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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九章 不眠夜 ...

  •   端木的住所在京都三条大桥附近,一间不起眼的房舍就好像它的主人一样,隐匿在周边的民宅之中,很容易被视线遗漏。
      一路上看到不少的酒屋和旅馆,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端木走在祁静前面,步子迈得异常笃定。祁静一边跟着走,一边东张西望,看着两边别有趣味的百态民生,忽然有一股莫名的思绪涌上心头,她看着端木的背影,一时没有办法明确说出其中的不和谐之处。
      (这一路,是不是有点沉默过头了呢……)
      她走上前,拍了拍端木的肩膀,“请问,快到了吗?”
      端木露出非常排斥的眼神,看了看抬头看了看祁静的脸,“就在这里。”眼前即是那间不起眼的小茅屋。
      “就是……这里?”祁静有些讶异,若是搬家搬到这样的地方,莫非是遇到家境落寞?“请问,令尊和令堂……”
      这个男人随机露出更加厌恶的表情瞥了她一眼,“他们去外地行商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
      (啊……十有八九是闹了不小的矛盾分家了吧。)
      祁静思忖着这个端木对她已然有些排斥,便不再多嘴。

      “斋藤先生,我有些疑惑。”
      天色渐暗,回廊中渐渐变得昏暗,饭后冲田邀斋藤在廊下吹一会儿傍晚的凉风。出动在即,斋藤心绪似乎也有些不安稳。
      “斋藤先生,你觉得,鹤田奇怪不奇怪?”
      斋藤挑了挑眉,他头一次听到冲田用这种有趣又别扭的方式发问,“你指的是什么?”
      “其实,我觉得他大概来新撰组是别有用意吧……”
      “……”斋藤迟疑了一会儿。
      冲田的话语里,没有太浓的猜测味道,大概是断定了鹤田静十分可疑才与他说出来的。而此时的斋藤,竟然鬼使神差的想着该怎么编个故事搪塞冲田。
      “你是在说,你怀疑他会对我们不利……?”
      “这倒不是,”冲田回答的很果断,“我有在看他的举止,说实话,到处都是漏洞……”
      “确实……”斋藤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嘴角还微微上扬,“那你在疑惑什么?”
      “我今天和他出行,在路上遇到了一些蛮夷,他本身没有自觉,但是我很惊讶于他可以使用他们的语言。”
      “哦?”这点就连斋藤也不知道,“看来,这个鹤田还真是个稀奇的人。”
      “哈哈,斋藤先生,你那是什么奇怪的形容。”
      “后来呢,有发生什么事吗?”
      冲田想起自己肩上的伤,笑着摇摇头,“有惊无险,不过那个孩子让我很意外,是个十分善良的人。”
      听到这句话,斋藤多半心中有数,这两人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只是他没有好奇到想开口问。
      “那么,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因为我想不出来,”冲田皱了皱眉,“这样一个人加入新撰组到底是为了什……”
      “你不必多心,”斋藤反射般地打断了冲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他咳了两声,将声音放低,“有一点请你确信,他是个善良的人,这一点,我相信你绝对没有看错。”
      冲田听了之后,耸了耸肩,“既然斋藤先生如此确信,我也不会再多加猜疑。”
      斋藤心里舒了口气,又对自己这一番奇怪的举止感到惊讶。鹤田静确实十分可疑,自己为什么要帮她说话呢?把这个不安因素留在屯所里,是不是有些愚蠢呢,斋藤觉得自己也是蛮拼的。

      只是,方才冲田在推断时言语中丝毫没有犹豫的措辞,如果没有斋藤在旁引导,借由冲田的疑虑,鹤田静很可能会遭到排挤甚至被杀。
      (先不说这丫头不明来历,被自己爱慕的人怀疑,真是可怜。)
      斋藤望着天空的明月,思忖着,“鹤田静,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话说回来,”冲田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小静他人呢,吃饭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他。”
      “不会又乱跑了吧……”
      惹事精!斋藤心里隐隐有股不安。

      “阿嚏!”
