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女人和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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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丈夫，孩子和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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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灵和苏苏赶到医院的时候，温楠正坐在儿科ICU病房前的台阶上发呆。
温楠请了几天假，只是这短短几天，林灵就明显地看到她削瘦下去。脸颊微凹，眼眶微陷，眸子里布满了血丝，嘴唇也因为干裂而微微地绽开了表皮。她就坐在医院楼梯冰冷的台阶上，缩着肩膀，整个人看起来又黑又瘦又憔悴。
“楠姐！”林灵一走过去，就忍不住觉得心疼。
“楠姐，你怎么坐在地上，很凉的。”易苏苏也连忙说。
温楠听到她们的声音，连忙站起身来。刚刚在呆滞的眼神，一下子就活络起来，黑瘦的脸上，也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灵灵，苏苏，你们来了。没事，我刚坐这里休息一下。”
谁都看得出她在说谎。
林灵立刻拉住温楠的手：“楠姐，你看你，瘦得这么厉害，毛豆怎么样了？还在里面？”
一提到毛豆，温楠的笑容就没了：“嗯，毛豆还在ICU里。昨天晚上送来的时候，因为高烧不退突然惊厥了，全身僵直，眼睛上翻，呼吸都停止了！医生说有可能休克，我们自己护理不了，一定要立刻送ICU。结果送进去之后，毛豆因为没见过医生，又被打针，结果大哭，哭着哭着又惊厥，医生说……”
温楠咬住嘴唇，即使再坚强的女人，提起孩子眼泪也在眼睛里打转。
“医生对我说，有可能是高烧引起重度脑膜炎，很有可能会随时休克，停止自主呼吸，也就是可能……”
一大滴眼泪，从温楠的眼眶里哗地一下滴下来。
林灵和易苏苏的心都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毛豆她们是见过的，温楠周末加班的时候，常把他带到公司里玩；毛豆也特别乖，妈妈工作的时候，他从来不吵也不闹，总是在旁边看看小人书，或者吃点零食，安安静静的自己拿根铅笔、橡皮也能玩半天。这样的个性非常像温楠，独立、自主、坚强，看起来很懂事，很聪明。公司里的同事都很喜欢他，可是这么可爱的孩子竟然……
林灵看着温楠，忍不住吃惊道：“楠姐，你该不会是昨天一晚都在这里坐着守下来的吧？”
温楠抿了抿嘴唇，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天呐！楠姐你……”林灵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着好友受罪，她心里也不是滋味，“苏苏，你快下楼去给楠姐买点早餐，再买杯热豆浆热牛奶的；在这里坐一晚上怎么得了……”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以前这种事，林灵都不敢想像，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医院冰冷的地板上坐上整整一夜，那还不是为了守着她最心爱的孩子，哪怕从那扇紧闭的房门里，能传出孩子的一声哭声，也足以安慰她可以足足在这里等上十二个小时的决心。一个女人，变成了母亲，变成了天底下最有力量，最无所畏惧的母亲。
“好，我马上下去。”苏苏看着温楠这样，也忍不住心疼，连忙转身就去乘电梯了。
温楠有些不好意思：“没事，灵灵你不用让苏苏跑了，我真的没事。反正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毛豆应该在里面睡着了，只要他没事，我真的无所谓。”
“楠姐，这样怎么行？你也要珍惜你自己的身体，毛豆还要靠你照顾呢。你放心吧，猪总还算不错，放你一星期大假，你的工作我和苏苏帮你做，你就安心照顾毛豆吧。”
温楠点点头。
林灵左右看了一看，忽然开口问：“楠姐，姐夫呢？”
话一出口，林灵又后悔了，她看到温楠略有些尴尬的脸色，知道自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那日的事她还历历在目，温楠曾经的回答也是让人又难过又心疼。
温楠咬了咬嘴唇，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他……忙吧。”
易苏苏刚好买了牛奶和两块三明治回来，一听到温楠这句话，就立刻大声地叫起来：“不是吧，毛豆病成这样了，姐夫还在忙？再忙也得来管孩子吧？难道里面睡的不是他儿子？！”
温楠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林灵连忙伸手拉拉易苏苏，接过她买的东西塞给温楠：“楠姐你先吃东西，没事的，姐夫一定会赶回来的，是吧？”
“唔。”温楠点了点头，“他在出差，应该会回来的。”
