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揽月 ...
-
谢璟喻的怀里暖融融的,安枳星靠在他身上像抱了一个暖炉,惹得她昏昏欲睡。
“唔,你先松开我。”安枳星推推他,她尚处在病中,身上本就烫的厉害,再加上谢璟喻抱得那样紧,硬生生热的她在这变凉的秋日里,捂出一身汗来。
谢璟喻乖乖的松开手,低头看她。
小姑娘面容有些憔悴,双颊和嘴唇都泛着不正常的红,谢璟喻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还在病中,当即就要扶她去床上躺着休息。
安枳星也没拒绝,病中人身子本来就容易疲乏,情绪又大起大落了几回,精神一直紧绷着,此刻平静下来,浑身都累的厉害。
谢璟喻扶她坐在床上,倾身准备帮她褪去鞋袜。
安枳星不好意思的收了收腿,“我,我自己来吧,鞋子脏。”
幸好她本来脸就红着,现在害羞也看不出来。
谢璟喻自然是完全不在意鞋子脏不脏什么的,只是他看安枳星紧张到睫毛都在抖,又想起从从古至今老祖宗定下的规矩都是女子的脚只能有丈夫能看。
他不是个太拘泥于这种陈规旧习的人,可他到底要为安枳星的名声考虑。
“那好吧。”他收回手,恋恋不舍的说道:“那我先走了?”
安枳星其实也有些舍不得他离开,可她现在又确实没什么精神,又还在病中,也不好开口挽留,便只能微微一笑,“好。”
谢璟喻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弯腰狠狠地抱住她。
他抱得很紧,很用力,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头,亲密的靠在安枳星的脖颈处。
安枳星也抬手回抱他,眼里不经意的流露出眷恋。
“好像把你揣在怀里带走。”他小声嘀咕着,“这样我就不会舍不得走了。”
安枳星好笑的摸摸他的头,谢璟喻的头发很软,又黑又亮,比好多姑娘家的头发还要好看,手感还要好。
“不舍得也不行了,再不走当心我过了病气给你。”
“病就病,我才不在乎。”
这话说的跟个小孩子一样,安枳星无奈的笑,拍拍他的背,“好啦好啦,起来吧,我困了。”
“再等一会,就一小会。”
“那好吧,说好了就一小会,不许耍赖。”
“嗯嗯。”他答应的很快,像是生怕她会反悔。
安枳星嘴上说的不留情,可心里也是一千一万个不想他走,她才跟他更近一步,正是看见他就想待在一起的时候,此刻要让他离开自然也是不舍极了的。
可她现在又累又困,再加上生病,总怕会把谢璟喻给传染了。
“怎么你都不黏我呢?我们今日是第一天在一起,按理来说你应该很舍不得我走才对,为什么只有我不想走,你却要赶着我走。”
他消停了一会又开始不安分了,开始说些胡话了。
安枳星推开他,气的怒目横视。
谢璟喻连忙求饶,“我乱说的我乱说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就是太舍不得你了。”
他拉住她的手,“那你好好养病,照顾好自己,我明天再来找你。”
“不用了,等我好了我去找你就好了。”
谢璟喻想拒绝,又怕安枳星会不高兴,“嗯嗯嗯”的胡乱应着,心里却不停的打着一堆的小算盘。
不来是不可能的,先不说他们确定关系了,就算没确定,安枳星若是病了他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又磨蹭了好一会谢璟喻才帮她关上窗,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谢璟喻一走,安枳星就松了口气,她实在是累极了,蹬掉鞋袜,往床上直愣愣的一倒,把被子掖的严严实实的,不过一会就陷入了沉睡中。
她这边睡得好,谢璟喻那就得辗转反侧了。
谢璟喻回到府里,兴奋地练了好一会的剑也不能平息激动的心情。
一个院子拢共也就那么点大,他练完剑后来来回回走了数十趟,又拿来扫把把庭院里的落叶都清扫干净。
被抢了活的小厮吓得以为自己是哪里做错了什么,惹得二少爷生气,要被赶出谢府,求着谢璟喻别抢他的活。
还是谢璟喻笑眯眯的解释了好半天,才勉强从小厮手中拿来的扫把。
扫完了院子,谢璟喻又把房间从头到尾的仔仔细细重新整理了一遍,整理完后又坐到书桌前,拿出纸笔记录起安枳星可能需要的东西。
窗子肯定要改小,这个窗户口开得太大了,他是个粗人无所谓,但安枳星绝对是吹不得,夏日便算了,秋冬的风太凌冽,容易吹坏身子。
窗边的铜镜和梳妆桌也要换一个大些的,姑娘家更爱漂亮些也是应该的,她到时嫁过来不是来吃苦的,若是连她在安府的生活都不能比得过的话,那还要他做什么。
安枳星喜欢看书,看的书也杂,书房的书架应该再大些,再多装上些书的好。
明明才确认了关系,他却已经开始想着安枳星以后住进来的情景了。
在他的思维里,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安枳星最后不会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哪怕今天安枳星拒绝了他,那他就再继续跟她相处培养感情,无论如何,他是一定要跟她在一起的,不会有别的情况出现,也不会有别的人。
