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的结果》marous

23、先婚后爱

　　3月28日，周一，风和日丽的一天。

　　早晨九点，上班族陆陆续续进入自己的工位，带着周六日狂欢后的疲惫，大多数人选择用一杯黑咖啡让自己醒神消肿。大家很快在这种快节奏的工作中调整过心情，迎接又一个星期的挑战。

　　A市的生活总是这样，就连道路上行走的步伐都要比其他城市快一些，即使路旁早樱盛放，如火烧云一般蔓延到尽头也极少人顾及。

　　顾氏集团总部就建在A市寸土寸金的地段，以150米的高度脱颖而出，成为A市的地标建筑之一。一年四季总有许多网红来这里打卡，似乎仅仅是靠近便能沾上些财运似的。

　　九点一刻，一阵极其嚣张的引擎声打破了顾氏总部的严肃氛围，一辆川崎H2R以迅雷之势直直地停靠在正门口。

　　保安不懂机车，但也算见过世面，知道这辆机车的价格应该如同它酷炫的长相一般高不可攀，而车上那人也必然非富即贵。

　　只是这车来势汹汹，他又生怕有意外，于是紧急联系自己的几个同事。

　　余桑摘下头盔的时候，就见到四个穿西装戴墨镜的保安一排拉开站在自己身前，那严正以待的模样就好像她是抢银行的。

　　她勾勾嘴角，将头盔一放，高调的金发在晨曦中闪着碎光，衬得她的脸色愈发白皙。

　　四个保安看呆了眼，眼前的女士似乎比电视上的明星更耀眼，但比之她先声夺人的外貌，那满开的气场更是让人说话都觉得艰难。

　　但仍有一人硬着头皮开口，声音较之以往都要轻些：“这位女士，门口不能停车。”

　　钥匙圈在余桑指尖转了一圈，又被她扔给了那位说话的保安：“这就要你们负责了。”

　　保安惊险万分地接过她的钥匙，开始犯难时，一阵浅淡的香味钻入鼻翼间，还未等他说什么，便看见余桑已迈入大门，只留给他们一个不近人情的背影。

　　总部大厅里人来人往，高跟鞋的声音伴着低低的谈话声，空气里还有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我要见顾寻。”

　　前台本来正在处理一通电话，刚挂断，还没来得及抬眼便听到这清冷的一声。

　　顾寻，顾氏集团最年轻的总裁。自他接手顾氏后，凭借着他雷厉风行的手段和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顾氏的商业版图直接从东南亚延展到全球，三年之内，整个顾氏的总值都翻了几番。顾寻也被人在私底下调侃是“帝国之神”，当之无愧的顾氏帝国的掌权人。

　　想要见顾寻的人不计其数，前台按例问了一句：“请问您有预约吗？”

　　余桑理所当然地摇摇头：“没有。”她双手撑在桌子上，说话的调子有些漫不经心，“联系你们的总裁助理，告诉他，我是余桑。”

　　余桑的眼神有些轻慢，这倒不是她故意为之，只是大多数人见过她的人总说她的眼神很无情，看起来不好接近。

　　前台沉吟片刻，按规矩，她应该提醒面前这位女士，想要见总裁，必须要进行一连串的程序进行提前预约，而且并非每一位想要见总裁的都能见到她。

　　但她做前台多年，此时也影响自己的直觉。于是立马拨通顾寻助理王耀的电话：“王助，这里有一位名叫余桑的女士想要见总裁……对……嗯，好。”

　　前台挂断电话，她赌对了。

　　她露出一个专业的微笑：“ 余女士您好，请走左侧专用电梯上楼，届时王助理会接待您。”

　　到达顶层的时间并不短，不过今天的余桑格外有耐心。

　　顾寻，这个名字反复在心中碾磨。

　　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余桑已经有些记不清了，记忆里闪过些零星的片段，还没等她仔细回忆一番，便随着电梯的开门声消失殆尽。

　　眼前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见到她便躬身：“余小姐，请跟着我来。 ”

　　王耀把她带到总裁办公室，引她坐在右侧的黑色沙发上。

　　“ 请问余小姐想喝什么？茶还是咖啡？”还没等王耀展开来仔细介绍饮料品种时，余桑说了句“白开水 ”。

　　其实，在所有的液体中她最爱的酒，除了酒就是白开水，其余的她都不怎么爱喝。

　　王耀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顾总正在开早会，一般十点左右结束，请余小姐稍等片刻。 ”

　　说完这句话，王耀便打算离开。

　　“你们这里有专门的会客室吗？ ”

　　王耀一愣：“有的，就在西边第二个房间。 ”

　　“ 好。”

　　余桑打开手机游戏页面。

　　有专门的会客室，还放心让她一个人呆在总裁室，有意思。

　　王耀见她不再说什么，轻轻掩上门。他想到方才顾寻那警告的眼神，后知后觉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余家大小姐比想象中的好相处，否则若是惹得这位不舒心了，他毫不怀疑自己会丢了这位工作。

　　九点三刻。顾氏惯例的早会比往常提前了十五分钟，几位董事和经理这些老狐狸显然看出了自王耀汇报了什么消息后，顾寻显而易见的不耐烦，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自己汇报的速度。

