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线》年安树

3、第三章 错题

　　从办公室出来，穿过长廊，上午的阳光打在走廊里。许文慧抬头，今天的阳光很温暖，但她觉得这一束阳光很刺眼，一阵烦躁涌上，真的很烦躁，刚开学就这么烦，那她愿意回去当襁褓中的婴儿，无忧无虑。

　　教室门口，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发了多长时间的呆，最后还是李博文看她一动不动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喂？你站在这干嘛呢许文慧，出什么事了？”

　　许文慧看着他，没咋啊，为什么这样问。她回答

　　看他不回答只不过看的她的眼神，有些尴尬，问他自己站在着很久吗，那男孩点点头，说差不多五分钟了，随后她解释，刚刚何伽说她，错题太多了，她让我找人订正错题，我正发愁找谁呢？”目光看向闻欣和方紫怡，找闻欣算了吧，理科也很差，找方紫怡吧，学习虽然很好，但是物理也是短板。

　　李博文看出女孩的忧虑，直接告诉她。

　　“就这事?你找周嘉杰啊?他理科成绩那么好，你看他现在有多闲？”女孩看向那人手指的位置。看见那人，确实挺闲的，用纸叠千纸鹤，桌面上有大概四五个叠好的千纸鹤，你还别说，这人学习不但好，手还挺巧。她问旁边的人，找他会不会有些尴尬？

　　李博文撂下一句话说这事交给他，走过去好像给周嘉杰说些什么，随后许文慧跟过去，对他说。

　　“刚刚何老师说让我找人订正练习册，实在是找不到人了，能不能麻烦你教我一下。谢谢了。”她本以为他要拒绝自己。

　　“可以，刚好我也无聊。”他说，随手指了下手边叠好的千纸鹤。

　　大概一分钟，他收拾好自己桌上的东西，对她说坐下，让她把练习册拿出来。周嘉杰以为这题有多难，结果一看，噗呲一下子没忍住。

　　“不是？每道题的第一题，你都能做错？我要是何伽我也骂你，就第一小题，用的初三电学知识点，你都能错，怎么考上高中的？这道题这呆子都会做。”身后的李博文

　　“？？?勿扰。”随即也调侃那人，说什么辅导题就辅导题，别cue他，cue他是不是暗恋他。

　　周嘉杰也是嘴上不放过的主。“嗯嗯嗯，对对对，我暗恋你，你们家花花草草我也暗恋，你太聪明了。”语气真诚。

　　李博文：无语

　　这下子把许文慧也逗乐了，低头看手表，好像快上课了，对看错题的他说“那个周同学，要上课了，等会下课，课间□□来找你。”看见他点点头不说话，准备抽走练习册，结果那人没放手。“等会吧，我发现你的错题都是公式搞混了要么就是不会带入，你先回去，下课找我，练习册留这。”

　　女孩也没多想，回到座位上。上课时不时转头看，每次看见的都是，他拿着自己的练习册，手扶太阳穴，被自己的错题逗笑。

　　她发现，周嘉杰这个人，乍一看好像还挺帅的。他不属于那种浓颜帅哥，也不属于那种桀骜不驯的帅，身上有种清冷凌冽的感觉，总是让人有种不敢靠近的错觉，但是不得不说这人也比较好相处，就比如刚刚让他帮自己辅导错题，她真的以为他会拒绝，因为一般这种学霸，对学习中下段的人提的问题总是爱答不理，更何况是辅导。

　　突然间自己想起来，很早之前，也就是高一第一个学期开学，军训结营那天晚上，回班收拾东西的时候，李博文问周嘉杰。

　　“哥们，刚刚结营表演节目我那么喊让你上，你为啥不去啊，你吉他弹那么好，还给我说不会，开什么玩笑啊？咱俩认识十几年，你告诉我你不会。开什么玩笑.....”他本打算继续说，结果又被他堵住了。

　　“我上哪给你弹吉他，你是能给我随手给我变一个还是怎么样？哦—— 你是不是要现场做一个给我弹。我那么说了，别人以为咱俩口嗨，顶多开个玩笑，我要是不说，你觉得咱俩谁更尴尬?”

　　李博文觉得有理，点点头，收拾书包，也没有再说什么。

　　吉他....他会吉他吗？想着想着，许文慧感觉有人在戳自己后背，回头问怎么了，后面的同学指了指前面，她转回头，这节课的老师在看她，语文老师问她在想什么，叫她起来发言，为什么不回答？

　　她有些慌，看自己同桌，同桌也只是看着她，眼神告诉她，自己也不会。

　　老师看她明显不会的样子，对她一阵热嘲，让她这节课站着，意思是让她好好听课。无意间再一次回头，看见周嘉杰没再看那本满是错题的物理练习册，一直在做笔记，自己忽然间感觉被打了“鸡血”一样，认认真真的做笔记。

　　课间操，她拿上错题本，正打算找周嘉杰，低头一看手机，有一串新闻和广告还有未接来电。
　　【爸爸 未接来电1】

　　想了想还是先回电话，把手机放在兜里，走出班级后门，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掏出手机，找出联系人回拨了过去。

　　“喂，慧慧，你下课了吗？”

　　少女嗯了一声，又问，“爸爸，今天晚上回家吗。”对面的人说，回去，可能比较晚，让她放学晚上感觉回家，给他留个门就好，许文慧正打算问他今天晚上大概几点回家，那人就说要开会了，有什么事发短信，他看见会回。

