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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打架(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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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伤心,早知道会这样,她真该和尤莜一起去喝下午茶的,此刻安芝桃非常后悔。
随后赶到的是路云川,他跑得很急,额头上都是汗水,已经没什么发型可言,因为很少见到他这么莽莽撞撞,安芝桃觉得新奇,刚想张嘴嘲笑他的样子,一开口却只觉得喉咙酸涩,委屈涌上心头,眼睛也开始模糊,只能瘪着嘴强忍泪意。
路云川先是细细地看了一圈安芝桃,他见到安芝桃红肿一片的脸,眉头瞬间皱起,想上手触碰,但还是收回了手。他的眼睛雾蒙蒙一片,像含着泪,仿佛是他自己感到疼。
而后他转过脸,脸上疼惜的表情不在,眼睛里闪过的是浓浓怒意,抬腿就想踢那位已经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纨绔,但他没能如愿,因为安芝桃急忙拦住了他。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路云川这么生气,仿佛变了一个人,但当安芝桃反应过来路云川也想动手的时候,莫名的理智突然重回高地,她也顾不得自己扭伤的脚,小跑着上前,一把就抱住了路云川的腰,路云川被安芝桃的动作搞得一愣,同时也怕伤着她,自然就停下了动作。
安芝桃扯过路云川的衣领,强迫他低头好听到她的耳语,她趴在路云川耳边急切地说:“你别动手,他们家很难搞的。”
路云川听完之后,眼神变得落寞,面部肌肉紧绷,看上去更加阴郁,可安芝桃根本没注意到,继续趴在他耳边说:“让匡立昀去收拾烂摊子,他活该,本来就是他的错,而且他动手了,我们快走。”
听完这句话之后,路云川又哭笑不得,有的时候真是拿安芝桃的脑回路没办法。他趁此时低头检查安芝桃的伤势,此刻她的脸已经红肿一片,本来戴着的眼镜不知所踪,挽着的发髻也散开了。他再度看向躺在地上的男人,眼神冷得可以杀人。
而后他又注意到,安芝桃抱着他的腰除了是为了阻拦他,也是为了依靠他,安芝桃身体的大半个重心都靠着他借力,右脚不自然地虚点着地。
路云川更急了,眉头紧锁地问道:“他踢你了?你的腿受伤了?”
安芝桃有点尴尬,除了被人打的尴尬还有打网球平地摔的尴尬,依旧趴在路云川耳边小声回答:“这是我刚刚上课自己扭到的。”
路云川松了一口气,他用一只手圈住安芝桃的背,让她继续靠着自己,同时用另一只手脱下了自己的上衣。
安芝桃被他的举动吓一跳,捂着眼睛就要跳开,却又被路云川圈了回来,他一边脱衣服一边无奈地说:“我里面还有衣服的,别怕。”
安芝桃这才冷静下来,睁开眼睛发现路云川确实在运动短袖里还穿了一件背心,他脱衣服的时候背心上摆被卷了上去,她便好心地替他拉住了。
脱下的短袖被路云川围在了安芝桃的腰间,遮住了她又短又轻的网球裙,然后他一把抱起安芝桃,头也不回地朝医务室走去,全然不顾其他人的眼神和体育老师的询问。
安芝桃对这番举动很意外,被抱起时发出了小声惊呼,而后她看见了同学们惊讶的眼神,就连封渺渺和匡立昀都睁大了眼睛,她莫名觉得不好意思,便将脸埋进了路云川的颈窝。
二人一路沉默又飞速地来到了医务室,安芝桃喜提两个冰袋,一个敷在面颊,一个敷在脚踝。她坐在沙发上,路云川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二人的动作非常自然,安芝桃将右腿放在路云川的双腿之上,路云川拿着冰袋,细细地帮她冰敷着脚踝。
而安芝桃自己则一手拿着冰袋,一手拿着镜子,对着镜子一阵唉声叹气。这下好了,早上还在担忧眼睛的水肿,现在脸都肿起来了,而且是又红又肿,真的是肿成猪头了,太难看了。
她对着镜子看来看去,左看右看,看了又看,最终还是只能接受了这个现实。安芝桃放下镜子,这才发现她的腿被路云川握在手里,脚上还没穿鞋子,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安芝桃试着收回腿,却被路云川一把扣住,他头也没抬,只是语气平平地说:“认真冰敷。”
到底还是不好意思,安芝桃如坐针毡,腿部肌肉非常僵硬,路云川也感受到了,但他没有松手的打算,于是他找了个话题来转移安芝桃的注意力。
“刚刚发生什么了,怎么上个课受了这么多伤。”
安芝桃自己也觉得汗颜,无奈地回答:“上网球课侧步把脚扭了,去医务室的路上听见他们在骚扰封渺渺,我用网球砸了那人,他就把我打了,不过后来他被封渺渺踢了一脚,竟然都踢飞出去了,而且又被匡立昀踢了一脚,笑死我了。”
路云川突然抬头,并且不经意地瞪了安芝桃一眼,他说:“多管闲事。”
安芝桃听完就用右腿去踢他,结果又痛的哇哇乱叫,只能老实地不再乱动,气鼓鼓地说:“我这叫拔刀相助。”
路云川再次被她无语到,根本无法理解安芝桃为什么要帮封渺渺,她们二人的这种关系,不帮才是正常,但他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细究,于是他又换了一个话题。
“为什么他们两个能踢,我不能踢?”
这次轮到安芝桃无语,但她竟然在路云川的语气里听出一丝幽怨,怎么连这也要比较啊!
