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你心里的冬天》三分半糖

49、第四十九章

　　“即便你这样想，也没有任何意义，你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

　　“如果有意义，我就不止是说说了。”

　　查理温和孔蒂不欢而散，查理温要照顾情绪激动晕倒的宋椰挞，孔蒂准备带着吉赛尔的遗体返回意大利。

　　宋椰挞只是一时刺激过度，身体机能并未受影响，很快就醒过来。

　　查理温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她只是拽上他的衣角，就明白先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假的。

　　她就躺在床上，眼泪又簌簌掉了下来。

　　奶奶身体还那么好，如果不发生意外，一定还能活很久。偏偏来了一趟港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这么糟糕。

　　查理温握住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这件事我们谁都不想发生，怪我，没能早一点制止迈克的野心。”

　　如果他早知道迈克会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无视亲情，他一定不会那样纵容他，哪怕是和父亲翻脸，他都应该要迈克明白，亲情比金钱更重要。

　　“不，也不是你的错。”宋椰挞望着天花板，眼泪不停流下，鼻子通红。“是迈克和萨曼塔的错。”

　　不，也不全是他们的错。

　　是孔蒂的错。

　　如果迈克没有出生，如果他没有因为所谓的颜面而阻止萨曼塔和那个人在一起，或许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奶奶死了，她再也回不来了。

　　宋椰挞泣不成声，这件事给她的打击极大。

　　直到他们不得不启程前往意大利参加吉赛尔的葬礼，宋椰挞的眼睛仍然都还是肿的。

　　因为接连哭了几天，眼睛肿得不成样子，视线也变得模糊，戴上墨镜之后完全需要靠查理温搀扶才能行走。

　　宋椰挞没有在都灵度过过夏天，现在真的在这样的季节踏上这片土地，才发现这里的夏天比米兰要凉上许多。

　　孔蒂为吉赛尔安排的土葬，葬礼上家族所有人员都纷纷出席，唯独不见萨曼塔和薇拉。

　　有人窃窃私语，有些长者也开始询问周围小辈，得到的都是不知道的回答。

　　查理温被孔蒂叫走，临走前将宋椰挞带到一边坐下，并叮嘱她一定要等到自己回来。

　　强光促使宋椰挞不得不眯上眼，对周围一切的感知都变得迟钝起来。

　　有位伯父突然靠近，问她萨曼塔的情况，宋椰挞一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依我看，就是孔蒂觉得她丢人，连老太太的葬礼都不让她参加，薇拉也没有来。”

　　宋椰挞这才抬起头，认真看向对方，“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

　　“谁不知道萨曼塔那些事……”伯父故作深远道，“这事也是孔蒂太过分，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对待自己的亲妹妹倒是狠心。”

　　宋椰挞没接话，是从心底默认。

　　迈克的出身不好，这些年孔蒂没有一天要承认他的身份，如果不是迈克有了成绩，让他觉得迈克是有用之才，他未必愿意在众人面前承认迈克的存在。

　　他从前是个掌权者，对待妹妹时说一不二，现在是极度自负的上位者，认为一切都可以在他的掌控之中，即便家族里有人反对，因为迈克而对他颇有微词，他也可以完全无视。

　　乌托邦是自己创造的。

　　可这样的一个人，在过去二十年里，给了她家一样的温暖，让她这个被父母抛弃的人，也感受到了长辈的关心。

　　她甚至都无法在别人面前开口说他的一句不是。

　　查理温过了许久才回来，太阳已经升到最高的位置，不少人已经大汗淋漓，宋椰挞待在凉荫里也觉得头有点晕。

　　上车后查理温很快打开空调，冷气对着脸吹了好一会儿，宋椰挞才觉得自己有冷静下来。

　　她摘下帽子，放在一旁，被查理温接过扔到了后座。

　　“葬礼之后我们或许还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

　　宋椰挞转头看他，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集团里有些叔父知道迈克的事，趁着这次父亲回国，他们决定解决这件事。”

　　集团高层许多人都是家族的长辈，有的人也比孔蒂更年长，他们信任孔蒂，支持他坐稳董事长的位置，不代表在孔蒂不管不顾承认迈克这么大的私生子的时候还能坐视不理。

　　吉赛尔对此也非常不满意，所以早在去港城之前，她就已经联系过这些长辈。

　　原本就是打算找一个机会，一举‘讨伐’孔蒂的行径，最后谁都没想到，这个机会竟然是吉赛尔的葬礼。

　　“迈克是父亲的孩子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吗？”

　　查理温驱动车子，看着前方点头，“要承认他，就要承认他的生母。就算父亲藏得再好，也总有人能查到迈克的母亲到底是谁。”

