌，连带着旁边沈慕城端过来的热水翻倒在地，季子瑜其实心里也很慌，他甚至不敢看沈慕城的眼睛，他有些恼羞成怒，不经思考便说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季子瑜当时说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意思，他也是慌乱中口不择言，但是沈慕城听到这句话却是脸色大变，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低垂着头，季子瑜看到这动作，反倒愣了一下，随后才稍稍冷静下来，“你这是做什么？”，他看不到沈慕城的表情，但是能听到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似乎还伴着一丝颤抖。
　　“哥哥，确实是我唐突了，但我绝无轻薄之意，我……”他顿了顿，仿佛是下定了决心，缓慢地抬起头，满眼都是真挚，“我沈慕城倾慕哥哥已久，一切都是真心实意。”季子瑜没想到他这样就说出来了，一时间没有心理准备，不知作何反应，其实都怪自己，没想到自己对主角的狗腿行为，被误解成了特别照顾，特别关心，反倒成了别人特别的存在，而且在知道沈慕城对自己的感情后，也没有特意疏远，我把你当兄弟，你想跟我搞CP，这小说还怎么走下去啊，这不是古代武侠励志言情小说吗！沈慕城没有听到季子瑜的答话，脸色染上了三分紧张，“我这般说并不是让哥哥要回应我，我不求任何回报，我说过，让哥哥为难的事我绝不会做，我也未曾想会让哥哥发现，方才一时情不自禁，才……”，快别说了，季子瑜捂脸，“我只求哥哥不管发生任何事，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不要不理我。”声音越说越低，他的眼睛就像可怜的小狗狗一样，带着水光，生怕被主人丢下。季子瑜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但他确定一点，他现在不想被沈慕城看到，他指着门道，“你，出去。”沈慕城原本低垂着的头立刻抬了起来，他伸手扯季子瑜的衣角，“哥哥，你别不理我……”，季子瑜一把把自己的衣角拉了回来，语气加重了几分，“出去！”说完回身躺下，背对着沈慕城，闭上了眼睛，明显的遣客之意。沈慕城跪了许久，终是起身，把地上简单收拾了一番，轻轻把门带上，在门合上后的一瞬间，季子瑜才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捂了捂自己的小心脏，行了，别跳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