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开水味信息素（ABO）》EQ贰柒

37、chapter37

　　“……我最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

　　“嘀嘀嘀——”

　　“……继续下去的话，会怎么样？”程潇影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表情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谈论的根本不是和自己有关的事。

　　穿着隔离服的医生摇了摇头：“不容乐观。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再找不到S+的Omega，你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呵呵。”程潇影从床上起身，比医生高了足足大半个头，“所以到现在，你还是不告诉我真相，是么？”

　　医生礼貌地鞠了个躬：“抱歉，这是我的工作。”

　　等医生离开后，程潇影从床上起身，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墙上。

　　骨节上是触目惊心的血痕，但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面无表情。

　　——他活得就像一具木偶。

　　这似乎是被人安排好的命运，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工作后也是同样的感觉，仿佛他就是这世间的王者。

　　可能别人会认为，S+Alpha天生就该比别人聪明比别人厉害，可他知道，不是的。

　　不对。

　　什么都不对。

　　世界上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那些把他捧在虚无飘渺云端的言语、夸奖，那些一眼望到底的人生轨迹，那些他无法决定自己生死的绝望。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从来没人说实话。”

　　*

　　迟幕失眠了。

　　昨天晚上遇到程潇影留下的记忆太深刻了，他从没见过那个Alpha这么弱势的一面。

　　程潇影喜欢他吗？这种喜欢长久吗？

　　还是说，这只是Alpha的自尊心作祟让他接受不了Omega会弃他而去？

　　迟幕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来，机械地洗脸刷牙顺便简单吃了个早餐。

　　照常去花店开门的时候，门口围了好多Omega，他们不停地张望着，似乎是在找着什么。

　　迟幕心中了然——是冲着景垣来的。

　　但人家景医生平时可是大忙人，哪有那么多时间来陪自己工作？

　　唉……迟幕硬着头皮拿钥匙开了门，那群Omega就开始蜂拥而入。

　　窄小的花店根本放不下那么多人，迟幕只好加快了收拾的速度，把一部分东西摆到门外面去。

　　“啊……今天没有那个Alpha……”

　　“不会是迟幕把他藏起来了吧？那么优质的……”

　　“喂，他再优质能有程潇影优质吗？”

　　“比不上洛子霖吧？”

　　“放屁，那洛子霖就一绣花枕头，怎么能跟他比？”

　　在这些关于Alpha们的讨论声中，迟幕又听到了不少骂自己的话。

　　有时候别人对你的不满其实只是他们过的不称心，表达自己的嫉妒罢了。

　　还好大家虽然看自己不爽但并没有人来为难他。Omega们没见到景垣，兴致缺缺地散了。

　　迟幕战战兢兢地工作了一天，还好他做梦梦见的那些暴力画面全都没有上演。

　　收拾好东西关花店的时候，路灯下突然多了个人，把迟幕吓得一抖，钥匙都掉在地上，在空荡的街上格外明显。

　　定睛一看，原来是程潇影，穿着一身黑，如果不是有灯光，他几乎快要和黑暗融为一体。

　　迟幕提着心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程潇影跟在他后面不远的地方。

　　不行，半夜走路不能回头不能回头不能回头！迟幕攥着钥匙的手都在发抖，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他甚至认真思考过后面到底是人是鬼……

　　救命啊——

　　走完这条街准备拐弯的时候，身后的脚步声停了，迟幕硬着头皮慢慢转过身，程潇影站在拐角的阴影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妈妈咪呀，更可怕了！

　　迟幕做了个深呼吸：“你……你站那儿干嘛？！”

　　程潇影顿了几秒没回话，迟幕差点都准备捡起石头来砸他看看到底是人是鬼的时候，他才开口：“……我陪你走最黑的一段路。”

　　迟幕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但程潇影看起来并没有要继续跟下去的意思，而且从这里拐出去就是大路了，会亮很多。

　　不过这段路确实是迟幕每天最害怕的一段。

　　不管了……

　　迟幕转身小跑走了，程潇影果然没跟上来。

　　他还是站在原地，轻轻握了下有些发麻的手。

　　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呢？还能陪他走多少个夜晚？

　　等到彻底看不见Omega的背影，程潇影才背靠着墙，缓缓坐在地上。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不安，彷徨，只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直到他又是孤身一人。

　　*

　　回到出租屋，迟幕还是有种心悸的感觉。

　　这也太可怕了吧……天知道其他日子里程潇影有没有在后面跟踪他，今天是刚好看见了，那没看见的话呢？

　　迟幕匆匆洗漱完钻进被子里，脑海中又开始浮现出Alpha的脸来。

　　他看起来，有一种淡淡的悲哀……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来找自己呢？不是都没关系了吗？

　　身上沾了一点点奶糖味的信息素，很淡很淡，似乎迟幕再多一个动作就要消失掉。

　　那天他把自己丢出来的时候，程潇影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失望，嫌弃，还是厌恶？

　　自己是利用他能给自己信息素这一点了，但是……也没让他吃亏吧？

　　那我到底在心虚什么？

　　迟幕猛地坐起来，甩了几下头：“疯了疯了，迟幕你真是疯了，老念叨前男友干什么，那是过去式啊啊啊啊——”