      茅屋的门敞开着,祁静端着手里的茶杯忽然连打了四个喷嚏。
      “着凉了吗?不好意思,这里有些破旧,晚上也时常漏风……”端木坐在对侧,傍晚的余晖从他身后照射过来,祁静看不太清这个男人的面容。
      “啊,不会。”她摇了摇手,捧起茶碗用余光打量着屋子的环境。
      几乎是只能维持基本生活需求的地方,说是避难所她也信,且多处地方都积了灰。她挪了挪身体,感觉端木这个人或许有些不正常。
      “恕我冒昧,请问你是因为什么搬家的?”祁静思索着,补充道,“莫非是遇到了变故?”
      端木看了祁静一眼,“变故?”他站起身,“我和姐姐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什么‘变故’……不,与其说是未经历过,不如说我们都习以为常了。”
      “那么,那个传言究竟有分真?”
      他将茶碗挪到嘴边又停下,迟疑片刻,“六分真。”
      这种说法让祁静有些不明所以。
      “那另外四分呢?”她顺势问下去。
      “一分是,魂魄一说肯定是糊弄人的,这世上没有神鬼,妖怪生于人心。”端木背对着她,不知是何表情,祁静站起身,注意到他身旁一方矮桌有些突兀,明明不是什么崭新的东西,却好像经常被擦拭,跟那染满尘埃的墙壁十分不搭调。因为有些在意,她便想一直打量着那个矮桌。
      “一分是,姐姐她并不是在那个地方等着那个男人,因为她知道那个男的已经死了。”
      “死了?”她想起传言说端木姐姐的丈夫是负了她外出再未归来,这大概只是意气用事的揣测吧,“怎么死的?”
      端木没有回答,“一分是,姐姐并没有爱过那个男人,她是为了保护我才嫁给他的……”
      “你……”祁静心里好像慢慢萌生出了这件事的答案,但是她又不敢妄加揣测,毕竟这个答案有些无法想象,她又将视线转到那方矮桌上,因为瞳仁渐渐习惯了室内的阴暗,矮桌上刻的字也慢慢清晰了起来。
      她在矮桌上看到了两个名字:
      「琴子」和「次郎」
      字迹十分稚嫩,像是在写字又像是在画画,不像是成人刻出来的。
      她猛地转身看着端木,而此时,这个男人已经转过身面对着她,那双眸子像是泥沼一般,好像可以把人吸入深渊。
      “那是我少年时给姐姐做的,给她陪嫁用。”他注意到了祁静的视线一直落在那矮桌上,却并没有提及矮桌上刻的名字。
      “那个中川……你姐姐的丈夫,是怎么死的?”祁静感觉背后有阵阵凉意。
      茶碗中映出了端木阴冷的面容,“去外地行商路上遇到抢匪丧命的。”
      “真的吗?”
      “报应不爽。”端木轻笑了一声。
      “那你为何说,是他害死你姐姐的?她自中川外出遇难后一直在盼其回归,这般痴情……”
      “你闭嘴!”忽然,端木将茶碗摔在地上,上前抓住祁静的衣襟,双目之中透出了异乎寻常的凶狠之色,“你什么都不明白!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我是没有……”祁静不断暗示自己不要露出胆怯之色,事实上她背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只差双腿发软了,“我只是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端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手,却一时无法平息脸上的狰狞。
      这个男人好像在愧疚着什么,又是因为什么而愧疚的呢?
      祁静心中渐渐有了这样一个成型的疑惑。
      “你爱着你姐姐,对吗?”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却不想会牵出意想不到的答案。

      “斋藤先生,起风了,你……”
      冲田被丝丝凉意惊扰了睡意,意识到刚才正与斋藤聊在兴头上,自己却撑不住倦意迷了眼睛,正觉得羞愧,却看到斋藤已经跑进屋子里睡熟了。
      真是半斤八两。竟懒得走动,在这里倒头便睡。
      冲田习惯性地怂了怂肩,刺痛感遍不断袭来。他想起白天的事情,继而想起鹤田静。也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竟特别想见到那个人。冲田来不及分析自己这种心情的由来,身体早已挪动了起来。
      本是想去队士就寝的地方瞧瞧的,却在半路就遇到了几个三番队的人,似乎刚从道场回来,满头是汗。
      “冲田先生是要找鹤田吗?”一个年轻点的队士想也不想来了这么一句,冲田登时愣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还以为是自己的脸上写着鹤田的名字呢。
      另一个队士玩味的笑一笑,“因为鹤田平日里总是跟我们提起冲田先生,我们都想他定是特别喜欢先生,最近都经常看到你们在一起聊天。永仓先生与我们说,鹤田年纪尚小,行事十分可爱,冲田先生在年幼时也是这般开朗的性子,所以你们十分聊得来。”
      冲田虽然平日十分和善,却并不是很喜欢他人当面谈论自己,他摆出了有些尴尬的笑脸问道,“你们傍晚的时候有看到鹤田吗?”
