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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长刘海的狐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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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觉得挚友最近有些不对劲,望向自己的眼神未免令人有些疑惑,像是要把他看得底朝天,或是从身上戳穿一样。
还有莫名其妙的对窗户发呆的行为,悟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他总是吵吵闹闹的,像个多动症孩子似的很难安静下来。
之前主动与自己黏在一起的人,现在甚至不肯跟在他后面进出教室了,这么个活泼的人,突然像只蔫了吧唧的病猫。
五条悟想要竭尽全力躲起来的时候,夏油杰完全拿他没办法,这感觉很糟糕,被挚友针对性躲闪,比两个人打的你死我活还难受。
由于两人的宿舍不在一起,夏油杰听了硝子的建议,买了块昂贵又出名的蛋糕敲响了他的门,想要找挚友谈谈心:“悟,我给你带了礼物,能把门打开吗?”
半晌都没人回应,但夏油杰没有死心,稍微站了一会,想要继续敲门。
没想到那手指还没叩下,五条悟将门大大的敞开了,不过他没有想要夏油杰进去的意思,整个人稍微弯着腰,把胳膊搭在一侧,正正好好卡在门框里。
五条悟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视线低垂着落在夏油杰手里的蛋糕礼盒里。
“冰激凌慕斯蛋糕,吃吗?”夏油杰把蛋糕抬到自己的脸旁,下意识希望五条悟能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拒绝沟通的人是很麻烦的。
“杰…”五条悟小声的喊了夏油杰的名字。
“嗯。”夏油杰应答。
“如果我死了,你会独自变成最强吗?”
五条悟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把夏油杰问的有点懵,他放下礼盒,用另一只手紧张地抓住挚友的肩膀:“你怎么了,悟,发生什么了?”
“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五条悟伸出两根手指在喉咙里探了探,在对方惊讶的神情下,夹出一片蓝色的花瓣来。
“我被一只奇怪的狐狸下了无法解除的诅咒,会从喉咙里长出花的枝叶,它们将慢慢遍布我的全身,然后把我绞死。”
夏油杰听后都不知道这话该从哪里吐槽比较好了,首先日本东京哪来的狐狸,而后这奇怪的诅咒听都没听过,连五条悟都解不了?像是个儿童绘本的被女巫陷害的王子。
“那是个什么样的狐狸?”夏油杰斗胆一问。
五条悟面露难色,回忆着说道:“它有跟杰一样奇怪的刘海。”
“也没有很奇怪吧?”夏油杰下意识反驳,停了一会,说道:“如果是在狐狸头上,那确实很奇怪。”
五条悟没有回话,空气仿佛又凝固住了,气氛变得有些压抑,夏油杰从对方的态度判断他似乎没有在开玩笑,如果是真的无法解除的致死诅咒,确实是紧急事态。
“让我进屋,我们好好聊聊,找出解决办法。”夏油杰将手搭在门框上,五条悟却没有要让步的意思:“悟,让我帮你!”
