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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呸!什么玩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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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9月28日,以“相信爱”为主题的艺术画展,将在临街的银河美术馆展出。
于10点正式开展的画展,在工作人员做好最后一波巡视,确认一切准备工作无误,锁门离开后,迎来了不速之客。
凌晨三四点的时分,漆黑的夜晚,几盏街灯提供着微弱的光亮,透过美术馆玻璃大门的折射,映出让人瞠目结舌的画面。
只见身着一身黑色运动套装,头顶棒球帽的女孩,手里正捏着红色油漆喷瓶,在玻璃门上大展拳脚,发挥着自己的“艺术天分”,随意写下了“渣男”二字,而后又不知从哪儿掏处一张卷着的画报——
画报上印着个黑色中长卷发的男人,眼神酷飒,一股有忧郁气息扑面而来。无一不在佐证着,这张海报上的男人和这次画展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单看这张海报,能感受到海报主角独有的艺术天分。唯独上面写着显眼的绿色“我呸”二字,遮盖在男人的面庞上,透出几丝诙谐的意味。
画报稳稳的被粘贴在玻璃上,动作一气呵成,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作案了。
女孩名叫言芷,扳起指头数来,这是她破坏的第九次画展。
好巧不巧,这场艺术展,是她那该死不死的渣男前男友苏墨与南京Normal Place共同合作创办的。展览信息一公布,就在南京市艺术界引起不小的轰动。
想到一会儿工作人员抵达,看见这幅震人眼球的画面后,必是将对这位伟大的艺术创作者苏墨,私底下进行一番讨论。
脑补到这儿,言芷就不由得露出傻笑的表情,当即表示大快人心。
不过她也知道这样的行为并不妥当,将遮盖在头顶上的三角头巾向前拢了拢,以此确保完全遮盖住自己的模样。
言芷双手环胸,一侧唇角上扬,墨镜下尽是嘲弄。
她对眼前的杰作很是满意,收拾好残局正欲离开,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咔嚓”声,寂静的街道,不适时的声音极为突兀。
手里的动作一顿,扭头将目光递向了声音的来源。
街对面影影绰绰站着个男人,手机镜头正对着她的方向,不用想,他刚刚用手机记录下了她的“犯罪”行为。
言芷四下张望了下,确保没车经过后,急匆匆往对街跑去,乖巧地站定在男人的身旁,一副知错的神情。
夜色还浓,刚瞧不清他的模样,在凑近后,言芷才清晰的认识到:眼前这个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帅哥。纵使她阅人无数,也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他穿得休闲,丝质的白色条纹衬衫下,透出男人修长匀称的身材,蓝色的牛仔裤下包裹着一双长腿,白色麦昆的搭配,使得他浑身散发着一种慵懒的气息。一双桃花眼,带着几分妖冶的美感,单单清冷严峻的面孔,又是让人不敢靠近。
向望朝她睨了一眼,随后又回正了头,神色淡然,对身旁人不予理会,不用想也知道女人朝他本来的目的。
见他不说话,言芷用听起来甜腻的声音,礼貌地询问:“那个......你刚刚是在拍我吗?”
“不然呢?”向望不答反问,眉眼微调,似乎对她的行为很是不屑,眼底深处说不出的讽刺。
闻言,言芷不由得鼻尖上冒出一层细汗,双手紧攥着,看似紧张的外表下,却是做出了大胆的行为,她向身边的人靠近了几步,语气讨好:“能不能麻烦你删掉啊?”
“行。”男人声音清冷,又透着几分干脆。
“啊?”言芷一下眉反应过来,惊叫出声,很快又捂住自己的嘴,眼睛一个劲儿的朝对方眨巴,无辜至极。
得到向望肯定的答复之后,才放下心来,深深吐了口浊气,对着他明媚一笑,“谢谢你,那我就先走啦!”上扬的语调,看似尊敬的样子又透着股机灵活泼,说完转身就打算离开。
不过很快就止住了脚步,听力灵敏的她捕捉到了对方手机按键声,随后就向望的声音传入耳际——
“喂,是110吗......”
