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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装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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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脸好疼。
刘舞未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丑陋男人。
他举起巴掌,又狠狠地扇了刘舞未的右脸。
“吃了豹子胆了,敢寻死?六年了,你还当你是郡主啊?你那没脑子的爹死了六年了,当年他挂在城墙上,肉都臭了,也不见你们这些娘们去收,各个躲在教坊司里不敢吭一声,如今倒是敢寻死觅活啦?想死是吧?那老子送你一程!”
丑陋男人一脚蹬过来,刘舞未赶忙捂住腹部,却听到外面忽然大喊:“走水啦!走水啦!”
丑陋男人一愣,惊得脸色大变,顾不得刘舞未的死活,忙扭头跑掉了。
刘舞未站起身,只觉得身体疲乏,摇摇晃晃,没有力气。
哐当一声,旁边的窗户被打开,一个面貌俊秀的少年飞了进来。
他弱冠年纪,身着深蓝色锦袍,发丝高高束起,细长的剑眉入鬓,削薄轻抿的唇微启。
“小郡主,别怕,火是我放的,我带你走。”
还未等刘舞未回答,少年便轻轻揽住她的腰,纵身一跃,从窗户跳出,刘舞未只觉得风吹得她睁不开眼,忙紧紧抱住少年,脑袋也不自觉地埋进了少年的脖颈间。
少年练就一身轻功,带着刘舞未一路疾行。
刘舞未心中惊奇:这是一个什么世界?
而她,又成了这世界中的谁?
待睁开眼,刘舞未发现自己到了竹林深处的一座雅舍。
“小郡主,咳咳,已经到了。”
少年早已松开了手,一脸尴尬地将手举起,而刘舞未还紧紧地搂着他。
刘舞未回过神,放下手的同时,还摸了摸少年的衣服:“不好意思啊,请问一下,这是哪里,你是谁?演员吗?”
少年一脸慌张,手掌轻轻抚过刘舞未的额头:“小郡主说何胡话?温扬不懂。”
小郡主?温扬?
刘舞未匆匆跑到一旁的小水池边,清澈的池水倒映出一个绝世倩影。
水盈盈的杏眼如同银河璀星,娇艳艳的樱唇恰似彼岸幽花。
墨发凌乱地倾泻而下,一袭华丽红袍款款。
容貌还是她自己的,只不过,这身打扮,明明是一个古代女子的嫁衣啊!
刘舞未理理思绪,她刚才正在看爸爸留下的一封信,里面有一张奇怪的地图。
接着朗朗白日诡异地瞬间全黑了,她像是被卷进到一个黑洞里。
她又转头地看了看温扬。
温扬,这名字好熟悉。
她皱眉沉思,从记忆中搜寻这名字。
忽然想起来,这是她中学时候看过的一本小说里,男主人公的名字。
这本小说是朋友送的,是个虐文,虐得心肝脾肺肾都疼的那种!
女主的老爹是江临王,皇帝的弟弟。他在女主十岁时,忽然病逝了。
女主和男主青梅竹马长大,在她十六岁那年,皇帝封她为西平公主,送去西边少数民族部落荪罗,给七十八岁的荪罗王当左侧妃。
不到半年,荪罗王就病死了,女主想要回中原,可是皇帝又让她嫁给了新的荪罗王。
问,女主为何这么听话?答,女主有个软肋,她爱上了皇帝最为宠幸的少年将军。
少年将军的梦想就是灭了周边的小部落,有朝一日,我皇天威,万国来朝。
但是,这需要时间。
女主便牺牲自己,去和亲,去控制住局势,等待少年的成长。
少年许诺,他日将踏平荪罗,救回女主,让女主穿着红嫁衣,风风光光重回中原。
女主等了十年,从十六岁等到了二十六岁。
在这十年里,少年数次乔装打扮,混入荪罗,他有很多次机会悄悄带女主走,但是他总说:小郡主,别怕,我很快就能带你走了。
最终,少年实现了自己的承诺,带着精兵强将,还有一箱红嫁衣,血洗荪罗。但是女主的身体已经坏了。
她躺在少年的怀里。
挂了。
少年灭了荪罗后,一路向西,横扫千军。终于实现了万国来朝,四海升平,再无战事。
他终生未娶,死后与女主合葬。
而那个少年,就是眼前这身着深蓝色锦袍的,温扬。
刘舞未百般疑惑,她为什么会到这本书里来?这本书难道和爸爸有什么联系?
“小郡主,小郡主?”温扬轻呼,将刘舞未的思绪拉回来。
“那个,小郡主,进去休息吧,我准备了一些你爱吃的佳肴。”温扬轻声说道。
刘舞未看他一眼,这么温柔又俊雅的人,梦想却是成为沙场将军,还真是表里不如一。
刘舞未想起她看小说时,对男主爱恨交加。一时之间,对温扬有些耍性子。
她甩一甩衣袖,大步往屋里走去,嘴里嘟囔:“中看不中用的家伙,除了会拿点好吃的骗妹子,还会什么。”
“哈哈哈,中看不中用,你想要温扬如何有用?”一个放浪不羁的笑声传来。
刘舞未抬眼一看,屋内主位上,一个白衣男子不羁地斜倚在座榻上,手上拿着一盏酒,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刘舞未。
他是谁,他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刘舞未脑海中霎时闪过这灵魂三问。
竹林雅居,白衣男子,小说里没有交代这段剧情呀!
