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0章 ...
-
少年一身黑，鸭舌帽盖住他的清隽眉目，下颌线棱角分明。他微笑挥手，“徐晚意，这边。”
徐晚意呆呆走近，“怎么是你。”
江樾笑：“池佳去买冰激凌了，让我来接你。”
实则是他开口想来接。
徐晚意乖乖“喔”了声。
江樾带徐晚意来到一家知名连锁咖啡店，店内暖气十足，门合上后隔绝了外面的冷空气，身体变暖。
今天跨年，十点还没歇店，座无虚席。
跟在江樾身后，徐晚意绕开一张又一张桌子往内走。
“小意——”
“这边——”
循声望去，靠墙处有两张桌子拼接在一起。池佳朝她打招呼，挨着她的是贺煜，贺煜旁边是陈逸鸣，和一个女生。
徐晚意多看了几眼，和那个女生对视片刻。她长得很漂亮，大波浪，穿着一件白色露肩毛衣。
不过，就是感觉似曾相识。徐晚意不知道在哪见过。
走近，漂亮女生主动打招呼：“哈喽哇，我叫于安然，叫我安然就可以啦。”
徐晚意腼腆点头，“你好，我叫徐晚意。”
江樾拖过一侧的椅子示意徐晚意坐下，两人挨坐在一起。
池佳分了一盒刚买的冰激凌给徐晚意，徐晚意想拒绝，江樾径直接过，“你感冒刚好，还是别吃了。”
耳边传来起哄声，徐晚意抿唇不知作何反应。
于安然笑着从江樾手中夺过，“我吃。”
陈逸鸣担心：“你不是前几天才说你感冒了？”
于安然舀了一口，“感冒了也能吃啊，你又不是我爸，管我干嘛。”
第一个让陈逸鸣吃瘪的人出现了。
陈逸鸣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就罢。
徐晚意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好像意识到什么。证据不足，无法确定。
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于安然在美国念高中，最近放寒假回国。有美国绿卡，还没决定在哪边上大学。
“我不知道啊，我爸可能是想让我回来申请庆北。”于安然吃完最后一口冰激凌，“诶，你们什么时候放寒假啊？”
池佳：“应该快了吧，学校还没发通知。”
贺煜：“今年过年那么早，估计下下周。”
于安然算了下时间，满心欢喜：“那个时候我应该还没回美国！你们想不想去看雪啊！！我想去青岭雪山玩！”
池佳找到同盟，激动握住于安然的手，“我也想去！！”
两人同时看向桌上其余人。
贺煜：“我都行啊。”
陈逸鸣：“我——”
于安然打断陈逸鸣，“你算了，你不适合剧烈运动，万一你晕在路上我们还得把你拖回去。”
陈逸鸣叫嚣：“我咋了？我现在身体倍儿棒好吧！”
于安然“啧”了声，又看向江樾和徐晚意，“你们呢！”
徐晚意：“我不确定诶。”
于安然先前听池佳提过两句，小意是一个热衷学习的女孩。她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时间问题，我们应该就去两天一夜，睡一晚上就回来了！”
于安然又问：“你见过雪吗？”
徐晚意摇头，南城庆城的冬天没有雪，有也是落地即化的小雪。
“那不正好！我们一起去看雪！”
池佳在一旁劝：“去嘛去嘛，小意！就当放松一下！你看放完寒假回去只有等高考结束才能有时间出去玩儿了！”
徐晚意动摇：“好吧，那我回去问一下我奶奶。”
池佳和于安然击掌：“nice！”
江樾被当成透明人了，“怎么不问我？”
于安然笑了下，“你不去嘛？”
江樾：“...去”
于安然“啧”了声，“那不就得了。”
江樾还用问吗？那双眼睛巴不得贴人身上了。
于安然拿上短外套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朝南淯河走吧。”
