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师王子修行记》Sphere猫球

1、一

　　四面有蓝色的窗帘挂着，面前跪着四个像是仆从的人，前方有两个人骑着马开道，左右透风，转头后方延绵不断的蓝色队伍——他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没想到苏弥楼殿下真的要来我们这小地方修行啊！”
　　“你小声点！我们这里才不是小地方，我们这妙贤寺那可是......”
　　“殿下醒了，拿一些柔提酪饼来！”
　　“诶唷，那是裴丝丽吧，我见张掌柜家的夫人有一块手帕就是！挂着这么多，要是能掉一块给我就好了。”
　　“掉了你也用不了！绀色也是你能用的，别想了快低头。”

　　嘈杂的声音不断钻入他的耳朵，实在是——“太吵了！你们闭嘴啊！”这位苏弥楼殿下，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把炎浮递给他的柔提酪饼直接挥出了象车外。胜身、炎浮、具陆、牛贺四位近卫立刻噤声跪下。

　　“啊，吃的！”苏弥楼起身翻出要去抓酪饼，那饼早已被行动的象车、马车轮番踩在雪地里。

　　雪地？苏弥楼这才发现，队伍行进在雪地上，而他身上披着薄纱、戴着一些金饰而不觉得有一丝冷意。反观地上的酪饼，被踩扁后似乎立马被冻硬了。

　　这时候，却有一个不怕死的小姑娘，头披一块洗得发白的大布，伸手从马蹄下把酪饼捞出来。

　　苏弥楼赶忙让车队停下，拿了一个热乎的酪饼踩着阶梯往下。那小姑娘掰了掰酪饼，苏弥楼正要往前过去搭话，只听得耳边细腻的声音说着“来，此物汝食。”眼见着，这白布姑娘把手里踩的扁硬的物什转手递给了身旁一个伛偻妇人。他来不及阻止，那妇人一口硬生生咬下一块在嘴里嘎吱嘎吱嚼起来。

　　“好吃吧？”苏弥楼看到那可恶的女人还露出恶作剧的笑，怒不可遏的他几步上前，将妇人手里的饼拍下，换上了热乎的酪饼，“吃这个，大婶”，又面对笑着的人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坏！让老人家吃垃圾！”

　　周围行礼的人都安静了，有的头低得更深，也有胆子大的抬头看起了热闹。

　　这女子却并不行礼，反而嘲讽地对着苏弥楼说道：“在晶石取暖、裴丝丽披象背的殿下眼里，这是垃圾。我们这样的人可觉得这是珍馐美味呢。”

　　“那你怎么不自己吃啊？”

　　“她不吃，今日就没吃的了。而在下今日所食之物，要和殿下一样。”那女子说着一摊手，手里竟然是那半温的酪饼，苏弥楼转头寻找，那本应该拿着酪饼的妇人不知哪去了，地上硬成石块的饼恐怕也被她拿走了。

　　“你！你你你！”苏弥楼伸手就要去抢，谁知道一旁的近卫也准备下手制服这位女子，他反而成为近卫们的障碍，乱作一团以后，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

　　被扶起的苏弥楼咳了两下，说道：“东南西北你们四个分两个人把她给我抓回来！其余的人，我们继续走。”

　　近卫们疑惑地看着这位殿下，苏弥楼一本正经道：“嗯，这不比在宫里，你们的名字先这样代称着，行事方便。”胜身、炎浮、牛贺和具陆各自认领了“东、南、西、北”的代称，牛贺和具陆起身往附近的小巷去了。

　　盛大的队伍又启程慢悠悠地走向了城中山顶的妙贤寺。

　　——

　　已斋戒了三日的苏弥楼，看着眼前的白粥，觉得整个人有些发虚。“还有几天才可以见这里的老大啊？”胜身躬身回道：“殿下，还需四日才可拜访寺主。”

　　不知道是否苏弥楼本来就不学无术一无所长，他这些天所有的礼仪行为，都依靠着东南西北指引关照。但是七天的斋戒，不知目的的修行拜访，真是要把人逼疯。更别说还有耳边不停的一些周围人的噪音。不过，这噪音也有一些“妙处”，这时他就听到门外有人在讨论今日的集会游街。

　　“今年寺内的妙贤神游比往日更盛大呀！城门口张夫人布施肉蛋米粮呢，你怎么不去看看？”
　　“这是自然，殿下亲临，想来县内大人们都想办得好些，让殿下舒心。我便不去了，我在此等师姐游行归来......”

