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余生》SweetTKY

8、番外一：黎明的自白

　　我叫黎明，黎生是我的舅舅。
　　我是妈妈在黎生头七那天查出来的，爸爸说让我跟妈妈姓，叫黎明。是一份美好的寓意，也是对妈妈的慰藉。
　　都说外甥像舅，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确实是。
　　不只是从相貌，听妈妈和外公外婆说，我几乎是另一个黎生，我的人生轨迹也几乎和他重合。
　　因为我们实在是太像了，连喜欢的很多东西都是一样的。
　　他们对于黎生的事从不避讳我，我从黎生曾经的日记和手机存留下来的信息里，了解到了一个人——他一见钟情的栀子花少年，余栀。
　　余栀似乎是一个完美的人，他长得好看，学历高，弹得一手好琴。
　　我听过黎生手机里录下的那首《余生》，很好听。
　　可我每次从黎生手机里看到他的照片时，却总有一种怪异感。
　　我觉得照片并没有拍出真正的余栀，总感觉差了一点儿什么，就好像我真的见过他似的。
　　可我没有，却依然忍不住再想，少的那一点儿到底是什么。
　　直到有一天，家里多了一个人，他叫余汀。是余栀的弟弟，和我同岁，是余栀妈妈试管婴儿生下的。
　　他之所以会来，是因为他妈妈病了，大概是没有几个月了。
　　她说妈妈是个好人，希望可以看在黎生和余栀的关系上照顾余汀，所以他被托付到了我家。
　　妈妈很惊讶，说余汀和她记忆里的余栀除年纪外几乎没有任何区别，那一点的几乎也只是因为余汀才8岁，还没长开，所以不像。
　　可我却突然觉得，照片里少的那一点被填平了，才像一朵真的、活的栀子花，却多了一丝野性，看上去不会太过乖顺，至少会反抗。
　　我觉得他比他哥哥要活泼一些，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见过余栀。
　　余汀也会弹琴，他喜欢，也弹得很好。

　　我听他弹过《绿袖子》后，我找出《余生》让他试着了弹，没有谱，只有一段录好的音频。
　　但余汀却弹出来了，动作熟练，仿佛弹过很多遍一样。
　　那时我心里动了一下，很轻一下，却不明白是为什么。
　　后来，余汀一直住在我家，我们一起长大。年岁长了，我才明白，当年那一响，叫喜欢。
　　我和余汀的感情顺利得出奇，没有紧张刺激，只有顺理成章。
　　在和余汀谈恋爱的第一天，我就和家里摊了牌，好像多瞒一秒都是极大的风险。
　　妈妈沉默了很久，突然就笑了，她说：“也是，你和你舅舅太像了，喜欢上和余栀那么像的余汀，很正常。”
　　我和余汀的关系被公之于众，没有嘲弄，没有讽刺，也没有反对。
　　那年，我17岁。
　　班上有很多“小情侣”，但他们的“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有我们不仅没有分手，反而关系更亲密。
　　高考过后，我和余汀都考得很好，我们选的大学自然是A大。
　　我学金融，他学音乐，和当年的黎生余栀一样。
　　我们住在217，余汀妈妈为余栀和黎生买下了那间宿舍，十几年来一直没有人住，现在却给了我们。
　　站在A大前，我突然有些感慨。
　　或许斯人已逝，时岁境迁。
　　但A大这片土地会永远记得，19岁的黎生独自一人来这里上学，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如同栀子花般的少年。他们一起度过了一年最快乐幸福的时光。
　　收拾好东西后，我牵着余汀在学校里瞎逛，分明没有来过，却觉得无比熟悉。
　　路过一条两侧种满白桦树的大路时，他大概是被我说得不好意思了，甩开我的手，向前跑去。
　　我本来要向前追他，却突然停下了。
　　多年前的场景与现在重合，好像这里曾经也有这样两个人，我脑子一片混乱，脱口喊出了一个名字：“余栀！”
　　而余汀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下意识地回头。
　　我们两个都愣住了，呆呆地看了彼此半天，又忍不住一起笑出声来。
　　我们究竟只是黎明余汀，还是黎生余栀，谁又说得清楚？
　　但至少黎生和余栀那段令人遗憾的故事，在我们这里可以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
　　我像黎生，我爱的也是一个像栀子花一样的少年，我们将会共度余生。

　　——全文完