看着对方不为所动的姿态,夏油杰急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凡事都有因果关系,一定能找出解决方式的。”
“我不想让杰,看见我这个样子。”五条悟的态度很倔强,一双苍蓝色的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夏油杰,像在告诫对方不要插手。
五条悟任性的将夏油杰被拒之门外,并且连慕斯蛋糕都没有拿进去。
被想要帮助的人拒绝了。夏油杰百思不得其解,将蛋糕放在五条悟门前,怏怏而去。
五条悟在门后用手抵着门壁弯下腰,他紧紧捂住嘴,眉头紧锁,感觉夏油杰已经走远,他突然松开手咳了出来,忍耐了半天的反应太过剧烈,十几片娇嫩的花瓣混合着涎水掉落在地面上。
五条悟按住瘙痒难耐的喉咙,将头一仰,坐在地上。他拉过垃圾桶对着里面干呕,如果花瓣不及时清理出来,说不定会有被窒息的风险。五条悟的术式对这种花瓣毫无作用,它们甚至无视了空间的“无限”,五条悟难免对这种未知的,不能掌控的事情产生恐惧。
至于为什么不想让杰插手,他自己也说不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病”的原因,一看见夏油杰的脸就心悸的厉害,无法克制。
夏油杰说他们是朋友的时候,按理说五条悟应该开心的,可是他不仅没有那种感觉,反而觉得很苦涩,像吃螃蟹的时候没有取掉里面的内脏,四溢的黑色汁液侵占了味蕾。
夏油杰到处通缉一只狐狸,说它大概有着跟自己一样的刘海,硝子问他是不是被五条悟带傻了,怎么会有这种诡异的东西存在。
他将五条悟的事情将给硝子听,硝子顿了顿,原来真正傻掉的还是五条悟。
硝子点了根烟:“首先要让五条悟配合,他自己愿意接受治疗,然后我们才能对症下药。”
于是夏油杰又去了,这次他要采取强制手段,他才不愿意看见挚友在消沉中死去。
五条悟还是会去上课的,但是保持着一言不发的模样,夏油杰看了看手表的时间,蹲在对方的宿舍门口等待他出门。
在等待很久,近乎已经快要迟到的时候,五条悟的门打开了。夏油杰藏在储物箱后面,想等挚友来带身边的时候抓住他问个清楚,但五条悟低着头绕过了储物箱,因为六眼,早就看见夏油杰了。
“悟,关于诅咒的事情不再说清楚一些吗?”夏油杰跟在他后面,拉住他的手。
五条悟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震了一下,他有些情绪激动地把手甩开,对夏油杰嚷嚷:“你不要管我,我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奇怪!”
夏油杰没有因此生气,镇定地问:“你在害怕吗,悟?”
“什么?”五条悟肩膀发颤。
“如果害怕的话就说出来啊!”夏油杰对他吼道:“不要想着把这种痛苦往心底藏,告诉我,让我跟你一起分担啊!”
五条悟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眶里涌了出去,他立刻转过身不想让对方看见,同时嘴巴还在不老实地骂:“杰是个笨蛋,烦人精,肯定在偷偷笑话我吧!”
“才不会呢…”夏油杰无奈地抚上他的背,像给猫顺毛一样来回捋着,紧接着视线一撇,竟发现从五条悟嘴边掉出来了两片花瓣。
夏油杰想把五条悟扳过来检查他怎么样了,却见五条悟发出剧烈的咳嗽,甚至有些站不住,跪在地上捂住嘴巴,从指缝里渗出一丝刺眼的鲜血。
“悟!”夏油杰发出惊呼,无措地蹲在地上,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挚友好受点,最后只能强硬地掰开他的手:“这种时候还是吐出来比较好吧!”
源源不断参杂着血液的花瓣被五条悟咳了出来,痛苦的表情让夏油杰猜想到对方平日里疏远的原因,也许即便从很久之前就在隐忍这种症状的折磨,但好胜心极强的五条悟怎么会允许被人看见这样脆弱的一面?
“杰…你稍微…离我远一些。”五条悟的症状似乎比之前更严重了,他有预感自己这样要不了多久,就会不可挽回的长出花枝了。
夏油杰听了五条悟的话,站起身,满目担忧地后退到六米外。
“再远一点…”五条悟抹着唇,觉得稍微可以正常呼吸了,随着夏油杰听话的远离,按着五条悟的指示到达了看不清脸的位置,这种诡异的症状悄然停止了。
远远见到五条悟重新站起来,好像没什么事了,夏油杰重新靠近他,两个人面面相觑,五条悟突然眉头一皱,喉咙又痛痒起来。
“第一次开始是什么时候?”家入硝子拿着笔记进行问话。
“上个月的月初。”五条悟说:“出现这种症状的前一天,跟杰一起去山坡上看了星星。”
“看星星那天有发生什么怪异的事情吗?有没有遇见咒灵或诅咒师之类?”