“出差？去亚美尼亚还是尼加拉瓜？就算去了南极也得飞回来看孩子吧，男人不要太不负责！”易苏苏年轻又冲动，话想也不想地就直接冲口而出。
温楠的脸色更黑了。
林灵拼命拉易苏苏，易美女还跺脚：“干嘛？”
“你少说两句了。”
“为什么不让说？我要是现在看到他，我说不定现在就给他两巴掌……”易苏苏跺脚。
温楠正在喝牛奶，突然把手里的奶盒一放，挺直身子就叫道：“妈。”
林灵和易苏苏一怔，连忙闪身。
只见身后一个略略发福，但是打扮得很是精致的中年老妪，黑着一张脸，穿着一身紫红色的套裙，戴着一条拇指粗的珍珠项链就出现在温楠她们的面前。
老妇人看起来很不高兴，温楠毕恭毕敬地称呼，她却一点也不在乎，只是开口就骂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我孙子都给弄成这样了？志明给我打电话，说是医院里都下了病危通知，啧啧，一个好好的娃儿，被你折腾成这个样子，你还好意思见我？！你这个女人，我就和志明说过，要不得要不得，他还偏偏认定了，要不是志明爸去世早，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见不得他半点不高兴，所以才同意你进了我家门。现在居然弄成这个样子，你知道哭了，知道来找我了？孩子呢！”
咄咄逼人的态度，毫不客气地责问，温楠被骂得几乎抬不起头来，但又不敢回嘴似的，只是轻声道：“还在里面。”
“还在里面？！哎哟哟，你这个倒霉催的，把我孙子弄在这里面干什么？是死是活的到是给我看看啊。你还愣在这里干嘛，快给我进去找医生，把我孙子抱出来！”女人开始拔高声音，作势要哭，但又哭不出来。
温楠被骂地咬住嘴唇。
同事在旁边，她特别地尴尬。
林灵和易苏苏在旁边被弄得都怔住了，这是尚志明的妈？尚志明爸爸去世的早，所以尚志明是单身母亲培养长大的？这种母亲应该特别依赖儿子，假如儿子爱上了别的女人，她的心态就会很不正常，很仇视自己的儿媳，觉得是儿媳把自己的儿子抢走了，所以对待起她来，也会特别的不客气。
以前林灵和易苏苏对于这种说法也只是听到过，但是今天见到尚志明的妈妈，这种感觉真的是格外清晰。当尚志明的妈突然拔高声音的时候，林灵都很害怕她会不会突然抬起手来，朝着温楠狠狠地一巴掌挥过去。
易苏苏是冲动型的，一看温楠被骂得那么惨，抬腿就想要冲过去：“这位阿姨……”
林灵连忙拉住她。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她们并不是清官。看着尚志明的妈妈看温楠这么不顺眼的样子，她们开口，无疑是雪上加霜。
易苏苏回过头来对林灵瞪眼：“她也太过份了吧，这样骂楠姐。”
林灵压低声音：“苏苏，人家的家务事我们不清楚，还是不要乱讲话。”
虽然林灵也很为温楠心疼，那样的老公，这样的婆婆。
易苏苏突然问了一句：“灵灵，你婆婆也是这样对你吗？”
林灵怔了一下。
她想起早上婆婆打来的那个电话，语气中客气的表示，还有对他儿子的那些话……她有点烦躁，便对易苏苏摇摇头。
尚妈正在生气，伸手推温楠：“你没听到我的话吗？我叫你去抱孩子，快把孩子抱来给我看！”
温楠很为难地站着：“毛豆现在在重症室里，医生不让抱的。我已经一夜都没看到他了。”
“什么？一夜没看到孩子了？你这妈怎么当的，孩子生病你就扔里面让医生看着你到舒服？！什么医生不让抱，你进去，给我把我孙子抱出来！你养不了我孙子，我自己养！”尚妈只要看到温楠，就气不打一处来，对她没有一句好言好语。
温楠站在那里，也不回应，也不转身，就只是站着，任凭尚妈唾沫星子乱溅，她也就是消极抵抗不说话了。
林灵和易苏苏简直都看不下去了。
易苏苏生气地跺脚：“不行，我走了，我受不了了！看着楠姐这样受气，我还以为她奉子成婚多幸福呢。真……”
易大美女都快要爆粗口了。
林灵也觉得难过。
“好吧，我们回去吧，回去和老猪说说，看能不能给楠姐申请点补贴，下午我们再过来给她送点吃的。”林灵实在是很心疼温楠。
她一边说着，一边和易苏苏往外走，走着还恋恋不舍地回过头来，看着憔悴又一声不吭很倔强的温楠。
女人啊，这是遭受的什么罪。
正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到电梯门口，电梯门刚好打开，一群人从电梯里走出来，林灵没有注意到，忽然就和一个人一下子撞了个满怀。
林灵连忙回过头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
好有压力感，撞到的人高高大大，身穿着雪白的隔离衣，胸前的口袋里插着听诊器，夹在衣兜上的胸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住院部医师，林嘉。
林灵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好像以前她常常挂在嘴边上的那个。她忍不住抬起头来，朝上一看——
高高大大的男人，白白净净的脸庞，精神的短发，浓密的长睫。最好看的是那双如墨如画一般的眼睛，浓重却不粗犷的眉，大而明亮的眸，很深很微陷的眼窝和双眼皮，衬出一双深邃而又仿佛洞察一切的眼。
他低头，看到撞到自己怀中的她。
没说话，却只是弯弯眉，眯了眯眼，抿着嘴唇，笑了。
林灵一看到这个笑，更加确定无疑了，她几乎是惊诧地尖叫出声：“林嘉——真的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女人和母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