一行人起身离开，陈逸鸣还在念叨：“我不管啊，我也要去，安然你不让我去我就跟你爸告状！”
于安然一边走路一边揪过陈逸鸣的耳朵，后者曲腰直喊痛。
“陈逸鸣你好大的胆子，你还想给我爸告状，你要告什么你说。”
“松开松开，痛痛痛，我开玩笑的。”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笑弯眼，没想到陈逸鸣也有这一天。
······
离开咖啡馆，室外人山人海，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
徐晚意忘了戴围巾出门，接触到冷空气缩了下脖子，双手抄进衣兜。
池佳过来挽住徐晚意的手臂，“走吧。”
“我也要跟你们一起走！”
于安然挽住徐晚意另一边胳膊，两人将徐晚意夹在中间，有说有笑顺着人群前行。
绕过圣诞树，后方广场空地是一个小市集。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摊位，商品琳琅满目。
于安然四处观望，精准定位到一处：“那儿有卖糖葫芦！你们想吃不？”
徐晚意摇头，“我不吃。”
池佳：“我想吃。”
徐晚意：“你们去买吧。”
于安然牵住池佳的手，两人侧身避开人群往糖葫芦的摊位走。
徐晚意独自往前，整条小道充斥着烟火气息，有卖热红酒的，有卖小饰品的，还有卖熊猫玩偶的，应有尽有。
“你冷不冷？”不知何时，江樾悄悄站在了徐晚意身侧。
徐晚意偏过头，“还好。”
“你跟我来。”
江樾拉起徐晚意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冰凉握得更紧，似乎想把温暖传递给她。
耳旁喧哗吵嚷，徐晚意愣怔垂眸，望向两只牵在一起的手。
穿过人群，两人来到路边的树下，远离喧嚣。
江樾打开手上的纸袋，从里面拿出一条红色围巾，替徐晚意围上。
徐晚意愣住没动。
江樾欣赏自己耗时两周的成果，“挺好看的。”
徐晚意一头雾水，抬眼。
“迟到的生日礼物。”江樾顿了顿，“现在也可以当新年礼物了。”
想拒绝江樾的好意，手刚碰上围巾被摁住手腕，“我自己亲手织的。”
徐晚意心咯噔了下。
“你是不是嫌丑不想要啊？”
徐晚意百口莫辩，“不是...”
就是觉得这样，不好。
“那你就收下。又不值钱。”江樾示意路边的垃圾桶，加码，“你要是不收，就丢那里。”
徐晚意：“好吧...谢谢你...”
“谢谢我？那我能当你男朋友了不。”江樾一本正经。
徐晚意瞪大眼，“啊？”
被徐晚意的可爱劲儿逗笑，江樾拍了拍女孩脑袋，“放心，我不催你。说好等二诊我考六百分给你看，我说到做到，到时候你也说到做到？”
徐晚意咬唇，轻轻回了个“嗯”。
······
两人并肩前行转回小市集挤入人潮，耳旁热闹喧哗。
手臂衣襟时不时相触，徐晚意浑身不自在，小心呼气缓解紧张。
江樾没好到哪去，心脏狂跳，眼神飘忽不定看向她。他指前方摊位上的兔子玩偶打破沉默，“你看那个兔子，丑丑的。”
徐晚意看过去，“哪里丑了，挺可爱的。”
沉默须臾，江樾再度打破沉默。
“你想好去哪里上大学了吗？”
“还没有。”
“那你想好了和我说。”
徐晚意偏过头，满眼疑惑：“为什么？”
江樾被逗笑，“你说为什么？”
大脑叮的一下，徐晚意的反射弧过于长了。
她抿唇正视前方，快步往前走了两步，试图逃离令人尴尬的氛围。
她以为江樾会跟上来，可当她转过身，全是陌生面孔。
所有人都在笑，只有徐晚意呆滞茫然。
她心底一沉，试着喊了句：“江樾。”
没有人应她。
错开人群往回走，江樾不见踪迹，徐晚意的慌张染上眉梢。
“江樾——”