她走到左侧的座塌旁,翩翩然坐下,接着,也学着白衣男子那轻佻的表情,似笑非笑地撇撇嘴角:“我想温扬如何有用,那也应该由温扬来问,你有什么立场来问啊?如果我告诉你了,你能替他来做吗?”
白衣男子闻言大笑,将杯盏放在唇边,扬起头,一饮而尽,酒水不经意地洒了一些出来,沿着男子的脖颈,慢慢流淌到白衣男子的衣襟之上。
他道:“小姑娘,以前你可没这么伶牙俐齿的,你变了许多。”
“今日是你十六岁生辰,他们等着你年满十六,便将你送人。温扬替你教训了他们,烧了三间酒楼。他还为你布置了这宴席,庆祝你生辰。”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你还想温扬待你如何?”
刘舞未听完这一席话,忽然一懵。
这是什么剧情?和小说里写的怎么不一样呢?
小说里,女主独自待在偌大的王府,长到了十六岁,去荪罗和亲,守着温扬的梦想和承诺,活了短暂又悲惨的一世。
可是眼前这男子却说,年满十六将她送人?教训他们,烧了酒楼?
这到底是什么?
这时候,温扬开口了。
“大哥,别说了。”
“小郡主,别怕,他是我大哥,温提。你们……许久没见了,你不记得他了对吗?”
刘舞未心道:我怎么会记得!作者可没写这一段!想必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吧?
白衣男子似乎期待着她的回答,见她半晌不语,便扭过头,哈哈大笑:“从小脑子就不太好,怎么会记得我。”
温扬将刘舞未面前的碗筷摆好,轻声道:“小郡主,这些都是你一贯喜欢的菜式,今日是你生辰,好歹开心地吃这一餐,那些事暂且放下。”
她刚拿起筷子,却忽然觉得头晕。
刘舞未穿来不久,就觉得这具身体的健康情况不容乐观,倒不像是吃不饱饭造成的营养不良,更像是长期心事太重郁结在胸导致气血不足,容易头晕。
她托着腮,强撑着吃了几口菜,温提推来一盏酒。
“这是好酒,你今日生辰,该举杯庆贺。”
刘舞未举起酒杯,低头品了品,味道确实不错,又自斟自酌了一杯。
两杯喝下去,忽觉有些微醺,话也多了起来,开始对菜式品头论足。
温扬笑道:“小郡主,从没见你如此。”
温提道:“醉酒的人,各有各的醉法,有的人醉后不语,有的人嘴碎,还有的酒壮怂人胆做些平时不敢的荒唐事。”
“那你是哪种?”刘舞未问道。
温提却道:“我没醉过。”
温扬笑道:“小郡主你还记得那一次吗?大哥偷来王爷的西域美酒,我们躲起来偷喝,结果被抓了个正着。王爷要揍大哥,大哥说,王爷别揍,等他长大了,给王爷挣回一屋子的美酒赔给王爷。王爷哈哈大笑,竟放过了我们。”
温提脸上落寞,往地上倒了一杯酒:“老头子,我还欠你一屋子的美酒,今日先请你喝一杯罢。”
刘舞未顺着话头,道:“他老人家是没有福气啊,只是一场风寒就没禁受得住,就这么去了,唉……”
她忽然察觉到,温提温扬以一种惊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了?她说错话了吗?
好,尴,尬的感觉。
怎么好像要穿帮,于是,她心生一计。
三十六计装醉为上计。
刘舞未扑通一声,倒在案几上。
她听到两人对话。
“温扬,她刚才说,老头子是因为一场风寒去了?”
“哥,小郡主可能是喝醉了,胡言乱语。”
她闭着眼睛装睡,只感觉到一个人将外衣披在了自己身上,那衣服上传来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
温扬说:“哥,你把衣袍收回去,男女授受不亲。”
原来给自己盖衣服的是温提?这看起来轻佻不羁的男子,还挺细心的。
“授受不亲?你可还记得,老头子说过,待我赔他一屋子的美酒,他就将女儿嫁给我。今日小郡主穿上这红嫁衣,倒让我想起来老头子这话。”
“大哥,你这样有意思吗?王爷当初是戏言罢了。你明知道我钟意小郡主。”
“温扬,你中意小郡主,我就该让着你吗?老头子那人说话一向是半真半假,你如何知道他就是戏言?”
“即便不是戏言,王爷早就不在了,小郡主在教坊司是奴籍,那婚约早就不做数了。况且这些年你远去西域,一直是我护在她身边,她早已不认得你了。在她眼里,你只是我温扬的大哥。”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温提,哐当一声响,刘舞未听到酒杯坠地的声音。
刘舞未内心一惊,怎么办,这两兄弟要为我决斗吗?太尴尬了,她是该继续装睡,还是该起来劝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