      “没有,吃饭时也没看到。”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啊,想起来了。”忽然那个年轻点的小伙子想起了什么,毕竟年纪轻,心直口也快,“我刚才想出去散散心,在三条大桥那边似乎看到了有个人,背影像极了鹤田,不过他身边还有个男子,看上去十分落魄,不似正经人。”
      “那他们去了哪里?”冲田无来由的心中一紧。
      “呃,那边有家很出名的居酒屋,边上有个小巷子,两人往里面一钻,直到我起身回来便不再见有人从那里出来了。”
      从旁有人全然不在意这件事,反倒是从一些小细节“添油加醋”,打趣道,“说是散心,其实是找女人去了吧~!”
      “只是像极了鹤田的背影便如此在意,你不会是喜欢鹤田那个嫩小子了吧。”
      “胡说什么呢!”年轻小伙子竟脸红了起来。
      冲田观察到这一点,心中莫名有一股感觉。他扫了一眼那个人,淡淡了说了一句,“明白了,我出去一趟,如果遇到了土方先生,便和他这么说。”语毕,冲田一身便服走出了屯所。
      “唉,你有没有觉得刚才……”旁人拍了拍年轻小伙的肩,愣了半晌说了一句,“冲田先生的眼神很可怕……”
      “我想他本人并没有自觉,不过刚才那个神情,就仿佛要杀了你一般。”另一人着实也有些被吓到。
      “咦?咦?不会吧?!我说错什么了吗?”年轻小伙霎时脸都青了。
      撇开冲田为何会色变不说,纵观此事已经是十分有趣的发展了,在场的三番队队士连连摇头叹气,“年轻真好啊。”

      冲田没有顾上带着佩刀,抄了一条捷径只往三条大桥跑,他几乎没有空暇去思考,为何此时自己的心里会有一种莫名急躁的感觉,迫切想要看到那个孩子在自己的面前,对自己笑,而不是从他人口中,得知他和另外的陌生人,走进一个他所不知道的陌生世界。
      是在怀疑鹤田静吗?或许不是。如果是的话,一刀砍了他便是。
      大概是因为一个更加复杂的原因吧。冲田不明白,所以他迫切的想找到鹤田静,找出这个答案。而他并没有聊到,此时的鹤田静,已经快被自己的好奇心逼得毫无退路了。
      不管是哪个国度,神鬼传说总是少不了为情而死的女人化作厉鬼一说,祁静年幼时跟同班的几个野孩子晚上讲鬼故事,多半会扯到因为恋爱不顺利跳楼自杀的女学生之后灵魂游荡在宿舍区之类的怪谈,当时还吓得差点尿裤子,但长大了也便对这些传说不以为然起来。就像这个端木所说的,这世上没有神鬼,妖怪生于人心。
      但是,这个男人身后锁背负的秘密,却比那些怪谈更让她不寒而栗。她甚至觉得这个屋子像极了一个冰窖,在酷暑来临之际,她竟瑟瑟发抖起来。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猜到了吗?”端木一点都没有在问她,是已经肯定祁静脑中已经有了这件事的答案,但这并没有让他露出诧异之色,“我自小和姐姐在一起,但我并非父亲的孩子,是母亲被人猥亵所生,因为家里没有长子,父亲也为了免遭外人口舌,家里便接纳了我,只是……”
      “只是,他们对你并不好,对吗?”这是毋庸置疑的。
      “……只有琴子姐姐会关心我,每次我被打,她都会抱着我哭,哭得比我更厉害,所以我才一直没有离开这个家,”端木情绪渐渐激动起来,“我自小便决定,如果将来遇到这样一个时机,需要我为琴子献出自己的生命,我会欣然去做。”
      祁静咬了咬嘴唇,“那你为何会杀了她?”
