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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摘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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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傻子,方才看到谢璟喻与其他人站在一起时,确实是被难过冲昏了头脑,回到房间后她仔细想了很久。
她与谢璟喻相处了这么久,不说完全了解他,也是知道他的为人,更何况他的人品都是过过皇上、长公主和她家人的眼的。
他们看人的眼光有多高她是知道的,能过这一关,谢璟喻不至于做出一边吊着她一边又跟别人混不清的事。
她想起昨天楚暮雨说的那些话,只觉得可真讽刺啊。
她竟然还傻傻的以为,她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可结果,第二天就让她知道什么是现实。
她想告诉自己没关系,可是她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难过她想跟他表明心意时撞见这件事,难过他和别的姑娘相处亲密。
难过在,每个人都告诉她谢璟喻喜欢她时,偏偏给她这样重重的一击。
更难过于被一个人完全牵制了心神,为他喜为他悲,为他改变太多,为他失去了自我。
安枳星不想这样,她不想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失去自我,那太可怕了。
她会变成依附他的爱而生的菟丝子,生活在日日殚精竭虑的恐惧中。
怕他会喜欢上别人,怕他会厌烦自己,怕所有的所有,怕得她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
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今日的这么一出,像冬日里劈头盖脸砸下来的一盆冷水,浇醒了在感情中迷迷糊糊的她。
她不知道谢璟喻有没有过和她一样的担心。
她没有喜欢过人,不知道这种担忧是不是正常的,不知道是不是每个陷在感情中的人都会患得患失。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让她觉得累呢?
她好喜欢谢璟喻,现在又觉得好累。
她想问,不敢问,不知道问谁,茫然的找不到方向。
她一直以为爱情是一件很美好的事,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不是的。
爱会存在也会消弭,可以是对她,就也能给予旁人。
在感情里,她太天真也太理想了,以为怀抱着一腔热血就可以忽略不计任何问题。
可她做不到,现实给了她重重的一巴掌。
酒对她来说太烈,喝的太急,她趴在桌上,脑子一瞬间像是被洗刷清空了般。
楼外西风卷起的雨丝在空中盘旋,天空灰暗,一丝光都透不出来,和灰墙奇异的融为了一体。
好安静啊。
昨日的长安热闹明亮,今日怎么就这般安静呢。
她等了好久,都没能等到楼下的一句“囡囡”,等来一个撑着伞含笑望着她的人。
秋风不止,她闭上眼,任由眼泪滑落。
……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她淋了雨又受了风,身上烫的厉害。
雨还未停,她扶着桌角起身,撑着伞独自离开。
细碎的雨声中,她单薄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雾蒙蒙的许星楼。
云扇和画屏正焦急的守在院门口,见安枳星回来连忙迎上去扶她。
“诶呀,小姐的手怎这样烫。”画屏忙把安枳星扶到屋子里,“快,云扇,去请大夫。”
“诶!”云扇一听,转头就跑。
画屏扶着安枳星躺在床上,摸她额头,急的蹙眉,“小姐定是着了风寒,我命人煮了姜汤,小姐先喝一点吧。”
“我不想喝。”安枳星把头蒙在被子里,声音又哑又闷。
“好好,我们不喝,小姐别闷着头好吗?”
安枳星好一会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本来发热脸就泛红,这一闷,脸上就更红了。
烛火下,她眼里闪着泪光,低声说:“画屏,我好累啊,我好想睡一会。”
“好。”画屏向来比云扇要坚强,可这时看安枳星这般模样,竟也是不由的红了眼。
“小姐睡吧,睡醒了,一切就都会好的。”
安枳星疲惫的合上眼,眼里含着的泪珠沿着眼角一直滑下隐入鬓角。
许是累极了,云扇带着大夫来的时候安枳星已经睡着了,安父安母刚回来就听说安枳星病了,也着急忙慌的赶来。
画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安枳星睡了,众人也都敛声。
大夫把了会脉,收回手低声道:“郡主只是受了风寒发热,并无大碍,我开一味药方,郡主按时服下,好生将养着便可痊愈,只是郡主似乎郁结在心,得多注意一点。”
安父皱眉,还是向大夫道谢,“画屏,送大夫回去。”
画屏应是,领着大夫出去。
屋内就只剩安枳星、云扇和安父安母四人。
安母坐在床边握着安枳星的手,心疼的问:“云扇,今日都是你陪着星星的,你说说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闻着居然还有酒气。”
云扇一张口,眼圈就红了,她哽咽着说:“奴婢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小姐只说要去谢府,不让奴婢跟着,结果半路上下了雨,奴婢担心小姐会淋雨,就去寻小姐。”
“奴婢看到小姐的时候,小姐就一个人站在街上,也不知道瞧见了些什么,回来后就不愿见人,还让奴婢和画屏取了酒去许星楼,也不愿奴婢们跟着。”
安父气的吹胡子瞪眼。
“定是谢璟喻那小子惹得,枉我还那般欣赏他,想着囡囡嫁于他不会受委屈,这还没嫁过去,就给囡囡气受,这要是嫁过去了,那还了得!”
