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你心里的冬天》三分半糖

25、第二十五章

　　“为什么你会知道迈克在哪里？”

　　相比查理是否对迈克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心软，宋椰挞更加好奇的是，为什么迈克在另一个街区的事情，吉赛尔会这么清楚，明明住进酒店之后，吉赛尔也没有外出过。

　　吉赛尔对她的疑惑感到满不在意，甚至有点自得，“奶奶是老了，但手段没老，迈克的大致行踪，我一直有让人盯着的。”

　　所以那个迈克，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监视中。父亲从未让人将自己带回家中，却被自己的亲奶奶监视了半辈子。

　　这种情况下，他如果是个正常人，和查理温的关系应该都不会好吧。

　　而且以她对查理温的了解，他又能和迈克的关系好到哪里去。但就算查理温和迈克的关系好，那又关现在的温查理什么事，他怕是连迈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查理只说他想出去走走，如果是去见迈克，应该会告诉我的。”宋椰挞干干笑着，不太相信今天温查理突然的外出是因为要见迈克。

　　他明明就是因为她说了让他不开心的话，而出去散心，他不会因为要去见迈克，而太突然对她有那样的神情。

　　吉赛尔拉住宋椰挞的手，在她手背拍了拍，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很乖，不觊觎家族的东西，但那些东西原本就是属于查理的，你明白吗？迈克是孔蒂的孩子没错，但因为他的母亲从来没有被家族承认过，所以他不该具备继承的资格。这个家族的一切，将来都只能是查理和你的。”

　　早在宋椰挞七岁来到意大利时，她就看出了宋家的意图，起初她也曾因此讨厌小椰挞，认为她一定会按照她父母所教导的那样，妄想通过查理，拿到所有不属于她的一切。

　　但她让人把小椰挞的情况事无巨细地告诉自己，发现是自己的孙子缠着人家，小椰挞躲还来不及。后来她亲自去到米兰观察，发现小椰挞就是言行如一，完全没有任何谄媚讨好之意。

　　时间越长，她对小椰挞的感情也的越深厚，逐渐开始认可椰挞，更是想着，如果有一天小椰挞能改变想法，和查理在一起就好了。

　　“迈克虽然看起来很可怜，但因为认识了查理，从小他就教唆查理不管家族的事情，不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还非常支持他成为一个厨师，查理也是在他的哄骗下，一点一点变成孔蒂不能接受的样子。你所看到的他们每一次争吵，或许都是因为迈克又在背后劝说了查理什么。”

　　“小椰，我知道你现在和查理的感情好了，所以如果有可能，多劝劝他好吗？迈克对他未必是真心的，你也劝劝他，让他别继续做厨师了，回集团继承一切，他未必不比以前轻松。”

　　看得出来吉赛尔真的很不希望查理在厨师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觉得，那时他自己想做的事，旁仍都无法阻止。

　　但现在不一样了，温查理不会做饭，他没有厨艺，如果想要不露馅，更让孔蒂叔叔开心，回到集团才是最合理，最妥善的选择。

　　“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听我的，等他醒了之后我会和他聊聊的。”

　　吉赛尔回了自己的房间，宋椰挞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看着面色酡红，额上敷了块湿毛巾的温查理。

　　他沉睡时的模样，和他醒时天差地别。像一幅静谧的画，伟大的作者已经完成的雕像。

　　从他突然说要出去走走开始，她就心跳得厉害，甚至担忧到说出让他不能离开自己的话，虽然他答应了自己，但她还是没法放心。

　　哪怕他现在就躺在这里，她确认他无处可逃，她也还是害怕，是不是明天天亮的时候，他就不在了。

　　宋椰挞趴在床的另一边，头枕在另一只沙发上，侧身躺着，紧紧抓着温查理的手。

　　抓住爱人的手，就能确保他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以前的她是不相信这些的，但在这个冗长而安静的夜晚，她因为害怕，而推翻了自己从前的想法。

　　时间在安静中流淌，宋椰挞撑不住眼皮打架，很快进入梦乡。

　　那个梦再次出现，而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

　　-

　　天亮时查理温便就睁眼，他拧眉，感受着发烧带给身体的不适感，适应了一会儿眼前的环境，才从额头摘下毛巾。

　　已经失去水分的毛巾被他毫无顾及扔到地上，落在地毯上摊开，变作有些刺眼的垃圾。

　　他看着在自己身旁的宋椰挞，后知后觉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出，眼看她因为照顾自己而暴露在被子以外的半个身体，丝毫没有要为她盖上被子的意思。

　　查理温抽开手，立刻起了身，宋椰挞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在进行下一个动作之前，他也还是忍不住停在床边看着宋椰挞的睡颜。

　　他们结婚已经一年半之久，可笑的是，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和她同处一张床上。这如果放在以前，她早该寻死觅活地大闹一场了吧。

　　脑中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多得像是要溢出来，他用力捶了捶太阳穴，仿佛这样做就能把那些记忆从自己的脑中赶出去。

　　眸中眼色越来越淡，他转身进了洗手间，出来时换了身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

　　关门声响起，宋椰挞隐隐约约听到声音，迷离睁开眼，一眼就发现旁边的人不见了。

　　“查理？查理？”