      “我没有杀她!”端木上前狠狠瞪着祁静,“要我说多少遍,是那个畜牲害死姐姐的!”
      “……你杀了中川对不对?”这是藏在祁静内心深处的答案,最初单纯只是一个感觉,没有什么证据,现在竟忍不住拿出来试探起了端木。
      “哈……”端木斜睨了她一眼,“你发现了?”
      瞎猫还真的可以撞上死耗子。祁静顿时觉得,这个端木下一步会做出不得了的事情,顿时说不出话来。
      “我趁着他外出,在路上把他砍死的。回去却又动了私心,与姐姐说那个负心汉不要她了,再也不会回来,然而我没有想到,姐姐居然对那个混蛋如此的痴情,在家里等着那个男的回来到最后发了疯才被家里人强行关进了仓库锁起来……”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事实……”
      “你要我怎么说!”端木又吼了出来,“告诉她那个男一直以来做的生意有多肮脏吗?告诉她那个混账东西还几次跟官家说要高价把她卖出去吗?告诉她她一直以来痴情的丈夫是一个十足的败类吗?然后,还要她继续和一个杀了她的丈夫的人在一起吗?”他抱住头,仿佛周围的世界都在旋转扭曲。
      祁静的心忽然抽痛起来。她意识到这件事的表面呈现的一直是一个女人为情所困抱憾终身,但背后却隐藏了这个男人更加沉重的爱。百般怜悯却只能毕生埋葬在心底,为了让心爱之人保持着美好的幻想,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人在承受着无比黑暗的现实。
      “或许,姐姐的魂魄还在那里等着那个男的吧……真是讽刺。”端木哼笑着,明明说不信鬼神,却又执念于琴子依然存在着。
      一个女人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付出了自己的一生,而另一个男人为了这个女人,一手铺盖了一个虚构的事实,他让她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每日幻想,等待。即便自己已经双手染满了血腥味,也不想弄脏她的袖摆,想呵护她,却始终不敢将她捧在手心。
      沉思之际,端木忽然拽住祁静的手,从袖口抽出小太刀对着她的脖子刺过来。
      “啊……!”她反应得有些慢,腮边被划了一道小口子,疼痛感袭来之前,她咬着牙缩下身体对着端木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脚。
      端木本就是一副纤弱的身体,自是挡不住这脚力。
      “这就是最后一分……”端木一时没办法起身,只能靠着墙壁冷笑,“想跑的话,你就跑吧,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
      祁静走上前,用手擦去腮边渗出来的血,“我还不能走,你还没有给我伤药呢。”
      这句话一点都不好笑,但是端木却笑了出来。
      “我早就不卖药了,只是近几日,总是会在梦中见到姐姐,或许是她来接我了也说不定,心里也一天比一天苦闷,很想找个人说一说,跑去那边的时候,恰巧遇到了你。”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你还想再杀一个人吗?”
      “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最有意义的人已经不在了,别的,我一点也……”
      “你以为你这个样子她会接受你吗?”祁静上前弯下腰狠狠打了端木一巴掌,“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吗?你这么做全是为了你自己,杀了那个男的,再编造一个谎言,是为了让你自己脱身。一直以来告诉自己这么做会让她更加快乐,不用接受残酷的现实,也是为了不让你自己一辈子活在愧疚里面!难道不是吗?”
