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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追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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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他们有弓箭手,谢璟喻同样也有远距离武器。
“弓弩,准备!”
只听“唰”的一声响,月牙形后面的士兵的整齐且划一的拿出弓弩,架在手臂上。
弓弩被前面人的身影挡住,西戎守将只能看见阵型的变化,却无法辨识出他们身后,已经架起了催命符。
谢璟喻神色冷静到可怕,他眸光紧紧盯着疾驰而来的大军,冰冷的吐出一个字。
“放!”
刹那间,机括声和弓箭被发射出的声响,强势霸道的压制下马蹄声。
弓箭从高高的天空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凌人的戾气,狠狠的击中西戎军队。
之前,大齐所有的弓弩全被刻意掩藏起来,因而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料到此时会有这样多而猛烈的弓箭齐发。
他们被打的猝不及防,后面的士兵一眨眼就倒下去一片。
西戎守将大骇,但此时撤兵显然不太可能。
因为大齐的军队保持着阵型仍旧往前,一部分士兵已经被月牙的尖尖无情的抹杀。
此时的他们,进退两难。
西戎守将一边狼狈的挥开源源不断的弓箭,一边咬牙,飞快的思考究竟该怎么办。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年轻的黄毛小儿,居然还想出了此等计谋,杀的他猝不及防。
还有这个阵型,锋利的像绞肉机,只短短一瞬,地上倒下了许多人,其中大部分是他西戎男儿。
单凭他们,想要克制住这个阵型显然不太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直直的看向谢璟喻。
擒贼先擒王,既然如此,那就先拿下这个小儿再说!
他拉住缰绳,足尖一点,倾身而上,斩开人墙,直接冲向谢璟喻。
谢璟喻冷嗤一声,挥枪迎上去。
剑与长枪直接擦出四溅的火花,谢璟喻容色发冷,手肘发力,强势的震开了西戎守将。
怎么可能!
西戎守将后退好几步,捂住被震得发抖的手臂,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连他都难以抵挡!
西戎守将下意识后退一步,又想起现在的处境,握紧手中的长剑,重新指向谢璟喻。
“自讨死路。”
谢璟喻自出生起,练得武功就是偏向克制西戎人的。
他生来就是一柄杀敌的剑。
谢璟喻重新对上西戎守将。
西戎人多偏向力量大,他不是不能以力量压制,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这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
他身法灵活,轻巧的一个回旋躲过了刺来的剑,又一个反手,枪杆重重的打在他后背。
西戎守将被打的一个趔趄,将剑深深的插在地上,才勉强稳住身体。
可恶。
他喘着粗气,拔出剑,稳住气息,立刻反击。
谢璟喻此刻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冷静。
没有之前的担忧,也没有因为重新站在这样熟悉而血腥的场景下感到眩晕。
而是出奇的理智冷静。
他看着挥来的剑,脑海里迅速地分析攻击的薄弱之处和反攻的位置。
然后,执行它。
西戎守将的攻势很猛烈,但都被谢璟喻一一化解,甚至给他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嘶拉”一声,谢璟喻的长枪再次划破他的盔甲,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余光瞥见大齐的军队势如破竹,眼看着就要攻到城门口,谢璟喻又压制着他,两人一直僵持不下,心中逐渐焦急起来。
败局已定,他打不过谢璟喻,他不知道谢璟喻为什么不干脆一点,反而一直吊着他。
但他不愿多想,城门被攻破的话,他是一定没有好下场的,不若趁现在战况混乱,赶紧逃,兴许还能捡回一条命。
他躲开谢璟喻的攻势,一步步引着谢璟喻进入人多的地方。
谢璟喻微微眯眼,不动声色。
西戎守将使出最猛烈的一击,剑刃狠狠的砍在枪杆上,长剑被震断,也逼得谢璟喻连连后退,手掌发麻。
刹那间,他飞身上马往嘉城冲去。
他心太急,以至于将自己脆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外。
谢璟喻一直信奉着的,就是不要留给敌人喘息的余地。
他察觉出西戎守将的意图,长枪一转,对准他慌乱的背影,狠狠地投刺过去。
长枪尖锐,承载着多年来因战乱而牺牲的,所有将士们的愤懑,以无可阻挡之势,伴着划破空气产生的破空声,残酷的贯穿他的身体。
西戎守将在马上的身体一顿,而后狠狠的栽下去。
原本刺穿他身体的长枪,再一次的扎进去。
不!
不不不,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他要回去!
