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花开成等待》彼上弦

2、第一章 毕业

　　“恭喜……你毕业了！”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身后传了出来，夏千白找孔插钥匙的动作瞬然之间停顿了下来，她就这样木然地站在那里，怔怔地面对着略显斑驳的家门，她所表现出来的不正常并不是因为这来烂熟于胸的恭喜道贺，而是因为这已然久违的声音，这过了这么多年还不曾让她忘记的声音！
　　都说，时间会让人忘记很多事情，包括一些不想忘记的事情，可偏偏，他还是无法成为她生命中的过去曾经！明明以为早已将他沉淀到心底，可是只要那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切的一切记忆，就会成为喷薄出的遥遥不断的思念。
　　难道真的像她自己所说的，他是她的魔咒，赖上了就是一辈子的梦魇？他，有着一个好听的名字——夜以司！
　　“对……”她毕业了！阔别四年了，她又回来了！
　　夏千白转过身，不再将自己的后背送给那个人，那个让她心动心痛的人，四年前分开的时候他就对她说过，要她忘了他，要她过得比他好！“谢谢！”一如以往的清脆声音从她的嘴里面传出来。
　　夜以司直愣愣地盯着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夏千白，她依然是一身白色的衣衫，依然是一样长度的中长发披散在肩头，一样的脸，一样的颜，就像四年的大学生活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变化，让人忍不住产生那样的恍惚，她依然是四年前的那个她！还是那个表面强悍，受了委屈只会躲在黑暗中独自落泪的女生！
　　“听说……你结婚了？”感受着这不自然的气氛，尴尬油然而生，夏千白随便扯了个话题，试图来打破这不和谐的氛围，却没想过她提起的话题更是让人尴尬，这只会让两个当事人回到四年前的记忆而已。
　　“对……”愕然于夏千白的主动提及，夜以司被动地回答道，眼里闪过不可掩饰的黯淡，但是这一切夏千白没有看见，现在面对着他的时候夏千白已经不知道该将眼神的焦距放在何种地方，他怕，她也怕！
　　“你呢？”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应该关注的应该是现在的生活，而不应该还留着那念念不忘的记忆，就算真的很美那也只是属于曾经！但是心还是不自觉地想要去关心她，知道她过得好不好，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让人欲罢不能的初恋吗？可是他又怎会知道，有此种心情的又何止是他一个！那是属于他们两人的初恋！
　　爱得深所以记得牢，伤得深所以无以忘怀！——该说，这就是带着无限蛊惑的情吧！可是“情”字当头，现实当口，有太多太多的都是无可奈何！
　　“我……”夏千白刚开了口，夜以司的口袋里面就传出了吵闹的手机铃声。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所有角落，哼你爱的歌会痛，看你的信会痛，连沉默也痛……”铃声还在吵闹着。
　　这还真是符合她现在的心境啊！还记得里面有句歌词叫做“未必明天就有以后”，还真是被说中了，明天到了，以后却没了，还真是世事无料……
　　“快接吧……”夏千白很通情达理地说道，看这通电话不停歇的样子应该是非找到他不可的，可能有什么很重大的事情也说不定。
　　看了眼夏千白，夜以司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喂，梦瑶！”这是他讲电话的习惯，总是会不自觉地将来电人的名字喊出口，可能也是为了谨慎行事，确定打电话的是本人吧。
　　可是话喊出了口，夜以司就后悔了，看了眼怔怔站在那边的夏千白，端起手机就走远了好几步。
　　夏千白脑子里回旋着那个名字，眼里看着在稍远处接电话的男子，心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味道齐涌而上，感觉好怪好怪！
　　何梦瑶！
　　何梦瑶！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名字，就算四年之后的今天再次提及，她的心还是会那样莫名地触动，看来她的在意已经是深埋在心底了！
　　还有一个令她心酸的应该是以司吧，不止一次地告诫自己他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可是心就是放不下又该怎么办呢？以前他打电话是从来都不会瞒着自己的，用他的话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可是现在呢，他已经不再当自己是一家人了吧！对啊，她怎么忘了，他已经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了，有妻子有孩子！现在，她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外人了！
　　看着远处的身影，视线渐渐模糊了，伸出手快速地擦去无端打转的泪水，却又扑朔朔地滑落，落在地上溅开一朵朵水花，就像是碎了一地的银子，或许彻底粉碎的还有心吧！
　　她看向他，发现他也在看向她，茫然地撇过头转过身，飞快地将钥匙插进了钥匙孔，拉开门，冲了进去，又飞快地将门关上。
　　四年后的今天，以为一切都已解脱，可是原来一切不曾有过改变，她的心境还是会因为他的一个问候，他的一个眼神就将自己四年的努力彻底摧毁！
　　这又是何必呢？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应该总是往前看着！
　　夏千白无力地靠在门上，全身的力气在这一刹那就像被抽离了一般……茫然而又空洞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想起大学舍友娟子的话，放开一切拥有一个新的开始谁会不愿意呢？可就是放不开又有什么办法？
　　四年前，夏千白不敢回到这个伤透了心的地方；两年前，她又不敢回到这个洒下无数泪水的家……为什么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要离开她？家不再是家！梦想的家也不再存在……

　　“千白……”不适时地，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很大感觉上带着心理上的暗示。“千白……”
　　“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刻意地掩去声音里因为哭泣带上的颤抖，夏千白很客气地回应道，似有如无的疏离感让此刻站在门外的人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下去。
　　“我的手机号码没有换，你有事可以找我……”
　　紧紧地捏紧了手中的手机，夏千白久久无语……
　　那组号码他没有改！
　　夏千白记得那组号码是她亲自给他挑的，只因为它的末尾四个数字连起来是她的生日，12月24号，刚好是圣诞节的前夜，所以她一眼就相中了它，还用着万分凶恶的口气对他说过不准将号码换掉，因为这个号码就代表着她，他要丢掉它就是意味着他不要她了，连着他们所有的记忆一起丢掉！
　　可是现在呢？
　　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人，却还来告诉她，他的号码还没有换掉，他的心里还有她是吗？可是这样的期待她已经等不起，这样的感情她已经受不起！
　　“那我先走了……”夜以司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客套地说了声，转身欲离去。
　　“我过得很好！”
　　门的另一面传来了夏千白的声音，夜以司刚跨步的脚猛然之间就停在了那里，回头，再次留恋地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嘴角挂上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四年前，在松开彼此的手的时候，他曾对她说过，他不求她的原谅，不求从她的嘴里听到那句“我原谅你”，但是如果她愿意让一切都过去的时候，她至少得让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我过得很好！
　　一句话，开启了一个新的门，命运的轮盘，在这刻开始了真正的独立的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