　　可这也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谈恋爱呜呜呜呜！

　　他又躺回到床上，用手扒拉扒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唉，生活居然比头发还要乱。

　　这天晚上，迟幕再次失眠了。

　　也不是没有睡着，只是睡着之后梦见了程潇影，惊醒之后就再也难以入睡了。

　　迟幕看着镜子里比前一天还要憔悴的自己，无力地笑了笑：“加油啊迟幕，今天也是……十分美好的一天呢……”

　　他找了个平光镜戴上，再加上口罩，看起来似乎没那么虚了。

　　今天是阴天，迟幕刚出门就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忙返回去穿了件薄外套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今天运气会很差呢……

　　迟幕一下把拉链拉到底，然后朝花店走去。

　　今天早上还是很冷清，迟幕开始无聊地刷手机，突然想起来两天没跟爸妈联系感情了。

　　【相侵相碍一家人（3）】

　　厘米：@崔崔妍 @早莎莎出来说话！

　　这个点老爸老妈早起了吧？

　　然而迟幕耐着性子等了半天，还是没收到父母的回信。

　　没起床？不应该啊，今天又不是周末，迟沙同志应该已经坐上去公司的车了。

　　迟幕眉心突突地跳，目前并不能排除他们出事了这个可能。他颤抖着手指拨出一个电话，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不可能的吧？

　　“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

　　迟幕又打了两个电话，还有家里的座机，结果就是还没人接电话。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攥得紧紧的，迟幕指尖都变得冰凉僵硬，他用尽全身力气，再次点下拨打电话的按钮。

　　“……喂，”终于在自动挂断的前一秒，电话那面传来了声音。

　　迟幕猛地松了口气，不停地大口呼吸着：“妈……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啊，吓死我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出崔妍妍干巴巴的几声笑：“哈哈哈哈开什么玩笑，妈妈就是逗逗你，瞧你小子急的。”

　　“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好吗？！”迟幕嘟囔着，“再笑我下次就不给你打电话了哼哼。”

　　“哎呀宝贝儿，妈妈不笑了。先不说了啊，我和你常阿姨出去玩去。”

　　又闲扯了几句之后，迟幕才挂断电话，脸上勉强的笑顿时无影无踪。

　　家里出事儿了，父母都瞒着他。

　　迟沙和崔妍妍每年都有做体检，不可能是生了什么大病，而且他家有钱，就算是生病了，治疗的费用也根本用不着担心。

　　是公司出问题了吗……

　　迟幕脑子里正是一团乱糟糟，突然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有人进来了。

　　迟幕有些慌乱地站起身，理了理围裙的褶痕。

　　只一秒，迟幕的眼神就变冷了。

　　“怎么，不欢迎我吗？”洛子霖进来坐看右看，随手拽下一片玫瑰花瓣，“但是我挺想你的。”

　　“这花店太小了，可容不下你。”迟幕有些紧张地握了握拳。

　　“小玫瑰，没人教过你……要怎么对待客人吗？”洛子霖慢慢靠近迟幕，“反正在你面前我也演够了，今天就直奔主题吧。”

　　“我打算娶你，你觉得怎么样？”

　　迟幕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但笼罩在身上更多的，是彻骨的寒意以及愤怒。

　　他以为他算谁，用这种语气来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

　　迟幕推着他往门口走去：“你走，这里不欢迎你，少卖你一朵花花店又不会倒闭。”

　　洛子霖眯起眼睛，但没有阻止迟幕的行为，反而笑的很开心。

　　迟幕正莫名其妙，突然就被Alpha抱进了怀里，洛子霖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地朝他席卷而来。

　　“唔……”迟幕用力推着洛子霖的胸膛，但力气根本压不过对方，只能等到双臂都没力气了才被洛子霖放开。

　　心有所感，迟幕扭头看向门口的树下，一个摄影机刚收回到树干后面。

　　“嗡——”迟幕突然觉得脑子一片混乱，之前有点琢磨不透的事情一下子云开雾散。

　　——上次，洛子霖也这是这样，害得他每天都被无数骚扰电话和短信暴击。

　　程潇影明明早就提醒过自己的，可是当时自己还对于程潇影干涉他交友这件事生气。

　　其实他早就知道，那件事是洛子霖干的。

　　路边那辆令迟幕感觉眼熟的黑车渐渐摇上了车窗，迟幕还没来得及看见里面的人。

　　会是程潇影吗？可是，难道他白天也一直在？

　　不，不可能，程潇影是那么忙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大白天就坐在车里一直看他？

　　可如果是他的话，他看到了吗？看到洛子霖抱他了吗？

　　程潇影应该不会相信自己和洛子霖有什么事的吧，上次不就——

　　不，上次他很生气。

　　迟幕感觉浑身的血都凝固了，空气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奶糖味道，飞快地钻入鼻腔，甜得迟幕心底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