　　没等到温查理的回复，宋椰挞才猛地惊醒，顾不得腰上的疼痛，跳下床就往外面去看。

　　所有的房间都没有看到温查理的身影，宋椰挞才急急忙忙给温查理打电话，但根本没人接。

　　窗外是白茫茫一片，大雪没有要停下的痕迹，他还发着烧，一个人走了之后又不接电话。

　　宋椰挞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慌都得到了实证。

　　她跑去敲吉赛尔的房门，问她查理有没有说什么，只得到了摇头的回复。

　　“他怎么了？”

　　“我醒来的时候他就不在房间里，给他打电话也没有接。”宋椰挞急得眼眶都发红，吉赛尔赶紧把她拉进房间，安抚她的情绪。

　　“没有人能从这里把他带走，所以他一定是安全的。再说他也是个成年人了，有照顾好自己的能力。不用太担心他。”

　　宋椰挞完全听不进去，一个劲地给温查理打电话，直到她的号码明显被拉黑。她仍不死心，又用吉赛尔的手机给他打。

　　或许是忍无可忍，这一次他接了。

　　“查理，是我。”

　　“我知道。”那声音冷漠得好似窗外的大雪顺着电话线落到她头上，陡然降温。

　　来不及确认其他，宋椰挞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再开口时带着哭腔：“你去哪里了？”

　　“待得没意思，我打算先回港城，你可以继续待在那里。”

　　宋椰挞问：“你都不在，我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

　　那头忽地沉默了几秒，“那是你的事。”

　　宋椰挞怔愣，没反应过来这样的疏远，他更为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现在的眼泪已经变得这么廉价了吗？”

　　一秒、两秒……宋椰挞还没有反应，她呆呆握着手机，说不出话来。

　　吉赛尔见状把手机拿过去，又问了几句话，才挂断电话。

　　“查理先回港城，让你再多待几天。”

　　宋椰挞呆滞地摇头，转头就要往门外跑，转身的刹那剧烈的疼痛从腰间传来，她的动作就这样被打断，面色异常痛苦地跌坐在地上。

　　吉赛尔赶紧跟过来。“你现在还有伤，等伤养好了再动身也不迟。几十个小时的飞机，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了长时间的飞行。”

　　“可是查理走了……”宋椰挞已经泪流满面，“他什么都没说就这样抛下我走了，我要找他问清楚。”

　　她挣扎着起身，却因为疼痛过度负载，而让她无法动弹，她撑着地面，无助的泪水肆意横淌。

　　宋椰挞因为腰伤不得不独自留在意大利治疗休养，期间她收到宋语芙的消息，收到尤娜的消息，但却没有一条是来自查理温的。

　　她给他发去的消息，也全然石沉大海。

　　待到她腰伤恢复，动身回到港城时，差点错过新年。街道四处张灯结彩，年节气氛浓郁。

　　在热切的红色中，宋椰挞回到那个变得冷冰冰的家中。

　　查理温正坐在沙发上，听到她进门的声音，完全没有要说话，也没有要看她的意思。

　　他就维持着她进来时看到的那样，一直到宋椰挞从楼上下来，不等宋椰挞和他寒暄两句，他直接起身，拿起搭在沙发边沿的外套。

　　“可以出发了？走吧。”

　　长辈决定一家人在外面吃团圆饭，哪怕宋椰挞的航班延误，他们也让查理温等着接到宋椰挞之后再去酒店。

　　原本定于中午吃的团圆饭，生生给拖到了晚上九点。

　　去酒店的路上查理温也没有半点要和宋椰挞说话的意思，他认真开着车，就好像车上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

　　“我爸妈没有为难你吧？”在静止凝结的空气里，宋椰挞实在无法忍受，开口问他。

　　当时查理温独自一人回国，宋路诚和孔蒂都来问她怎么回事，她只能借口因为自己受伤需要静养，但又怕新年时家里没人，只好让查理温先回去。

　　这话做搪塞的理由说了也就说了，他们如果不信，肯定还是会嘴上说查理温两句。

　　“没有。”

　　简洁明了，再说一个字都嫌多。

　　“查理……”

　　“到了。”

　　仍然是简短的话语，直截了当地阻截了宋椰挞想要说下去的话。

　　他不想听，也不在意她到底要说什么，所以可以忽视忽略她。

　　他先下了车，宋椰挞叹了口气，有些丧气地跟了下去。

　　查理温从后备箱拿出给长辈准备的礼物，完全没有要等她的意思，直直朝前走去。

　　宋椰挞就这样被他落在身后一大截，直到他已经到了电梯前，宋椰挞还差了十多米的距离。

　　查理温始终背对着她，却也没按按钮，一直到宋椰挞离他越来越近，他才慢慢抬手按下电梯按钮。

　　屏幕里的数字一点一点跳跃着，宋椰挞用力抠着指甲，觉得还是应该说清楚。

　　“查理，其实……”

　　提示音响起，电梯门打开，查理温动了动身形，却没第一时间走出电梯。

　　他没有回头，看起来甚至都不像是在和她说话。

　　“今天是新年，待会儿还要见你爸妈，我不认为你接下来要说的话能让我们平和地出现在你爸妈面前。”

　　“所以，”他抬手感应，将电梯门再次打开，步子迈了出去。“我建议你什么都不要说。”

　　他终于看向她的眼睛，清澈的蓝色眼眸丝毫没有温度。

　　宋椰挞站在原地，看到他弯起手臂，示意她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