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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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被列入愚人众执行官的席位，就像博士的切片不拥有特殊的席位一样。
“可是你明明也在做着执行官的工作……”那个曾与我有一面之缘的少年小声说。
我想了想：“你可以把我当成博士的一个切片。”
的确如此，我有着自己的知性，但是并不打算坚持自己的独立性。我会是多托雷——我父亲手里最好的剑。多托雷听到我这么评价自己后笑了，他拍拍我的头：“非常不错的理解。”
“您也赞同？”
“当然不。如果我真的需要一个切片，我为什么不用自己做呢？”
“那您赞同什么？”
“赞同你的冷漠。”多托雷亲昵地俯下身，“你的心里似乎只有一片虚无……这会为你避免许多苦难。”
显然，执行官里并不是每个都是多托雷这种做派，看不惯他作风的比比皆是，比如仆人：“你简直就是在亵渎人性、削减着孩童本性的天真！”
“那你想怎么样？”多托雷摊手。
“应该我来。”
我：……
斯卡拉姆齐在旁边冷笑出声：“一群冷血的畜生……”
说实在的，我觉得他们都半斤八两。
除了队长。
这个比他人更不像人类的人类带着覆盖整个面部的面具，平稳低沉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你就是多托雷创造的那个机械生命？”
“其实还有木偶。”我提醒道。
“……你有名字吗？”对方沉默了一小会。
我摇摇头：“没有，你可以叫我零，原型机或者与之类似的名词。”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身上传递着的感情，我能清晰感受到。他顿了一下，随即从大衣内部掏了一会，摸出来什么东西，问我：“多托雷有给你搭载味觉模块吗？”
“有啊。”
他把几颗软软的枫糖放在我的手心，轻柔地把我的手合上，随即低声说：“这是来自邻国的馈赠。”
“我们……和他们关系很好吗？”
“不算好吧，但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从来不是用好不好、亲近不亲近来形容的。其实有时候，人也一样……”
我的心头升起一种陌生的情感，就好像是豆子钻出软化的种皮，柔嫩的根部伸入心脏。我跟随着他拉住身材高大的男人的衣服后摆，问他：“那、那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我只知道在至冬肯定不会有这样的产物，在这里这柔软的小东西会被冻成碎块的。
“蒙德。”
蒙德是个怎么样的地方？
年轻的多托雷翻过膝盖上书的书页，懒洋洋地望向马车的外面：“蒙德？”
“蒙德……很无聊吧。”
他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中的书页，提前换好蒙德贵公子衣服的他把薄荷色头发也打理得服帖。
“那是个孩子们过家家的地方。现在，它占据着提瓦特大陆最和煦、最温柔的土地，是货真价实的‘’天赐之地’。我倒是对它的过去更感兴趣，不过……”
他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决定不再继续问下去。
我们在蒙德城的住所并不算是豪华，甚至比不上我们在至冬的住所。但是从多托雷牵着我的手一起走进蒙德城开始，这颗在我心中发芽的种子就好像再次继续生长起来。
有风吹过这座城邦，就好像环绕着青年正茁壮成长的手掌，推着高楼之上风车转动，最高处立着的是一座教堂，神圣而优雅的风神像收起翅膀，托举着什么人眼看不到的希望。
一个孩子提着一袋子种子从楼梯上一跃而下，差点撞到我身上：“对不起！”随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城外冲去。台阶上开着几家不知道是餐馆还是酒馆的店，门口布设的桌椅上也坐着人，正在青空下或放声大笑、或窃窃私语。
“你很喜欢这里吗？”
“……不。”我冷静下来，“父亲，如果你不想让我多看它们一眼，就不该往我的核心里放入情感的模块。”
“也是。”
这个多托雷并不是博士本体，而是一个切片。
切片之间也有力量的不同，他向我抱怨让本体来会惊扰到沉睡的风神——虽然这家伙很不着调，但是多托雷却意外的忌惮。多托雷是个心思极其缜密的人，像风神这样“性格跳脱”（他自己的评价）的角色，多托雷会保持十二分的谨慎。