五条悟摇了摇头,说:“那天的星星很漂亮,划过了一颗流星,我还拉着杰许了个愿,完全没有发现附近有可疑人物。”
“你说的那只狐狸是什么时候遇见的?”
“那只狐狸是我回宿舍的路上见到的,当时刚跟杰道别没多久,就从花坛里钻出一只红色的狐狸,它有细长的眼睛,而且还有一搓跟杰很像的刘海。看见的时候感觉有够爆笑的,想拿手机拍下来给杰看,结果那只狐狸居然会说话,属实把我吓了一跳。”
“会说话?难道是类似夜蛾老师的咒骸那样?”硝子立即做出她的判断。
“不,我的六眼告诉我,它不是咒骸也不是咒灵。”五条悟说。
“正常狐狸的胆子很小,一般见到人会跑掉。那它对你说了什么?”硝子继续问。
五条悟咽了咽唾液:“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它说,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这样啊,五条君,被一只仰慕你的狐狸诅咒了~”硝子调侃着托起下巴:“会不会是民间传说里的狐仙报恩?”
“这不叫报恩,叫报复才对吧?”五条悟愤愤不平,这福气搁谁想收。
“那你是怎么知道自己被它诅咒了?”硝子好奇:“我从来没想象过有一天你还会中诅咒。”
“其实,我也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诅咒。”五条悟把手放在胸口上:“它说完那句话之后马上就消失了,我想跟过去却找不到。刚开始还没感觉怎么样,但是回宿舍之后,看着空旷无人的房间,我的情绪变得敏感,始终有种忧伤的情感笼罩着我。如果我没有被诅咒,那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晚上做梦的时候我也梦到了那只狐狸。”
“梦里?”
“梦里我站在一片很美的花海,我看见狐狸从我面前快速穿梭,我想抓住它,但是跑着跑着,突然从嘴里不停的掉出花瓣。”
“跟现实情况一样。”
“这导致我愣了一下,但是抬起头,想继续追那只狐狸的时候,我发现我找不到它了。”五条悟把手掌贴在额头上,好像在回忆很痛苦的事情:“那种感觉非常不妙,我的喉咙突然被慢慢从身体里长出来的枝叶戳穿,它们顶破我的皮肤,身体各处都开始冒出那种东西,后来我的身体内部变像毛线团一样。”
“然后呢?”硝子听愣了。
“然后我就死了。”五条悟说。
“你醒了。”
“没错,我惊醒了。起床之后正好天亮了,我想要去找杰,但是刚萌生出这个念头,喉咙里突然变得很痒,我忍不住咳嗽出来,马上就有一片花瓣从我嘴里掉到洗漱台上。”
“我能看看你吐出来的花瓣吗?我不会嫌弃的。”硝子放下笔,拿出研究的态度。
“你等等。”五条悟站起来,拉开衣领往里面瞅了一眼,而后把校服衣摆扯开些缝隙,左右颠了颠,果不其然从衣服夹层里飘出了三片不慎被挤进去的花瓣。
硝子捏在手里看了看,把几片花瓣放在桌上拼在一起,马上就认出来:“这种花很常见,四到五月份的时候最多,叫蔓长春,开的就是这种蓝色的小花。”
“所以为什么会吐这种花?”五条悟很纳闷。
“一般像这种比较蹊跷的现象,就应该用蹊跷的方式求证。”硝子打开电脑搜索引擎,敲响键盘,直到一个响亮的回车键过去。
硝子把屏幕转向五条悟,说道:“蔓长春花语被人们赋予的意义,是温柔的回忆,永恒的青春,以及终生的友情。”
五条悟思索了片刻:“所以这就是我一靠近杰,就会疯狂吐花的原因吗?”
“如果这症状只针对夏油产生,那应该从你们俩之间找原因。”硝子决定把这次的对话录入进档案保存,毕竟五条悟吃瘪史无前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