　　挂断电话之后，心情也没有很大的波动，看了眼时间，小跑回班，拿上自己的东西去找他。

　　“怎么才来，大姐离下课快十分钟了，我等你也快十分钟了，你要是不想学就别学了，我终于知道何伽有多头大了，等你这种不守时的学生，我也头大。”周嘉杰见她慢慢地走到他旁边坐下来，不由得吐槽了句。

　　这一下子，少女的耳朵微微泛红，他刚刚说在“等”他在等她吗？

　　直到他提到何伽，心里有些不舒服了，她很慢和何老师有什么关系？

　　思绪拉回，就听见周嘉杰问她，平时怎么做题的？她回答，边看课本边做题。他又问，也没有背过公式？她说没有。问她，大题十五分，她能拿多少，她说卷面分.....卷面分，这字你别说还不错，卷面分至少满分。

　　可....她该不会觉得，考试字写得好看就能拿满分吧，牛。他想。

　　这一套询问下来，周嘉杰不觉得烦躁，只觉得崩溃，无论自己问她什么，她的回答基本都是，不会，不知道，一两分吧。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心里又开始拿她和李博文比较了。

　　“教那头猪都比她简单。”但是又想到，人家是女孩子，理科不好，见谅见谅。

　　“在讲这道题之前呢，许文慧同学，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她问。

　　“你初中是哪个学校读的？”

　　少女抬头，刹那间，对上他的那双黑眸，对上那秒，自己觉得周边的嘈杂一下子都安静下来，时间静止。她看那双眼睛里不止有星星，还有一束光。对面的周嘉杰看见她有些走神，迟迟没有反应，又说

　　“不是我说，你如果上课都是，这么走神的话，那你还是别听了。”话音刚落，看见女孩缓过神来，问他，你刚刚问我什么，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他无奈。语气加重的又问一遍“我说你初中是哪个学校念的”

　　许文慧听出来，他语气里的不耐烦，语气放低回答道“十八中”

　　“十八中啊...也难怪你这个成绩，这个学校能考到这，也是不容易。”周嘉杰心里又想。抬头看了，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间差不多了，大概还有二十分钟不到，对她讲，让她给自己讲一遍。女孩点点头，说好。

　　十五分钟后，周嘉杰听完她刚刚讲的解题过程，很是满意。

　　“剩下的题，先放我这，错题本你自己拿回去。就这样吧先，时间也差不多了。”见她离开旁边的位置，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都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过来的。她说自己会了，讲题的时候，又出了几个岔子，答案和解题过程她都知道，让她背公式的时候，又说不会，来来回回好几次。

　　临近上课，他还是没缓过来，一直都在想女生真的都这么笨吗？想不通想不通，果然女孩都是可怕的生物。见刚刚出去疯完的李博文回来，对他打招呼，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转过来看见自己兄弟愁眉苦脸，问他咋了。他没说话，自己刚要转回去，听见那人说。

　　“去你妈的，谢谢你。”

　　李博文只觉得他是不是说什么刺激了，莫名其妙，挠了挠头没管他。

　　一节课四十分钟，就这简简单单的四十分钟，李博文差点“死”在刚刚那节课上，火了十七年，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刚开始，后面那哥们还好，就是偶尔叹个气，他传过去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哥们你咋了，我感觉你再叹气，命都要过去了。”结果，好家伙，刚传过去，纸条就被揉成一个纸团，就被扔回来了，本来没什么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去捡纸条的时候动静太大，被台上讲课的老头警告了。“李博文，干嘛呢？别以为我老了，眼睛不太好使，就看不见你们台下的小动作了，一清二楚我给你们说，别侥幸。”

　　得，一句话让他安静了半节课，谁成想，困意上头，不小心睡着了。结果自己的哥们又开始揣自己凳子，好不容易停下，又揣。一节课陆陆续续这样下来了，被老师发现上课睡觉，下课前五分钟又被罚站....

　　“不是，哥您老人家到底咋个事啊？不想说就别折腾我了，我好累的，心累。”他问。

　　周嘉杰大概是觉得继续这样就有点虐待这孙子的感觉，有些小愧疚，还是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原本，李博文听的要笑过去了，没成想，他加了句“比你还笨”，不服气了，但是自己也没说什么，因为被怼习惯了。

　　反问道“看不出来哈？没想到这理科和我有一拼。”指了指许文慧，又说“再没事啊，反正你记性也不好，别在意。过两天就忘了。”说到这，又吐槽周嘉杰，这个记性真的很差，说老人记性一点也不为过。看他不信，还举例，说什么上个礼拜五晚上去网吧打游戏，到了礼拜天问他礼拜六去的网吧在哪，叫什么，他说不知道。还有假期的时候，一起和一个院子的小兄弟打篮球，过了两天，问他那个小兄弟的名字叫什么，他又说忘了...

　　可能是周嘉杰自己听不下去了，让他停下来，说自己记性差他承认了。结果李博文又不行了，骂他就是懒得记，兜兜转转又说起许文慧，让他也别放心上。

　　“大哥，我叫你一声哥，咱再别提这个事了成不成，李哥成不成。”他双手合十，低下头哀求。

　　“行啊，那你再叫一句。我就不提了。”他心想，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再来一句爽一爽。

　　“好啊。”周嘉杰看出他的那点小心思，骗不上当。

　　“儿子——”

　　“诶。”李博文后知后觉，才发现他刚刚叫自己儿子，问题是自己还诶了一声。

　　打算找他算账，结果这人已经跑出去了，看了眼时钟。“操，这哥们，他妈的占我便宜，还他妈，吃午饭还不叫我。周嘉杰你小子。”说完，拿上校服外套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