说这迟那时快,言芷毫不犹豫转身夺过了对方的手机,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挂断了电话,心有余悸的样子,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像是自己在心中埋了个炸弹,而对方将引线点燃了一般。
对于男人出尔反尔的表现很是恼怒,她白皙的面颊瞬间涨红,像个熟透的水蜜桃,手一指,怒目圆睁:“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不算话!”
见着她这副模样,向望这才转过身,打算好好同她较量一番,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扬了扬手机,漫不经心地应着:“照片我已经删了。”
深意不言而喻,照片我已经删掉了,维护正义报警又另当一说了。
言芷闻言简直气不打一出来,9月的天气本就灼热,男人这一席话更像是点了一盆火,烧的她内心浮躁,当即指着鼻子:“我说你这个人.....”
话没说话,瞧着向望目不斜视,正义凛然的样子,自觉理亏的言芷瞬间偃旗息鼓。
小女子当能屈能伸,当即堆起笑容,话锋一转:“你听我说,这事我可以解释。”
面前的男人手一伸,下巴一扬,欲拿回自己的手机。
言芷将手机往身后一藏,抱着他的胳膊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表演,假意支着手,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这事说来话长,你有所不知,那是我前男友的画展,他始乱终弃,想抛弃身怀3个月身孕的我......”
她自认为演技过关,不说打个一百分,及格分60分还是有的。
哪想向望一眼洞穿了她的演技。她一抬头,便对上那一双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充满戏谑的桃花眼。
言芷不免在心里暗暗吐槽,明明长了一副勾人像,偏偏又是个生人勿进的冷淡性子。
天不亮的时间,大家都在憨憨入睡,向望也不打算同她过多纠缠了,正想离开,就见言芷跟看见了什么人似的,双手紧张地抓在他的肩上,将脸埋进了他的后背,躲在了他的身后,发出微小的乞求声:“带我走,带我走。”
向望直呼今天霉运缠身,先是明日的婚宴布展出了问题,半夜赶过来处理,再是返回途中,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正义感,让他插手管了这件事,最后就是身后这个大麻烦,导致短时间内没办法脱身。
他侧目望向对街的车辆,黑色的奔驰稳稳地停在路边,随着驾驶座车门打开,身着黑色衬衣的男人出现在眼前,一看就对自己的身材十分自信,衬衣的上面两粒纽扣松散着,露出小片锁骨阴影。
男人的直觉告诉向望,这个人俨然就是画报上的男主角了。
收回打量的目光,恢复了之前的清明。他深深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只能认命将她往自己的车上带。
感受到他脚步的挪动,言芷忙不迭跟上他的脚步,躲躲藏藏,一副见不得人的表情,还不忘发出询问:“去哪儿啊?”
向望目不斜视,尾睫上扬眼尾微挑,语气中透着些无奈:“还能去哪儿?我车上。”
语闭,刺眼的车灯亮起,黑色的大G兀地出现在眼前,在一排小车中,甚是扎眼。
言芷马不停蹄地奔向副驾驶,绕是身高168的她,上车也是有些费劲。顾不得形象,爬上车座后,又将遮掩的头巾拉了下,才拍拍胸脯,放下心来。
向望瞧着她这一连串动作,平日里的清冷感被中和掉,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后又轻咳两声,正色发问:“去哪儿?”
“你随便把我扔到建邺区就行啦,帅哥,你简直太好了,你就是我的福星。”言芷对彩虹屁这件事很是熟悉,一点不吝惜自己的感谢之意。
得到目的地的向望,毫不犹豫便启动了车辆。几乎是车辆启动的同时,喧闹的手机铃声骤然在车内狭小的空间中响起。
随着言芷将手机从包内掏出来,声音更是清晰可闻,“渣男滚蛋”四个字在屏幕上凸显,想也不想,就接听了起来。
几乎接听的一瞬间,手机听筒便是穿过震耳欲聋的咒骂声:“言芷,你有完没完!这都多少次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言芷长相甜美,是个娇娇软软的甜妹,原本扬着的笑容,因这一席话而垮了脸色,泛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嫌恶之色,当即声音拔高,和电话这头的主人辩驳起来:“没完!苏墨,我告诉你,你之前那样恶心我,我恶心你多少次都不为过!”
