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非鱼》肖烟肆起

24、初见刑王

　　毕竟是第一次见刑王，季子瑜多少有点紧张，电视上看的君王阴晴不定，一言不合就要砍头，所以沈慕城说会一起去倒让季子瑜放心了不少。两人坐着马车一路到了皇城门口，季子瑜撩起车帘抬头一看，城门十分宏伟，黑金色大门厚重坚固，三米高城墙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头，马车到城门前被人拦下，沈慕城从身上掏出一块金牌交给了高浩宇，“车内是沈慕城沈将军和陛下亲封刺史季大人。”季子瑜听到高浩宇解释，不过车帘还是被打开，侍卫看了二人一眼，毕恭毕敬，“沈将军，季大人，职责所在。”“放人！”随后便听到大门开启的声音，这声音听着就知道这门很重，高浩宇从车帘缝隙把金牌递了回来，沈慕城接过，马车徐徐而行，季子瑜却盯着沈慕城手里的金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免死金牌”？沈慕城发现了季子瑜的小眼神，把金牌拿在手里晃了晃，“哥哥可是想看看？”季子瑜点点头，沈慕城毫不顾忌地把东西交到他手里，刚接手，沉甸甸的，季子瑜仔细翻看，这牌子两根手指大小，很有分量，想必是纯金，奇怪的是上面并没有刻字，正面的图案是两条小鱼头尾相连，背面光滑，一根红绳串着一颗白玉珠子坠着金牌，“这是鱼符。”仿佛是看出了季子瑜的疑惑，沈慕城解释道，“拿着鱼符可自由出入宫门，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季子瑜把鱼符还给沈慕城，突然好奇，“那你是几品？”沈慕城把鱼符放好，“二品。”季子瑜一惊，主角不应该是一品吗，居然是二品，这排面不行啊。
　　在两人插科打诨期间，马车已经行进到了里面的宫门，沈慕城和季子瑜下车，高浩宇牵着马车往侧门走，“哥哥，这里往后不能骑马和坐马车，只能委屈哥哥了。”季子瑜恍然大悟，这规矩可真多，季子瑜跟着沈慕城走在长长的青石地板上，好奇地东张西望，虽然皇宫里的宫殿城墙都十分宏伟高大，但不得不说，十分冷清，季子瑜感觉头顶甚至连只飞鸟都没有，在胡思乱想之际，沈慕城已经把他带到了一座宫殿前，上面牌匾写着：洪光殿。
　　里面的装潢比季子瑜想象的要简朴些，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翻看桌上的案牍，三皇子在旁边微笑地看着二人，后面还有一人站的笔直，脸上没有过多表情，但长相俊秀，身带佩剑。查看案牍那人听到声响抬头，浓眉大眼，不知道是不是高高在上的原因，给人一种一身正气，却又冷漠薄情的感觉，“下官季子瑜参见陛下。”“季先生无需多礼。”声音比想象的浑厚，季……先生？季子瑜抬起头疑惑地看向沈慕城，沈慕城只是安抚一笑，“本王看了季先生呈交的公文，之前就听说季先生学识渊博，明察秋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季子瑜突然想起里面说不定说了什么得罪人的话，“陛下体恤百姓，是百姓之福。”刑王摆了摆手，“不必说好话，押粮官未尽其职，管理懈怠，只管把粮食押送到位，却不督促行事，匆匆了事，这些本王都清楚，他们把押粮当成一份苦差，本王都明白，但每一个都是百姓的子民，本王不愿放弃任意一人，只是……所有事情都不能亲力亲为。”季子瑜没想到刑王居然是个明君，难怪沈慕城愿意帮忙，“陛下仁义，不过世间之事未必都能十全十美，但求无愧于心。陛下为民着想，日后定会有志同道合之人协助陛下，稳固江山，繁荣昌盛。”刑王低沉一笑，仿佛被这番言论所激励，三皇子甚至要感激涕零，“季公子……季先生，日后还望先生多多赐教。”刑王和三皇子对自己的称呼让季子瑜惶恐，季子瑜连忙摆手，“下官不敢。”刑王低头翻了翻案台上的公文，“季先生说的本王已经看过了，要为不良镇登记造册本王明白，只不过这……”，季子瑜向刑王轻行一礼，“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深知其理，陛下也说了，凡事不能亲力亲为，天下百姓说到底，要的不过是吃得饱，穿得暖，下官提的几点：不良镇迁址，分配田地，流民返乡，兴修水利，都是为了百姓自给自足，陛下，即使再小的蝼蚁，他们也可以为了国家贡献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们也不愿成为只是贪杯陛下余粮的人。”