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的他》银霜慕雪

10、十

　　事情落入尾声的时候，霍氏已经从当初那个顶级豪门变成了三流小公司，连当初的宋氏都比霍氏强。当然了，现在霍氏已经不能被成为霍氏了，只是一家小公司，员工不到50人。看着中北市一桓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印章，霍子桓到底是任性了一回。
　　昔日中北市的顶层豪门跌落神坛，无数人都想去分一杯羹亦或是落井下石。霍氏被分刮的厉害，特别是许多实际掌权人是其他霍氏族人的，一夕间天差地别。

　　霍子桓的办公室从原来的50平变成了20平，其他人更是从独立的办公室变成了卡座，彼此背靠背还极容易碰上，这让这些放在其他公司都是重点培养的人才难得体验了一把初创公司的心酸。
　　胜利后，桓一集团没有特别针对霍氏，一切按照正常流程走。对于霍子桓的公司桓一集团对此也无其它表示，没有赶尽杀绝也没有伸出援手。于是乎一些跟霍子桓有过往来的公司，试探着霍子桓的公司开始洽谈一些小项目静观桓一集团的态度。

　　桓一集团对此依旧如故，不赶杀不援手。对此大家也就明白了桓一集团的态度，既然不会特意打压，那么霍子桓重新站起来的日子指日可待，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可不简单。这下，中北市除了少数拎不清的，但凡能跟霍子桓公司项目有衔接的，都是能送就送。开玩笑，这么好的机会，不用花钱，谈点双赢的项目一起赚钱，还能在霍子桓眼前买个好，稳赚不亏！
　　有一就有二，然后就是接三连三。霍子桓原以为自己会被打压还做足了心理准备，结果却不痛不痒。甚至可以说除了现在的身价不如以前，实际上的处境却比以前好太多了。之前他是霍氏家族的掌权人，他有责任带领族人在保住现有财产的基础上迈上新台阶，他也的确做到了。但其中的劳累压力又能跟谁说？哪怕是宋逸，他也不曾吐过苦水，都是自己默默消化。

　　项目一多，人手就显得不够用，办公场地更加不够用。更换办公场地，招聘人员的事情迫在眉睫。
　　“宋总，霍总现在在找办公楼，要按原计划吗？”桓一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宋逸冷着脸一心二用的看着项目汇报。
　　“按原计划，把租金调回来，最多跟市场价持平。”
　　“好的，宋总。”对面得到指示后便挂了电话，立马去行动了。

　　中北市好点的办公楼资源可以说都在几个房产巨头手里，霍子桓找办公室，因为他产业性质的牵制，必须得在市中心找办公楼，这样想要把控霍子桓的办公楼在哪，就简单的很了。
　　霍子桓最后把办公楼定在了飞跃科技大楼，这座大楼里的公司搞科技、软件开发的居多，霍子桓的人马刚搬进去，就来了好几波人拜访。毕竟隔的不远，打探起来几分钟的路程，能在这个地段办公的，能有几个蠢的。
　　霍子桓复盘后，紧绷的心神终于松懈了下来。点开跟宋逸的对话框，上一次的聊天记录已经是很久以前了，那时候他还在霍家园，每次都要自己给他带东西回去。什么游戏机，摄影设备，钓鱼器材，吃的，喝的，全都是啥药啥就提什么。

　　宋逸的很少发动态，一年顶多发个三四条，减掉节气的，也就1条是说自己的。哪怕是说自己也是简洁的很，要么是描述心情的一两个字，要么就是拍的照片配上几个憨笑的表情。十几年的账号，内容少到不要三分钟就能看完。
　　宋逸对外展示的生活里，没有霍子桓存在的痕迹，霍子桓的大号也没有宋逸的痕迹，但小号却几乎全是宋逸。毕竟，从最开始就是霍子桓先动心的。世事难料，霍子桓不知道他们以后还能不能有交集，但他基本可以确定这辈子除了宋逸他谁也不会要。

　　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霍家五支的，霍子桓不打算理会，对方却坚持不懈。
　　“喂？”
　　试探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子桓啊，这老爷子已经放在停尸房好几个月了，你看什么时候把老爷子的身后事办了？”
　　霍子桓好不容易放松下来，没想到这种事情他们身为人子都不办，反而要他去。身为子孙后辈，居然放任长者死后放在停尸房数月，自己为什么会不过问呢？说到底霍子桓对老爷子还是有怨恨了。