　　“可迈克不是说……”

　　在医院的时候迈克亲口告诉她，琪雅拉被孔蒂安顿下，现在也在过衣食无忧的普通生活，就算被人知道她是迈克的生母，也没有什么可置喙。

　　“是，琪雅拉现在生活在米兰，但她的过往并不是秘密。过去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父亲的过去当作年轻时的风流韵事，但一旦这段风流韵事成了把柄，那谁都可以是继任他位置的人。”

　　生活是现实的。

　　宋椰挞点头后又叹气，无话可说。

　　自从回港城，她就再没来过在米兰的家，过去二十年都像家包裹着她的庄园，在她和查理温结婚之后，她竟生出了比以前还要多的抵触。

　　查理温拉着她往里走，所有的一切都还是离开之前的样子。

　　“有快两年没回来了，竟然会觉得有点陌生。”

　　宋椰挞眉眼低垂，还是撑着兴致搭话，“是在港城住的房子太小，突然来这么大的地方不习惯吧。”

　　查理温握着她的手摩挲，带她回房间休息。

　　“每天都有人打扫，东西还是你之前住这里的时候一样，你睡一会儿，晚点我来叫你吃饭。”

　　宋椰挞点点头，转头便在床上睡去。

　　查理温走出房间，叮嘱了佣人时刻注意宋椰挞的情况，自己则是去了书房。

　　虽然他并不支持父亲做的很多事，但他是父亲的儿子，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帮着别人扳倒自己的父亲，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更何况他已经结婚了，他也要为宋椰挞多考虑。

　　他和孔蒂之间的氛围原本就不是百分之百融洽，前有迈克后有奶奶去世，现在的关系比以前更加难言。

　　“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不满，但你就算不考虑你自己，也该考虑小椰，你们将来也会有孩子，拥有这一切，比没有这一切幸福。”

　　孔蒂坐在书桌前，完全没有失去母亲的神伤，他满心满眼都是之后的仗该如何打，他该如何才能最大限度保障自己现在所有的一切。

　　“如果活成你这样才叫幸福，那我宁愿不活。”查理温直白指责，然后才说出自己在葬礼上打听到的消息，“奶奶在去港城之前就联系过伯父们，但迈克的事情不是她说的，是迈克自己主动联系的伯父。”

　　“根据他们每个人的回答，有可能迈克联系他们的时间更早。”

　　孔蒂不悦，重重抡了下手中的拄杖。“白眼狼！亏我给他机会，没想到他竟然早就有了打算！”

　　查理温冷漠：“就算你不认他，他也可以靠自己走到今天这步。他从始至终需要的都不是你嘴上轻飘飘的承认。”

　　或许小的时候迈克也渴望父亲，渴望父爱，渴望完整的家庭。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这些其实根本没什么用。

　　父亲是否认他，也不耽误他有自己的手段，操纵或是拉拢一些人。

　　而那些背地里和他达成交易的叔伯们，只要有利益就好。

　　年轻的掌权人，比孔蒂更能讨他们欢心。

　　“狼子野心！”孔蒂对迈克的谩骂并不持久，下一秒他抬头便开始指责查理温。“我早和你说过做个厨子不行，让你早点进入集团，如果你有迈克的一半野心，我们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查理温沉默听着他的谩骂，过了好久，在他停下后过了几秒，查理温突然望向孔蒂的眼睛。

　　两双相同的蓝色宝石交汇，像是夜空的星辉，查理温突然问他：“父亲，你当初，有爱过琪雅拉吗？”

　　“我怎么可能爱上她那样的人。”

　　这是孔蒂不着丝毫遮掩的真心话。

　　他不会爱上琪雅拉那样没有背景的普通女人，也不会爱上有家族支撑自带资源的母亲。

　　他爱的是母亲带给他的权力和金钱，爱有了金钱和权力之后，可以任意选择的‘琪雅拉’。

　　“我知道了。”

　　这一刻，他对父亲彻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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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椰挞的房间里有学习休闲的空间，书桌上的摆设也是她离开之前的样子。

　　她在查理温来找她之前醒来，谈不上怀念，凭着有些久违的感觉，她在房间里逛了起来。

　　电脑一直连着电源，书桌上更是没有一丁点灰尘。

　　这台电脑是上学的时候买的，起初她买了一台便宜一点的，孔蒂知道之后，给她换了一台顶配。

　　她那时很惶恐，用起电脑来小心翼翼。

　　现在再打开，也没了当初的紧张感。

　　凭着记忆按下密码，屏幕右下角有信封字眼闪烁，她好奇，鼠标移了过去。

　　发件人是吉赛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