刑王的表情有些严肃，季子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的过重了，但活在现代的季子瑜，深深知道每一个国人的自强，才是国家昌盛的根本，朝廷再富有，能助一时也帮不了一世，刑王也不想不良镇成为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吧。“当然这都非一日之功，但早日筹划，百姓便能越早过上好日子。”季子瑜当然也不敢夸大其词，毕竟自己也不是这方面的专业，只能说个大概，自己就胜在有自知之明。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沈慕城不愧是习武之人，身体恢复地很快，当然也归功于刑王给他赐了许多的珍贵药材，还给他找了最好的御医给他定时看诊，刑王看起来很看重沈慕城，季子瑜摸摸下巴，那是当然，毕竟以后还是自己的好女婿，可不得好好疼着，刚刚练完剑回来的沈慕城当然不知道季子瑜脑瓜子里在想什么，因为伤口还没痊愈，所以沈慕城只是虚练了剑招，并没有完全用力，但就算这样，也还是出了一层薄汗，他坐在季子瑜旁边用袖子轻轻擦汗，季子瑜给他倒了杯茶，继续嗑瓜子，沈慕城看了眼坚果盒，只有核桃没动，他拿过核桃开了，把核桃仁拾掇出来，放在了手帕上，开了几个之后，起身出门，“哥哥我去洗个脸，少吃点零嘴，待会晚饭还有葫芦鸭。”季子瑜看着沈慕城出门后，偷瞄到桌上有核桃仁，自己正愁核桃难剥，笑嘻嘻地拿起来吃，这都快晚饭了，小孩子不要吃那么多零嘴，然后自己心安理得吃完了。
　　“事情有些奇怪。”季子瑜正啃着鸭腿，高浩宇立在旁边，沈慕城正听着他汇报，“刑部探访了陆无为的家人，他的妻子和母亲都说他已经好多年没有消息了，曾经托人找过，却石沉大海。”沈慕城给季子瑜装了碗汤，“陆无为招了吗？”高浩宇摇了摇头，“没有招但也没有否认，他入狱后没有说过话，也没有为自己辩解。”沈慕城敲了敲桌子，“那日他认得师傅的苍云掌我就对他身份存疑，师傅多年没有下山，见过苍云掌的人屈指可数，我已经修书一封派人送去苍穹山，只是路途遥远，还需时日。”季子瑜擦了擦手，喝了口汤，突然开口，“不能去听雪楼问问吗？”一听这话，两人都看向季子瑜，眼神带着疑惑和些许的震惊，不是吧，沈慕城难道不知道听雪楼可以买卖消息吗？！季子瑜只好给两人科普了一下听雪楼和星落阁的明里暗里，高浩宇半信半疑地前往听雪楼，沈慕城转头看着季子瑜，“想不到哥哥懂得真多。”季子瑜讪笑着回道，“这火澜教鱼龙混杂，江湖中的小道消息多少还是知道点，快吃鱼，冷了就腥了。”
　　听雪楼果然很快，当天下午就收到了回复，“根据听雪楼记载查询，结合我们所提供的情况，江湖上确实有一个人与之相似。”季子瑜好奇，“是谁？”高浩宇拿出那封信，“葛绪，十年前声名鹊起，行事作风狠辣，无人知道师出何门何派，擅长鹰爪手，内力深厚，身边带着一对童子，身法极快，杀人如麻，江湖人称双影杀手，这让葛绪当年名声大起，但不知为何，在三个月后突然销声匿迹，就再也没有人听过他的事迹。”季子瑜单手支着下巴，“这也不能完全证明这人就是葛绪，若真是他，那真正的陆无为怕是……”，季子瑜看了沈慕城一眼，沈慕城起身，“我去会会他。”
　　等了一下午的季子瑜没等到沈慕城，反倒等来了三皇子，除了三皇子还有两个少年，看着应该是世家子弟，“三皇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寒舍坐坐？”季子瑜让红玉去奉茶，自己带着三人去了前厅，“沈将军不在？”季子瑜点点头，“刑部有些事情找他，吃了午饭就过去了。”三皇子点点头，然后给季子瑜介绍身边的两人，“对了，季先生，这位是兵部尚书房大人之子，这是南风的胞弟，二人都听说季先生的大名，特来学习。”季子瑜受宠若惊，房丰益将军在做尚书前是战功赫赫，开国将军，南风则是从小就是刑王的御前侍卫，没想到居然还能与他们结识。“季先生，在下房怀义，之前听了许多三皇子说您的事迹，一直想认识您，今日特来拜访。”房怀义虽是将军之子，居然文质彬彬，听说他的两个哥哥都是朝中大将，季子瑜忙回礼，“房公子客气了，在下不过是略懂皮毛，学习可不敢当。”“先生先生，在下南开礼，南风是我哥哥，不良镇的事我都听说了，真是惊险万分呐，你快给我们讲讲……”，相反，南开礼一点都不像他哥哥，有点活泼。