　　他们担心是否是一周前E国的那个收购案出了什么差错，毕竟这个收购从三月前就开始准备，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这位向来不动声色搞大事的总裁能就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不过直至会议结束，他们的顾总也没有说些什么，这反倒是刺激了他们，散会后各个回部门检查的检查，督促的督促，谁都不想成为那只杀鸡儆猴的鸡。

　　顾寻进办公室前，想过余桑此时来找他是为了什么，很大概率是为了拒绝他前些日子的提案。毕竟她向来行事自由，不是能让人摆布的性子。

　　开门前，他已经想好了一套利诱的说辞。但却在见到她的瞬间，脑海里空白一片。

　　迎着早晨过于灿烂的光，余桑就像一张风格凌厉的剪影，她散漫地坐在沙发上玩游戏，听到门响，随意地瞥过来一眼，玻璃般透明的眸子里映着他的影子。

　　顾寻注意到她左侧锁骨上的刺青，鱼的形状，细长的，自他认识她时就有。如今明晃晃地暴露在他的视线里，让他眼神暗了三分。

　　“等我十分钟。”余桑开口道，她毫不在意地反客为主，皆因为她的游戏已经到达了决胜时刻。

　　顾寻不置可否，随意翻着办公桌上一堆文件。

　　一局毕，余桑瞥见他手上分毫未动的报告，将手机放进口袋，往后一靠。

　　“ 好久不见啊，顾寻。”

　　她的语气轻松至极，确实像是来见一个多年不见的好友。

　　不过他们俩可不算是什么好朋友，顶多算是点头之交。

　　顾寻静静地将视线移向她的脸。

　　“ 听说你要见我。”

　　余桑耸耸肩。

　　几天前，她的父亲余万谦天天来她的家里一哭二闹，从他目光闪烁，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辞中，余桑明白过来，这是公司破产，他亲爹打算把她卖了。

　　余家餐饮起家，从余桑外公那代开始在全国站稳脚跟，虽不说是什么底蕴深厚的大家族，在A市也算是排得上名号，只不过她外公只有她母亲一个女儿，母亲又体弱多病，张万谦改姓入赘后，便接手余家。

　　只是余万谦哄骗小女孩还算了得，管理公司却手段平平，自她外公去世之后公司便每况愈下，到如今更是在外债累累，只差临门一脚便可宣告破产。

　　照理说余桑不仅是余氏股东，也是余万谦的亲女儿，怎么着都有些兔死狐悲之感。但自从余桑母亲去世，余万谦不过一年就急不可耐地娶了自己助理之后，她就对余万谦没有半点好脸色了。

　　余氏那点股份她看不上，但公司不能破产。那是她外公和母亲的心血。

　　余桑开门见山：“你收购余氏，把余万谦踢出董事会，我嫁你。 ”

　　本来顾寻给出的是顾氏和余氏商业联姻，顾氏会给余氏相应的资金链和资源，这相当于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毕竟现如今顾氏和余氏简直是云泥之别，说好听点是商业联姻，说难听点简直就是接济。

　　余万谦想得好，想让自己和助理的女儿余娇出嫁，明里暗里说了许多徐娇的好话，又说余桑自小被惯坏了，脾气差，是万万配不上顾寻。可谋算得再好，也只是马屁拍到了牛屁股上。

　　万不得已只好拉下脸到余桑那里闹，想尽办法了要把这件事做成，日后他可就是顾寻，顾氏集团总裁的岳父，任谁见了他不得低头哈腰，又想到今后那花不完的钱，他梦里都要笑醒。

　　顾寻没想到余桑来意，他指尖微缩，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却万万没成想从余桑嘴里亲耳听到“我嫁你”这三个字。

　　“还有什么条件？ ”顾寻垂眸，桌上一堆待审阅的文件，往常灵活的脑子在此刻却稍显迟钝。

　　做商人做到他这地步也算是掏心掏肺。

　　余桑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悠悠地起身，站到顾寻身前。

　　长期浸·淫在商场上的人总会显得有些油腻，但顾寻不是。曾有一人在论坛写她偶遇到顾寻的感想──若海中飘渺的月，是山间微凉的风。可望而不可及。

　　他眉眼深邃，认真看人的时候会显得尤其多情，但嘴唇薄，于是平添几分距离感。

　　但余桑对他的印象是永远紧扣的第一粒扣子，不可侵犯，也可以说十分禁欲。特别是穿西装。

　　从前白衣衬衫已经足够诱人，如今一身纯黑色的西装更是勾得人抓心挠肺地痒。

　　余桑从他的色相中清醒过来，说实话，她看起来应该也不笨。有些话也不是非要说出口才能让人明白。

　　顾寻这一番操作实属明目张胆。因为在这场交易里，除了能得到她之外，他得不到任何好处。

　　余桑心痒，把玩起手中的打火机。

　　两人隔着一张办公桌四目相对。

　　她突然抬手，替顾寻将额间的一缕碎发摆正，嗓音中带着一丝哑：“ 有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