“小声点。”安母瞪他一眼,“当心吵醒了星星。”
安父收了声,但还是气的牙痒痒。
“我倒是觉得谢璟喻不是那样的人,说不定是闹了误会也未可知。”
“能有什么误会,囡囡都这样了,还能是什么误会。”
安父声音小了,话也说的更咬牙切齿了。
安母“啧”了一声,“星星有多喜欢谢璟喻你又不是不知道,非得断了你女儿的姻缘你就满意了?”
“等星星醒了我再好好问问她怎么回事,若真是那小子给了星星气受,我就是绑也得把人绑来赔礼道歉。”
安父这才咬着牙没说话了。
翌日。
安枳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宿醉再加上发热,她头重的跟灌了铅似的。
安枳星一有动静云扇就发现了,她扶起安枳星,把枕头垫在背后,让她靠着更舒服些。
“小姐,您感觉怎么样了?您昨日可真是吓死奴婢了。”
“睡了一觉好多了,别担心。”她声音好了很多,不再像昨日那样哑的那般厉害。
“小姐,昨儿真的吓死奴婢了,以后别这样了好吗。”云扇扁着嘴,委屈巴巴的。
“好。”安枳星无奈的笑,摸摸云扇的头,“以后再也不会了。”
云扇这才点头,端来一直温着的药,“小姐染了风寒,大夫开了药,小姐喝了吧。”
安枳星下意识的皱眉。
她本就嗜甜,苦的东西她向来是一概不沾的,现在要她喝药,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先放着吧,我等会再喝。”
“不行,大夫说了,要按时喝药,而且我还不了解小姐吗,说是等会喝,其实根本就不会喝的。”
安枳星眨眨眼,犹豫了好半晌,才别开眼颤颤巍巍的接过药碗,捏紧了鼻子一口气喝下去。
云扇赶忙递来一杯茶,“小姐,您快喝口茶压压。”
一口药下去,安枳星只有一个感受。
苦。
苦的发麻,苦的想吐。
她接过茶盏,面容扭曲的灌了一大口茶,才勉勉强强压下一点苦味。
云扇也怕苦,闻着那刺鼻的苦味本就怕的很,又见安枳星那样,自己也苦着张脸,搞得喝药像是她一样。
画屏正好进门,见安枳星醒了,又是惊喜又是犹豫。
安枳星一眼就瞧出来了,“怎么了?”
画屏张了张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道:“谢公子来了,说是有话对小姐说。”
安枳星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淡了下去,“不见。”
“可是,夫人已经请进府了……”
安枳星神色冷淡,“随他去,别让他进我的书华院。”
画屏只得应是。
“云扇,你也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
云扇端着碗,踌躇着还是出去了。
安枳星低声叹了口气,失神的看着床头的那个小木人。
不多时,安母来了,她敲敲门,轻声问:“星星,你醒了吗”
安枳星坐起身,“醒了,母亲进来吧。”
安母推开门进来,坐到床边握她的手,“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安枳星笑着点头,“好多了,劳母亲费心了。”
“没事就好,昨儿个真是吓到我跟你父亲了,你说你这孩子,有什么事不能跟我们说,淋了雨还一个人跑去许星楼喝酒。”
“母亲我知错了,别说我了,我这还病着呢。”安枳星抱住安母撒娇。
安母最怕她撒娇,安枳星极少撒娇,所以只要安枳星一撒娇她就没辙,什么事都舍不得再说她了。
“那你告诉我,昨儿究竟发生什么了。”
安枳星把头埋在她怀里不说话了。
安母叹了口气,“是因为谢璟喻对不对?”
“母亲,您别问了。”
“星星,我是你母亲,这世上除了你父亲外,我是最关心你的,昨天你都那样了,还让母亲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想帮你,却不知道该如何帮你,又该从何帮起,你一伤心,母亲也跟着心痛。”
安枳星抱着安母,眼里染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