　　“这……”季子瑜看向三皇子，三皇子微微一笑，“先生不必拘礼，书斋里有许多的学子都想听先生的故事，先生不妨就简单说说。”既然三皇子都那么说，季子瑜自然不好再推辞，天铭书斋是刑国皇族及世家子弟读书的地方，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也算是培养着新一代刑国未来的栋梁，结交多一些也没什么坏处。几人转移到了小花园的凉亭里，煮茶说书，季子瑜把不良镇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几人针对不良镇的做法各自发表了见解，季子瑜发现，这几位少年并不是只会吃喝玩乐，而是心怀家国，想法很多，虽然可能不是那么切到实处，但他们一直想为刑国出一份力，或许父母保护他们保护的太好，以至于他们想法还是比较单纯，听了季子瑜说的事情，他们才真正清楚，并不是刑国每一个地方都像临音这般繁华，而未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公子！”沈伯匆匆进来，季子瑜说了声“失陪一下。”离开了坐席，走到沈伯面前，沈伯把手里的信封交给了他，“公子，这是苍穹山的急信，但是庄主不在，这……”，季子瑜接过信封，“给我吧。”信里应该是说陆无为的事，季子瑜也不忌讳，直接拆开，看了一眼，折好放进信封，“沈伯你帮我照顾好几位公子，再去备点点心，我出去一趟。”沈伯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公子放心。”季子瑜出门骑上马直奔刑部而去，结果人还没进去，就看到沈慕城出来了，“哥哥！你怎么来了？”季子瑜把怀里的信封掏出来给他，“说是急讯，我就擅自拆开看了。”沈慕城皱了下眉，拆开信看了一眼，把信放怀里，“他已经招了。”信里是沈慕城的师傅讲述十年前的事，当年他师傅下山游历，正好遇到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葛绪，就顺手把人收拾了，但葛绪也不简单，虽然受了重伤，但依然逃走了，他身上留下了旧患，不敢贸然动用内力，因此隐姓埋名，到不良镇做了个小官，依靠双影杀手替他解决外人。
　　“不得不说，葛绪这人不但武功厉害，心计更不简单。”季子瑜抱着手跟沈慕城并排走在街上，“哥哥放心，此番他已入狱，不仅仅是不良镇几十条人命，而且杀害朝廷命官，又冒充朝廷命官，搅乱不良镇安稳，这么多罪加起来，他跑不了。”沈慕城背着手跟在季子瑜旁边，对了，季子瑜突然转头问他，“我擅自拆你信的事，你不会生气吧？”季子瑜观察着对方的细微表情，反倒是沈慕城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转移了眼神，微微一笑，“自然不会，哥哥与我不分彼此，我的都是哥哥的。”季子瑜看他真的没有生气，摸了摸鼻子，“那不行，此次是事出突然，下次我一定注意。”沈慕城现在怎么说也是一庄之主，又是将军，自己无论是江湖地位还是朝廷地位都是没办法比的，若是被有心人编排，自己又得多一项罪名。沈慕城自己自然是不介意，“哥哥不必与我生分……”，季子瑜拍了拍沈慕城的肩膀，“事情算是解决了，我请你吃一顿吧。”这次完成了任务，刑王给了一笔赏赐给季子瑜，虽然不算多，但他也算是有工资的人啦，不是只知道吃软饭的人了，季子瑜兴高采烈地带着沈慕城去醉仙楼，但他老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就是没想起来，他摇摇头，吃饭要紧。
　　沈慕城和季子瑜跟刑王上报了陆无为是葛绪假冒的事情，刑王也考虑了之前季子瑜的看法，已经开始着手改造不良镇，蔡威成功参军做了守城士兵，大部分帮众也被招安，并开始在附近的荒地进行开垦耕种，刑王也给了陆无为家人一笔抚恤金，事情总算是顺利解决。两人踏出殿外，迎面遇见三皇子，季子瑜忙说，“上次多有怠慢，还请三皇子恕罪。”上次季子瑜忘了三皇子几人还在山庄里，等吃完饭回去后，几人已经离开。三皇子倒是不在意，“正事要紧，开礼说下次请先生醉仙楼一聚，先生可不要推辞。”季子瑜连忙答应，“这是自然。”三皇子看了眼殿门，“此次沈将军和季先生为了解决不良镇的事劳心劳力，我替父皇和不良镇百姓谢过二位。”季子瑜看到了他有些心不在焉，“都是下官的分内之事，三皇子这般匆忙可是有何事？”三皇子扶额苦笑，“七日后曼斯国使者前来，父皇让我准备迎接事宜。”季子瑜点点头，“三皇子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