　　让殿下舒心？苏弥楼现在就不舒心！

　　“今天有集会？”苏弥楼推开白粥起身。胜身，现在该叫东，低头回复道：“殿下，是的。今日是室罗月妙贤神女诞辰，寺内每到此时会举办善行，例行有信众装扮妙贤神女带仙子们游街。”

　　“不是说要给我，咳，本宫看的嘛。我们去看看！”苏弥楼说着就往外迈。东刚想阻拦，被南一个眼神按下，跟上去了。

　　简朴的街边人多了很多，似乎是外地涌进了许多观礼的游客。茶水铺子和汤婆摊子的生意格外得好，人群嬉闹嘈杂也有序伫立着。苏弥楼找了间二楼雅座，在西北两个侍卫的皱眉表情下，要了许多茶点。

　　“我点的可都是素果子！”苏弥楼抛给小二一锭银，嬉笑着摆手让四近卫坐下，“下面可太吵了，这里我还能忍忍。”东西南北连忙辞谢，坚持站在苏弥楼身后。

　　“我可不熟悉这些茶点名字，万一里面有肉......那就是我的机遇！”苏弥楼心里默念着，挑了一个什么炙酥准备入口。忽然下面的人声大了起来，繁杂的声音钻入他的耳中。

　　“来了！来了！神女花车来了！”

　　只见远远彩纱飘舞，花瓣纷落，数位妙龄少女手挽花篮莲步轻移，锦簇着身后花车至高点，一位白衣神女样的女子缓动微笑挥手，她的披帛无风自动，脑后一轮金饰隔空随她点头慢飘。

　　苏弥楼不禁伸手接了一片花瓣，竟然在接触他手指的一瞬间发光消失了。

　　“这是什么魔术？”苏弥楼来不及惊叹，“等等，这神女！不就是前些天抓不到的那个可恶女人！她怎么会？她怎么在这里！”

　　苏弥楼站起身，拉着西北去看，“诶你们看！这是不是？”

　　“是。”

　　苏弥楼找了三天的可恶女人，大摇大摆出现在街上，甚至身着妙贤神女的素袍，带着恬静的神情，朝二楼的苏弥楼挥手一笑。

　　“西北你们赶快给我去追！”苏弥楼直盯着花车游过。

　　“殿下，这可是神女游街......”西无可奈何地暗示着。
　　“我们不妨回妙贤寺等游行队伍？”南恰时给了一个提议。

　　“不行！上次她还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逃脱呢。”苏弥楼拍桌站起，“不跟着她跑了怎么办？指不定她偷完人家的衣服游街，半路就溜之大吉，你们还真指望她会跟着队伍回妙贤寺？”

　　“殿下......”四人为难地低头。

　　“哎呀！我说的是跟！西北你们跟紧她，我和东南回妙贤寺守株待兔以防万一！”苏弥楼边说开始你打包着桌上的茶点，南立刻接过手开始打包，东唤了小二过来结钱也说道：“就这么办，西北你们还不快去！”

　　西北二人衔令而去，苏弥楼现在觉得有些舒心了，来这里这么多天，终于有些有趣的事做了。

　　——

　　等了很久，终于寺内开始吵闹，苏弥楼蓦地睁眼：“走！我们去看看！”

　　殿门外正在争执，一群人在阻拦西北带走他们的大师姐。

　　苏弥楼捕捉到这个奇怪的称呼——“大师姐？”，他赶忙走上前，“别是人早就跑了，跟错人......”谁知待苏弥楼赶过去，不仅没有跟错人，那可恶的女人确实随队回寺，站在她身边维护这位“大师姐”的，竟然是那天吃饼的伛偻妇人！

　　“你们，团伙诈骗？”苏弥楼指着这两人，“不对，这是不是什么考验？寺主提前测试我呢？”苏弥楼开始四处张望：“还是都是测试，这是哪个综艺，做的太真了吧？”

　　那女子将游行的人都驱散，来到苏弥楼面前：“殿下，别看了，跟我去见寺主吧。”没等苏弥楼反应过来，抓着他就往殿门跑，进了门的界线处，这两人就完全不见了，留下东南西北楞在原地。

　　“大师姐不会害殿下的，请四位放心。”那个妇人柔声说道：“若四位在别处见过我，还请对我的不端行为多多包涵。”只见她面容端庄，恭敬地向四近卫弯腰致歉，完全没有那时蓬头垢面的寒酸样。

　　这怎么回事？

　　苏弥楼明明记得进了殿门是个长廊，现在他却在房间内。他根本没有进门的记忆啊！而且，拉他进来的女人也不见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微微笑着的中年男人。

　　“殿下既然已经见过芥儿，明日就随她下山，开始为期一年的修行吧。”

　　“什么跟什么嘛？”苏弥楼被这句话砸的一头雾水，“谁是芥儿，那个骗子？她还真是你们寺里的人，她人呢？等下，我为什么明天就走？大师你在逗我吧！”

　　苏弥楼走上前看着坐着的寺主，带有一点压迫的说道：“大师，你以为，我是谁？”

　　“殿下修行结束后，自然知道您是谁。”那寺主抬头仰视着苏弥楼说：“您那时，要回伽师宫殿里，还是要回家里，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