他选择了一个年轻的切片，再带上我，以保证此行的安全。
我们所选择的屋子窗台外前面有一大簇不知名的花草。
我趁着他不在偷偷摘下来几朵，这娇弱的小东西似乎长得如此漂亮，就是来给人看的一样，我不明白这样设计的意义。我尝试把把能力输入这朵花，一道金色火光闪过，它烧成了一缕黑烟。
我：？
我机械地重复着这个过程，直到窗台外的花被我薅得稀稀拉拉，也没找到和这小东西和平相处的方法。
但是多托雷可以。
他坐在窗台前的桌子前点燃油灯，火焰跳跃间拿起羽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我托着脸坐在一旁，感受着胸口里那个东西不像是跳动的心脏，而是和烛火类似的东西，只会轻柔地跳动着。多托雷对着我眨眨眼：“本体没有告诉我，机械生命也会犯困。”
我有点茫然，这个年轻的多托雷似乎更加活泼。
“他有告诉你，我们来是为了什么吗？”
当然没有。多托雷不需要告诉他的刀接下来要做什么，本体比这个切片冷静冷漠的多。
多托雷推开窗户，西风教堂作为繁荣城市的背景，被每家每户透出的灯火从夜幕中捞出来。风神像垂着眼，柔和的光线只照亮他的下半身，他的面目和托举的事物隐没在天空投下的阴影里。
“除了至冬，几乎所有国家都认为愚人众是群为达到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疯子。他们似乎不信其他的神明，这对蒙德、璃月这样与神共治的国家是令人厌恶的。其实他们说得对了一半，那就是我们确实不太尊敬其他国家的神明。”
“但是另一半错了，因为神也一样疯狂。战争过去太久了，人们忘了神也是会陨落的。他们把祂们当成某种静止的事情，而忽视了他们本身的脆弱。”
“就比如这蒙德城，其实与我们有着军事上的合约。我并不是再说西风骑士团在与‘邪恶的至冬势力’媾和，这是一种聪明的选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风神……”
“嘘。”多托雷按住我的嘴，“风神脚下，是离天空岛最近的地方。”
我们的交谈止步于此。
至冬虽然不算富有，也不至于穷到让秘密拜访的执行官住得太差。但是我还是和多托雷睡在一个房间，这是对我们两个安全负责的选择。
多托雷似乎对这枚嵌在我心口正中央的东西很感兴趣：“我的未来——本体的确做出了一番事业，我确信这一点，不过这样的设计也确实惊人。”
“你们的意识不互通？”我和他躺在一起。
即使是年轻的多托雷，他也是个成年人，与少年模样的机械人造人相差甚远。
“当然。”多托雷说得理所当然，“这本来就是一场有关观察与时间的实验。”
“那……如果本体要你为他而死呢？”我靠着枕头，轻声说，“你想达到的终点和他想达到的，是一个地方吗？”
“切片是很珍贵的。”他委婉地回答。
我不说话了。从我核心里放着的情感来说，求生欲大部分时候是高于其他欲望的，但是多托雷……他这个人，也许我心口的数据库解释不了他。
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但多托雷付得起，不需要我干瘪的指点。
“你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问过你自己吗？”多托雷说。
他把手放在我心口微微发光的地方，那里一颗如烛火闪烁的心脏，正发出穿越皮肉的光芒。
“你也是亵渎生命的产物。如果本体要你为他而死，你会怎么想？”
我犹豫了几秒：“我是多托雷的剑，如果他需要，我当然会为他而死。”
“是的，你也有感情，但是这些感情只够你犹豫几秒钟而已。”多托雷说。
“人的情感不是那么至高无上的东西。好了，快睡吧孩子，即使你没有长高的需求，你的核心也该有休眠的时间。”
我转了回去，躺在薄薄的被子里，意识到这里躺着两个亵渎生命本质的生物。一种奇妙的同病相怜在我心中升起，又随着意识到多托雷就是多托雷而落下。
直到我们完成任务，回到至冬国，我都忘了问这个切片他的名字……或者编号什么的。
这个想法让我感觉很奇妙，因为我甚至不在乎我自己叫什么名字，别人叫我多托雷的切片我也不会在意。
多托雷依然会偶尔来检查一下我的核心运行的是否正常，把我从美好而虚无的休眠里拖起来按在台子上，像拆一个毫无生命的机器一样检查着那个核心。
在浑浑噩噩的适应时间里，我靠在冷冰冰的台子上，轻轻喊他：“……父亲……多托雷……”
他微微转头，把目光从真正的生命“核心”移到虚假的生命核心——我的脸上，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