似是知道言芷的性格,苏墨当即转换了策略,好声好气地哄着她:“我求你了,言言,当初是我的不对,是我的优柔寡断让你难受了。但是这都4年了,能不能就,算了。”
这句话好像揭开了言芷的伤疤,将她扯得生疼。
不得不说,5年的交往,苏墨对她的脾性是极为了解的,简单几句话便是直击问题的核心。
印象以来,苏墨一直是个十分自信的人,对自己的长相自信,对自己的工作自信,对自己的能力自信,现如今这样卑微乞求的模样,是她不曾见过的样子。
故事说来也不长,不过是在相恋的五周年那天,言芷从国外飞回来庆祝给惊喜的时候,收获了苏墨和别的女人在床上打扑克牌的惊吓。
言家不缺钱,言芷更是不缺爱,集父母和三位哥哥万千宠爱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就抓起她备在苏墨家的干粉灭火器,对着床上不要廉耻的男女一阵乱喷,以此来消灭心中的怒火。
喷完就扔下灭火器,拎着包就跑了,上扬的头颅,强忍的泪水,仓皇间透着几丝狼狈。
思及此,四年前的怒火,隐隐穿越到了今天,此刻不由得燃了起来,“不能!我告诉你不能!苏墨,你好歹也是个画家,能不能有点骨气,怎么,现在胃不好了,吃起软饭来了,你长得也不白啊,当什么小白脸啊。”
身旁主驾驶的向望,听到她这一番输出,一点不意外,暗道她这嘴皮子功夫厉害,眉眼稍抬,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天色渐亮的原因,淡然的脸上竟泛出明媚之色。
这样无意义的讨论,得不出什么结果。双方只能透过电话,你来我往地较量着,最终还是言芷更胜一筹,以苏墨气急败坏挂断电话收了尾。
对自己的战功很是满意的言芷,像是拿了今日的MVP一般,开心地哼起了歌,全然不顾身旁还在本本分分充当着司机的向望,一点儿不拿向望当外人。
她的包像是哆啦A梦的空间袋,从里面掏出两根棒棒糖,递出一根给向望,语气巴巴的询问:“吃吗?”
似是预料到向望要拒绝,她直接将棒棒糖放到了中央扶手上,殷勤得很,表达着对他救命之恩的感激,对着他套起了近乎:“帅哥,你叫什么啊?”
绕是言芷再热情如火,也是解冻不了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男人。话题一抛出,得到的是他冷冰冰的空气式的回应。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尴尬。
向望揉了揉因熬夜而有些刺痛的太阳穴,清冷的声音传到言芷的耳朵里:“马上到了。”
看似客气有礼,实则敷衍至极,带着些公事公办的冷漠之意,还带着些甩脱麻烦的急促感。
不仅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更是朋友的无价之宝的她,哪在别人身上吃过这种瘪的言芷,嘴巴一撇,随即眼睛又精光一轮,很是兴奋的扭到向望的方向,面对着他发起邀请:“今天谢谢你啦,就我小命,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举手之劳。”
话到此,言芷哪能读不懂他的意思,殷勤却有些失望的神色,“哦”了一声,当即坐正在副驾驶座上,不再多话。
适时的闭嘴,是她最后的礼貌。
城市还未苏醒,依稀的路灯托着孤独的车影,车轮在柏油马路上飞驰,眨眼就到了建邺区的中心地段。
男人的车技很好,一把就将车停在了马路的侧边,而后按亮了应急车灯。
不用他发令,言芷很是自知地解开了安全带,嚅糯绵软地道了声谢,就开门下了车。
见她下车,向望才是放下心来,挂上前进挡就欲驱车离开。
言芷却又是折返过来,敲敲车窗,待他按下车窗,一张微微含着又笑好看的脸,出现在他视线内,向车内伸着手,举着手机,柔声询问:“能不能加个微信啊?小哥哥。”
空气像是在此刻凝滞了,半晌也没等到向望的回应。
言芷收回手,带着窘相。
几乎是收手后的一瞬间,黑色大G就是迅速启动,消失在眼前。
留下言芷愣怔得站在原地。
迅速回过神来的她,恢复了本性,对着车屁股,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而后,寂静的街道出现娇软甜腻又极具愤怒,像是炸毛的小野猫,奶凶奶凶的声音——
“我呸!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