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缘》与安与欢

5、第 5 章

　　红锦楼里，沈青宴摩挲着玉佩，玉质莹润，细腻光滑之感如那人的肌肤。
　　他犹记得那肌肤的质感，那样冰肌玉骨的人藏着七窍玲珑的心，可惜了，这七窍里却每一个都是算计人的。
　　他又看这玉，其上花纹简单，只在尾端有一个特殊的印记，她却未必知晓。
　　苏婉离开的时间不短，沈青宴不免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跑了？
　　他低头浅笑，若是跑了，倒也像她。
　　无情无义，方能无牵无挂。
　　他坐起来，一步一步往门边挪，她不回来，他得自救。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打开，苏婉裹着寒气奔进来，见他立在门边只是一愣，便一把将他推在墙边。
　　她手抚在他胸前，人一动不动，只用眼色示意他别动。
　　果然，门外突起一片嘈杂声，沈青宴仔细聆听了半晌，才听她对着他耳边悄声道：“这些人和方才路上的似乎不是一路的。”
　　他点头，不知为何，有一些事竟是不想避讳着她。
　　不是她有多可信，而是他好奇，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见识，多大的胆量，敢窥探这滔天的秘密。
　　她何止是不怕他，简直是不怕死。
　　诸位皇兄的王府里王妃侍女妻妾成群，他们都说女人是好东西。
　　女人好吗？他怎么觉得，女人是这世上顶麻烦的东西。
　　他俯下头，也学着她方才的样子，贴近她，只是他的呼吸炙热，喷洒在耳垂上，惹得她发痒，“的确不是。”
　　不待苏婉再问，却听旁边屋子的房门一声响，她谨慎道：“旁边有人。”
　　沈青宴眉心处微微显出一丝褶皱，又极快散开，旁边屋的人大约都不会武，因为落脚极重，且纷乱无序。
　　而且，是一男一女。
　　苏婉刚要说话，便听这薄薄的墙板那侧传来一男一女的呢喃细语。
　　“春哥……”女人声音似哭似诉，倒不知是欢愉多还是苦楚更多。
　　男人急切地低吼着，“英儿，我的宝贝儿，你可想死我了。”
　　“我才不信你。”女人佯装生气，娇俏埋怨。
　　“我发誓，我这些天日日夜夜想着你呢，快给我亲几口。”
　　两人吧唧吧唧亲吻的声音，听起来清晰无比。
　　苏婉也是想不到，自己和沈青宴还在这被迫听了一场这样的活春｜宫。
　　她尴尬地离开男人几分，不过刚退了两步，就听旁边屋的一对鸳鸯道：“我听说你要求亲了，是城南苏家的小姐？你原先答应我，要帮我赎身娶我进门的……”
　　女人后面絮叨的话，苏婉都听不清，也不想听了。
　　她只是心中一震，这么说，旁边屋里的男人是刘逢春，户部侍郎刘索隆之子，也是即将求娶她的男人。
　　男人？呵呵，果然，男人是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东西。
　　等她再回神，正听刘逢春说：“你懂什么呢？那苏婉虽说祖籍江州，可于京中就独她一个女子，守着这么一大份家业。她若是进了门，这些不就都是我的了。她一个女人哪有成了亲还抛头露面的？等那些东西到了手，咱们怎么守着不行？到时候，我就娶你过门，就算是妾室，我要是宠着你，还不是和正妻一样？再过几年，按七出之过，说她无有所出，一纸休书给她还不容易，那会儿再把你扶正了……”
　　苏婉听得心寒。
　　“这就是你的好姻缘？”沈青宴忍不住发声，倒有几分为她不平。
　　可惜，落入她耳中，成了嘲笑。
　　也是，自己和一个男人躲进了青楼，撞见的居然是即将和自己提亲的人。
　　这种缘分，苏婉想，旁人也是不易得的。
　　她也不知道是命不好，还是命太好，才让她这么凑巧碰上了。
　　他视线微偏，落在苏婉的下半张脸上。
　　她紧抿的唇角微微抖动，似是有些恼，下一秒便听女人郑重其事地说道：“我等的自然不是他。”
　　只可惜，那人只是一面之缘，只怕再难遇到。
　　刘逢春不过是理智的选择里的理智人选。可惜，她理智了，旁人不理智。
　　纵情欢愉的男人，她苏婉不要，更何况还是没成亲就要算计她家产的。
　　苏婉忽听沈青宴缓缓说出来，“咱俩互惠互利，两好并一好如何？”
　　这一次，男人声音倒是正经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