谢璟喻天生就是属于安枳星。
谁也夺不走,谁也阻拦不了。
他精力充沛,忙忙碌碌一直到晚上,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满脑子盘旋着的都是安枳星的那句“我也喜欢你”。
他蜷起身子情不自禁的笑起来,觉得心里像抹了一层蜜,止都止不住的高兴。
他在床上,窗户未关,冷风簌簌的往里灌,他也不觉得冷,思绪到处飘散。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安枳星的时候,她独自站在小舟上,莲叶何田田,日光微晞,朝霞盈满她清澈的眼珠,她恍若神女一般抬眸对上他的眼。
那是谢璟喻的印象中两人的第一次相遇,可安枳星却说那不是她第一次见他。
那时他们已经熟悉不少,他带她去游湖的时候问的,他问了安枳星好久,她却一点都不肯透露。
只不过比起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更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天的安枳星。
那时安枳星学他的样子躺在甲板上,他到现在都无比清晰的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天很蓝云很软,风也温柔,流水声中,他们好像就这样从容的过完了一生。
可是人的一生那样长,却又那样短暂,他想和安枳星一起去看更多的风景,而非拘泥于小小的一片镜湖里。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他们可以去世上任何地方,见各种各样的人,经历不同的事。
她要是喜欢,他们可以在一个四季如春的城镇定居做一对平凡夫妻,若是舍不得,也可以就住在长安陪着父母。
等到了晴天闲暇时出门游玩,若是雨天就窝在家里一起看书写字,到许星楼一起煮茶听雨落。
夏天一起游湖骑马听戏,继续玩投壶套圈,冬天一起盖着一张毯子吃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和甜滋滋的糖葫芦。
清晨在庭院,他为她描眉,她看她舞剑,晚上在楼顶的屋檐上,彼此依偎着看月亮消失太阳出现。
可能他们会有一个孩子,如果是男孩,他就教他习武,教导他是非对错,正邪黑白家国大义;要是是女孩,他就娇养着,让她成为世上除了她娘亲外最幸福的小姑娘。
没有孩子那也没关系,毕竟家中有一位大人就够了,她也不用承受生育之苦。
又或许他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着他预想之外的生活,但那也没关系,只要是和安枳星一起,不管是什么样的日子,都是他心目中的理想未来。
他就这样一直胡思乱想着,一直到深夜才渐渐有了睡意。
谢璟喻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安枳星是一概不知。
许是解决了一桩心事,除了中途被画屏叫醒喝过一次药和洗漱外,安枳星直接一觉从下午睡到第二天的早上。
她睡得太久,醒的就很早,天还未亮,休息了这么久,加上药都喝了,心情也愉悦了不少,明显感觉到身体好多了。
她没吵醒其他人,自己接了水洗漱,就百无聊赖的靠在美人榻上出神。
昨日谢璟喻来找她了,说喜欢她,她们还在一起了。
居然就这样就在一起了。
现在缓过神来,她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不真实。
怎么会这么快呢,明明前两日她都还一个人憋着偷偷生气来着的。
她睁大眼睛想,怎么都想不明白。
不过她很快就放弃了,想不明白便想不明白吧,她记得昨日谢璟喻来的时候带了一个东西来,说是要送给她,她那时正在气头上就也没看。
画屏从来不会随意动她的东西,她看了一圈,果然还在昨天的桌子上。
盒子不大,但很精致,金丝楠乌木做成做盒身,上面雕刻着精巧细致的镂空纹路。
安枳星打开盒子,盒子里放着一串白玛瑙手串,手串中还穿着三颗红豆,手串下垫着一张纸条,上面似乎写了什么字。
安枳星打开纸条一看,惊讶的瞪大眼,竟一时不知道该做何想法。
就算谢璟喻昨日没有言明心意,有这些有个东西在,安枳星再傻也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白玛瑙是佛教七宝之一,承载着赠予人的希望,也代表着纯洁的爱情。
而红豆简直就是把他的心思彻底摆在明面上了,更何况还有那样明显的一句诗。
她用盒子压好纸条,把手串戴到手腕上,白玛瑙触手温润,与她手腕的肤色相得益彰,那三颗红豆更衬得她肌肤胜雪。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安枳星起身站到门口,朝阳透过大门间的缝隙投射下道道光线,照在纸条上,映出纸条上一排笔锋凌厉的字迹,上面赫然写着——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