　　三日后，中北市寸土百万的墓地迎来了一块新牌位——霍安邦，也就是霍老爷子。大概是情节氛围需要，在老爷子如土后，微风和煦的天顷刻变得乌云密布，滚滚的黑云似乎要压到地面。暗红暗紫的光躲在乌云里若隐若现，大风作乱，吹乱了吊唁来宾们特意定制的发型。
　　主持人走完流程，老爷子下葬完毕，来吊唁的人们此刻却都在三三五五的交谈，要不是地点跟服装不对，谁能说这不是一场宴会？
　　真是丑态尽出，霍子桓在心底嗤笑众人，一张漠然的脸贯穿始末。打发掉过来攀谈的霍氏族人，霍子桓看着墓碑，心想这算什么事儿？你倒是轻松，一生活的肆意张狂，晚年胡闹也没人制止，所有人仰仗你的鼻息。可人终究逃不过一死，怎么突然就进了精神病院呢？又怎么就突发恶疾，救不了人呢？

　　霍子桓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霍氏一、二、三、四支的族人，怎么就集体移民了？霍子桓身为人孙，老爷子的遗嘱里却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东西。怎么会没有问题呢？不过老爷子已经入土，霍子桓也不眼馋那些身外物。没必要查个清楚，倒是老爷子，死了还能保住体面。
　　不闻不问，不争不抢，这是霍子桓对宋逸的亏欠，是对霍老爷子的惩罚以及自己的惩罚。
　　……

　　三个月后，中北市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早餐店的老板依旧早起晚睡，办公楼的灯光依旧彻夜通明，路边随风舒展的红旗依旧醒目。除了霍子桓，霍子桓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他的记忆，出了问题。他忘记了一些事情，但现在却慢慢在梦里看见那些片段。
　　在梦里的时候，霍子桓能清楚的明白这是他丢失的记忆，只要能在白天想起来，那些迷雾就能散开，真相就会显露。但可惜，只要醒来，梦里的画片就会消失不见。
　　为此，霍子桓约上了心理医生，医生说他有可能是应激障碍，霍子桓觉得不可能，最近除了霍老爷子死，旁的没什么人了。自己又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怎么会因为长辈死就应激障碍了。但医生根据自己检查的结果，确信就是应激障碍造成的，霍子桓觉得那是庸医，准备换个医生看。

　　缘分真的很难说，在前一段时间里，特别是霍子桓查出老爷子的一些证据后，霍子桓无时无刻想见宋逸，却又不敢去。然后是没有脸去，再到后来，已经习惯了每天在无人的时候翻看有关于宋逸的所有信息，却没想到会在离开这个就诊室时遇见他。
　　霍子桓想开口问候，努力了几个呼吸，还是没能说出口，那双明亮的眼睛里，似乎有千句万句话急不可待的想跟宋逸诉说。
　　宋逸冷着脸朝着霍子桓点点头，越过霍子桓给医生递上了一份检测报告。医生拿到报告后，虽然好奇两个人居然认识，看着还有纠缠，八卦的心燃烧了起来。但工作更重要，医生集中注意力看完检测报告，看完变皱褶眉头说：“这里面还有一个很奇怪的成分，常见的药里这种成分是没有的。也不是什么管制类的成分。你先回去吧，等结果出了，我再告诉你。”

　　“好。”宋逸说完便转身离开。
　　被宋逸无视的霍子桓心里难受极了，见他就要离开，身体快脑子一步，已经率先跟了上去。宋逸走的不疾不徐，霍子桓没几步就赶上了，直到宋逸坐进车里，霍子桓也没能开口。
　　再一次看到宋逸扬长而去，霍子桓委屈的眼眶都红了，可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委屈呢？霍子桓失落的回到别墅。霍家园被其他几支人保下来了，要求就是非必要霍子桓不得返回。可笑他们还以为那里会是霍子桓心中的港湾，以为这样就能让霍子桓更难受，实际上霍家园对霍子桓来说，比起港湾更多的是围墙，是禁锢，是束缚，能让霍子桓汲取力量的从来都不是与霍家有关的东西，而是宋逸。一个霍家人绝对不会猜想的人。

　　是呀，谁能想到贯响中北市走狗之名的宋逸，是霍子桓思慕多年的人呢？
　　霍子桓抱着宋逸的等身抱枕，收紧双臂，眼泪溢出。
　　……

　　“是什么成分？”宋逸来取化验结果。
　　“这个东西算是衍生物吧，必须依托一种特质才能存活，一旦进入人体就会引发人做出一些自残或者自杀行为。有致幻，减痛的功效。”
　　“把资料给我吧，费用稍后转到你的账户，大概在两个小时内到账，你注意查收。我先走了。”宋逸说完就离开了医院。

　　桓一集团。
　　“证据都在这儿了？”宋逸屈指叩击桌面发出咯咯的声响。
　　“是的，能收集的证据都收集齐了，隐藏的人证也沟通好了，随时可以传唤作证。律师那边也模拟了几套开庭方案，现在就看您的意思，是直接起诉还是等您通知？”

　　宋逸叹了口气，“把霍老爷子的摘出来，其他人不变。霍老爷子的受害人在原定赔偿基础上翻倍。不用等了，明天就开始吧！”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