“江樾你在哪——”
“江樾——”
她心绪不宁穿梭在人群中，寻找无果后，愣站在原地。无数人从她的身侧掠过，有人不小心撞到她的肩，身体猛地踉跄。
“对不起对不起。”路人慌忙道歉，徐晚意却无所动容。
为什么，她又有一种，被世界孤立的感觉。
所有人的欢声笑语都与她无关，她一个人逆流而上。整个世界变成一片灰，她看不见任何颜色。
她好像被人推进了寒冷刺骨的水中，一丝丝下沉，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徐晚意——”
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徐晚意意识回归，缓缓转过身。
人群错开，他出现了。
江樾抱着一个崩溃大哭的小女孩，朝她缓缓走来。
徐晚意咬牙，强忍住发颤的嗓音：“你刚刚去哪了？”
江樾的注意力集中在小孩身上，没察觉徐晚意情绪异样。
“这小孩跟她爸妈走丢了。”江樾哄着小女孩，“我们先带她去找警察？”
五分钟前，江樾刚想上前走到徐晚意身边，却被人拉住裤子。他低头，身边多了个哭花脸的小女孩，说话含糊不清，“哥哥...我找不到我妈妈了...我找不到...我妈妈了...”
当他抱起小女孩想叫住徐晚意时，身前已经没有她的身影。
徐晚意双目无神盯着眼下哭喊找妈妈的小女孩，木讷点头。
两人把小孩带到路边执勤的警察处，告知小孩走丢的消息，警察联系了商场发送广播。
把小孩安全交给警察，江樾和徐晚意打算离开，却被小孩拉住手。
两人同时转身。
“哥哥，姐姐，你们能陪陪我吗...我害怕...”
江樾和徐晚意对视一眼，徐晚意点了点头。江樾蹲下身，摸小女孩的脑袋，安抚道：“好啊，哥哥姐姐在这陪你。”
三个人在长椅坐下。小女孩咬着棒棒糖坐在中间，情绪和缓后开起童言无忌的玩笑：“我爸妈是不是不要我了啊？怎么这么久还没找到我。”
江樾拍小女孩的脑袋，“乱说什么，你爸妈怎么可能会不要你，估计现在他们都急死了。”
看到手中多买的棒棒糖，江樾递过去，“徐晚意，我这里还有棒棒糖，你要吗？”
徐晚意思绪游离，呆滞凝视前方，没听到。
“徐晚意。”
察觉小手握住自己掌心，徐晚意回过神来：“啊？”
小女孩嗓音清甜：“哥哥问你要不要吃糖。”
徐晚意低头，见小女孩一脸纯真，心脏抽了一瞬。她压抑喉咙的酸楚，“我不吃，小朋友你吃吧。”
小女孩发出胜利的欢笑声，从江樾手中夺过棒棒糖：“好耶，那都归我了！”
不远处，警察带着一对年轻夫妇赶来。年轻女人跌跌撞撞跑过来，看到失而复得的女儿喜极而泣。
“思思——”
“思思——”
“呜呜呜呜妈妈——”
小女孩泪眼汪汪伸出手。
年轻女人将小女孩抱起来，“思思你去哪儿了！你吓死了妈妈了知不知道！妈妈以为你不见了！”
“呜呜呜妈妈我以为你和爸爸不要我了呜呜呜”
“瞎说！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
“······”
徐晚意的喉咙被无形的手扼住般无法呼吸。
她踉跄起身，“我去喘口气。”
没等江樾反应，徐晚意跌跌撞撞走到路边，撑着一棵行道树，曲腰捂住胸口试图平复呼吸。
耳边是小女孩一家三口失而复得的感概与哭声，尘封的记忆被打开，过去的一切历历在目。以为早就忘了，以为并不在乎，原来都是假象。
怎么可能不在意，怎么可能忘记。那些伤痛在心里结痂，直至今天又被撕开。
徐晚意再也无法承受，顺树根蹲在一旁，捂住脸泣涕如雨。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20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