他倒在在地上,手指抓地,身体和口中不断地溢出鲜血。
一定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西戎守将艰难的在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爬行,还在异想天开能活下来。
谢璟喻神情冷漠,他上前,面无表情的将插在他身体上的长枪拔下来,拔出来的一瞬间,温热的血喷溅而出,四溅在他的盔甲和脸上。
他的身体破开了一个大洞,鲜血正汩汩的往外冒。
他活不久了。
谢璟喻也曾犹豫过到底要不要杀了他。
并非是心软,只是如今西戎的心思尚不明确,敌在暗他们在明,他也有想过要不要留他一条命好好盘问盘问。
到底还是被情绪影响,冲动了。
但既然木已成舟,谢璟喻也不后悔。
斩草就得除根。
他向前望去,周将领已经带领着大军开始强攻城门,城内士兵不多,西戎大势已去,估计不多时就能收复嘉城。
脚下的泥土被源源不断的血液浸染的微微发软,他蹲下身,对上西戎守将怨恨的目光,竟然笑了。
“嘉城虽不及关山城重要,但也不应该防备轻到如此程度,所以说明,你们的大军被调走了,而大齐没有收到消息,就证明是暗中秘密调动。”
他一点点的抽丝剥茧着,不断的靠近真相。
“你们想做什么,是需要这样防备我们的?是临城,还是祈城?”
谢璟喻打量着他的表情,“亦或是关山?”
西戎守将面上肌肉明显绷紧。
“原来真的是关山。”
他若有所思的点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想办法绕过关山?”
西戎守将紧紧闭上眼,呼吸急促。
“看来确实是。”
他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心知在具体的也问不出来了,也不再多啰嗦。
“你要死了。”
他慢慢说着,一字一句的咀嚼着。
“无耻的侵略者用无辜者的鲜血满足他们的野心和欲望,妄图在这片土地上竖起肮脏的旗帜。但是没关系,英魂会指领着我们,驱逐一切罪恶。”
他举起手中的长枪,恍若高高在上的审判者。
“犯我大齐者,罪不容诛。”
凄洌的一声尖叫声后,一颗目眦欲裂的头颅被斩下,在地面上滚动几圈,停下了。
谢璟喻缓缓起身,与此同时,嘉城城门完全攻破,城墙上挂起的西戎旗帜被扯下,刀剑肆意的挑破它,然后从高耸的城墙上投掷而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面崭新的大齐战旗。
城墙下的西戎将士们自知已经输了,放下手中的武器,希望用投诚来换回一命。
谢璟喻恍惚的晃了晃身子,依靠着长枪才勉强站稳。
他身上鲜血淋漓,骨骼分明的脸上,血迹纵横交错。
“赢了。”
他低喃着,看着身边横七竖八堆叠着的的尸体,血腥味一阵阵强势的钻入鼻腔中,激的他艰难的闭了闭眼。
赢了。
再一次的,用无数人的生命作为代价。
战争究竟是什么?
除了苦难,它还能带来什么。
— —
无论谢璟喻怎么想,嘉城的收复对于将士和长安来说,都是好消息。
周将领的经验更丰富,因此关于战后的安排和投诚的西戎人,都交于他做主安排。
后面的三个月,谢璟喻又带领着军队陆陆续续的收复更多的城池,驻扎在祈城的西戎大军也在关山城与大齐爆发几次不大不小的冲突。
但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
如今时节已经迈入十一月,西戎大军也彻底陷入孤立无援的状况。
等到所有失地全部收复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
谢璟喻立刻独自返回关山城,其他的事宜全部交由周将领统管。
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严重。
此时的西戎已经完全被大齐军队所包围,外界粮草运输不进来,祈城存储粮草也有限,估计也快要见底了,他们却还能按兵不动。
其中的古怪都已经写到明面上来了。
对于西戎的阴谋,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猜想,还需要到祈城证实才行。
因此,等失地一收复完,他就立刻回城。
回城路途遥远,他独自一人快马加鞭也用了好几日。
一到关山,他就向郑将军请令前往祈城探查。
彼时关山城刚结束一场战役,西戎的进攻越发显得莽撞和密集起来,像是刻意在拖延着什么。
虽然对关山城来说算不得多大的威胁,但后续处理也着实要费一番气力。
“先等等。”郑将军此刻正是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昨日起,城内有不少百姓都无故发热,我们担心会不会一时时疫。”
谢璟喻神情一凝,“有大夫瞧过了吗?”
“正是要说这事,你带着军中大夫,做好防护,去看看情况。”
“是!”
谢璟喻立刻转身行动,眉心微微皱起。
千万不要是时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