她只能好心解释道:“你都说我多管闲事了,你还要去踢别人,他骚扰封渺渺再先,封渺渺踢他合情合理,匡立昀踢他,是为了帮封渺渺撑腰,你踢他,你要干嘛?你不是给自己找事吗,到时候要叫来家长,匡立昀肯定会帮封渺渺,他们两人没事了,那你怎么办?”
路云川看着安芝桃肿起的脸,很认真地回答:“我是为了帮你撑腰。”
说罢,他叹了口气,伸手接过安芝桃手里的冰袋,再次仔细察看了一下她的伤处,现在已经能看出连眼眶骨下面都肿了一片,那个男的下手太重。
这个距离,安芝桃能看见路云川长长的睫毛和肌肤的纹理,他微微抬眼,双眼皮的褶皱变得更深,眼神也变得更加温柔多情,从路云川的眼眸里,安芝桃能看见自己的小小倒影。
被路云川这样用心的视线搞得不好意思,同时也被他说的话搞得不好意思,于是她偏过头去,避开了路云川的视线。
气氛有些微妙,好在班主任突然进门打断了这一切,安芝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了右腿,端坐在沙发上装乖巧。
班主任简直被吓晕,都不敢伸手碰安芝桃,原地踱步了半天,最终只说出一句:“我们通知你家长来吧,这也太严重了。”
安芝桃愣住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拒绝了。祝尚芝在意大利为下季度新品找灵感,安礼仁在北京出差做尽调,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打电话通知他们也是平添担心,没必要。
班主任见安芝桃为难,便不再多说,只是关切地对她说:“快回家好好休息吧,后面的老师来处理”,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人一走,路云川又非常自然地捞起安芝桃的右腿,继续为她冰敷。
而安芝桃显然心情变差了,路云川猜想是因为不想让父母知道,关于这种话题,哪怕他再年长也没有相关经验,不能多说什么。
直到冰袋融化,安芝桃也没再开口说话,路云川虽然没开口,但用行动打破了僵局。
他问医务室借来干净毛巾,打湿后为安芝桃细心擦过脸颊,安芝桃有些害羞,便接过毛巾自己擦拭了起来。即使如此,路云川也没闲着,他开始用手指轻柔理顺安芝桃的头发。
安芝桃觉得头皮痒痒的,回头想看路云川在干嘛,却被他摁住了脑袋,只能继续面朝前方。她一边擦脸,一边感受着头发的异样,突然反应过来,路云川竟然在帮她编头发!
她悄悄拿过镜子,从镜子里能看到路云川低着头,表情认真,甚至因为认真而嘴唇用力,他的手法似乎很顺畅熟练,最后安芝桃的注意力停留在他角度正好又俊美的侧脸。
路云川注意到安芝桃的眼神,在镜子中两人视线交汇,路云川对她笑了一下,安芝桃顿时脸红到爆炸,快速放下了镜子。
随着动作停下,安芝桃再次拿起镜子,路云川竟然很擅长编头发,这让她非常疑惑,心里还有点酸溜溜的,她没好气地问:“你怎么这么会编头发,你帮很多女生编过头发吗。”
路云川的表情安芝桃看不懂,很复杂,随后他语气平静地说:“小时候帮我妈妈编过。”
这下轮到安芝桃哑火了,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强行挽回话题:“编得很好,和张张阿姨差不多,你真厉害。”
路云川听得出安芝桃是在哄人,这就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安芝桃会觉得自己虚伪或是坏的原因,在他看来,安芝桃只是刀子嘴豆腐心,每当提及和路云川家庭有关的话题,她都会露出那种忧心忡忡又不知所措的神情。
他今天莫名想要更贪心一点,于是他开口问道:“你不让我踢他,只是因为你担心我势单力薄没有家世撑腰吗?”
安芝桃听完后,眼睛瞪得圆圆的,似乎是被这个问题惊讶到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她又自然无比地脱口而出,仿佛她的回答是如此理所应当。
“当然不是,我是觉得你和打架这事不沾边,何必惹了一身腥,再说了,如果是你为了帮我撑腰才打架,就算你没有家世撑腰,我也肯定会护着你的。”
未曾设想但又意料之中的答案,他的安芝桃就是如此心软,她自认为的那些坏都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别人先招惹了她。
于是路云川笑了,他笑着接过了安芝桃手中的毛巾和镜子,伸出2根手指在安芝桃面前晃,一边晃一边问:“这是几根手指?”
“两根。”
“头晕不晕,有没有耳鸣或听力降低的感觉?”
“没有。”
路云川为安芝桃整理好额前和耳边的碎发,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眼眶骨下方肿起的地方,安芝桃皱着脸往后躲了一下,从她的表情就看得出她的疼。
路云川叹了口气,继续叮嘱道:“脸颊回家还要继续冰敷,眼睛周围应该会淤青,如果不放心我们就去医院,不过别太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安芝桃点了点头,同时她终于有空去看路云川的装扮了。现在路云川因为刚刚奔跑出汗,额前的刘海被他随手捋到后面,露出了额头和深邃眉眼,他穿着修身的背心,腰间没有任何赘肉,露出的手臂还有明显的肌肉线条,平时多见路云川穿着校服衬衫,难得见他穿成这样,非常养眼。
什么也没多想,只是手不听脑子指挥,而是跟着心走,安芝桃抬手,用手指尖戳了戳路云川的上臂肌肉,很坚实。
这下轮到路云川脸红到爆炸,一个箭步就退出了安芝桃的可触及范围。
其实安芝桃这个举动并无暧昧之意,她印象里路云川瘦瘦高高,现在看路云川似乎比刚认识时壮了不少,心中莫名燃起自豪,看来她家的饭把路云川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