      “你什么都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啊!”端木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祁静也受到了感染,眼泪不停夺眶。
      她本没有预料到此时此刻会如此煽情,哽咽之时,只感觉背后又袭来的一股凉意。
      “小心!”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她循声转头,同时被一股力量拽到一边,随即自己似乎狠狠地撞在一个胸脯上。
      张开眼时,她看到端木手里握着刀,刀已经深深地刺激了他的心脏,面部僵硬,双眼无神,嘴角却微微翘起,整个神情像是从磨难之中解脱出来,无比的幸福。
      “啊……”她登时吓丢了神。
      忽然一双手就这么牢牢地盖住了她的双眼,耳边有个人压低了声音说着:“不要看,不要看,我带你离开。”
      她被那个人拽着走,眼睛又什么都看不到。起先没有分辨出那个声音是谁的,还有些担心这个人是吉田,但现在她已经很确定这个人的身份,只是不明白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冲田先生……”
      “你好些了吗?”冲田丝毫没有提及刚才的一幕。
      “你可以把手放下了,我没事。”因为看不到东西觉得很不舒服,她还伸手去掰了冲田的手,在感觉到那个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轮廓时,她竟有些心动,“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听三番队的人说,看到你和一个男人走到这个巷子里。”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为什么要过来找我?”祁静这一问,全然不是因为什么脸红心跳的事情,而是担心冲田对她起了疑心,如果真是这样,那接下来的日子就会难过起来。
      冲田被这么一问,竟语塞了,他挠了挠头,抬头看了看天,“我不知道,在我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脚已经往这里跑了。”
      “哈?”她还是头一次听到冲田说这么有趣的话。
      “总觉得,你每天在屯所活蹦乱跳的,好像离我很近,但是,有时候又离我好远,远得我无法触碰到你。”冲田就这么说着,手不自禁地轻抚着祁静腮边的伤口,“还疼吗?”
      祁静后退了几步,摇了摇头,“夜深了,我们回去吧。”她觉得自己很奇怪,被这男人碰触的地方,都会像涂了辣椒水一般燃烧起来。
      一路上,祁静为了不让冲田起疑心,便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冲田。
      “没有想到,情感这种东西真的可以害死人啊……”祁静叹了口气。
      “那个男人到死都不曾对姐姐诉说自己的爱意吗?真可惜啊……”冲田抿了抿嘴,“但是我觉得,或许事实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那会是什么样的?”
      “我觉得,那个琴子或许一直都知道这件事的原委。”冲田这句话让祁静愣住了。
      “那……”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琴子嫁给那个男人,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弟弟呢?”他又抿了抿嘴,在脑海搜寻着更恰当的说法,“或许,真正痴傻的人,爱得更加深切,她之所以扮演一个被抛弃的疯妇,也是将自己居于一个话柄,而让他的弟弟免于遭人怀疑。”
      “所以,直到自己被双亲遗弃,被世人唾弃,她都没有说出自己的感情吗?”祁静又陷入了负情绪的沉思。
      “或许是这样,如果是我,我便会这么做。与其让对方牺牲一切来呵护我,我更会不顾一切地用一生来保全对方的幸福。”
      那一刻,月光洒在冲田的眉宇之间。祁静竟看得出了神。

      文久四年,七月八日。这一天的傍晚知了声特别刺耳。鹤田静因伤势痊愈,顾又重返队列,与多个番队一同参与了当日计划的一次行动。队士纷纷在八坂神社后的炻园会所集合。近藤命一个使者去京都守护职会津藩请求援兵,而后将集合的所有队士分为两队,一队由他带领,另一队由土方带领,兵分两路,目的是将三条大桥到四条大桥之中潜藏的长州藩士一网打尽。
      队列之中,祁静看到了山崎烝的身影,想要上前搭话,不想对方竟直接忽视她走在了前头。祁静被分在一队,与冲田在一起,月色无法照到的阴暗之处,祁静忽然觉得身边这条街十分熟悉。而此时走在前面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竟停了一下脚步。
      “总司,怎么了?”近藤问得很平缓。
      “没什么,我刚才仿佛看到巷口有个女人在看着我。”
      “哇,冲田大人别这么说,怪吓人的!”身边的队士抱胸作发抖的动作,顿时平缓了所有人的气氛。
      “安静,我们走。”近藤语毕之后,所有人都抿紧了嘴。祁静落在后头,迟迟说不出话来。
      “鹤田,你在发什么呆呢?快走!”前头有人在小声叫着她,她机械地抬脚小跑起来。
      看着冲田的背影,一股苦涩的滋味油然生于心间。
      历史的轨道,又开始转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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